校园小路上，林小满和于婷婷并肩走着。
“哎呀，别伤心啦我的宝！”
于婷婷挽着林小满的胳膊，试图用夸张的语气驱散闺蜜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黯淡。
“天涯何处无芳草！回头我就上表白墙给你捞一个更帅的去！保证身高腿长，八块腹肌，还温柔体贴！”
林小满被她逗得扯了扯嘴角。
“我谢谢你嗷，八块腹肌的温柔帅哥，留给你自己吧。”
那笑容里，终究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切，不识好人心！”
于婷婷假装生气地噘嘴，随即又晃了晃林小满的胳膊。
“好啦好啦，下午下了课，陪我去大悦城逛逛呗？新开了家甜品店，听说提拉米苏绝了！化悲愤为食欲，姐请你！”
提到大悦城，林小满眼神闪烁了一下，那里有太多她和关子元的回忆。
但看着好友关切的眼神，她还是点了点头：“好呀。”
“对了对了！”
于婷婷像是想起什么重大八卦，压低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
“你猜怎么着？那个推你的夏东辰，被他老子亲自押送到理发店了！”
林小满挑眉：“哦？”
“剃了！全剃了！”
于婷婷用手在脑袋上比划了个光溜溜的圈。
“寸草不生！跟个卤蛋似的！你那天没注意看吗？年级大会上，他戴着帽子！”
林小满回想了一下，那天夏东辰站在台上念检讨，确实全程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极低，原来底下是这番光景。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夏东辰那引以为傲的鸡窝头被强行抹平，这惩罚对他而言，恐怕比任何处分都难受。
笑声似乎冲淡了一些空气中的阴霾。
但林小满知道，心底那份失落，只有时间能慢慢熨平。
就在这时，于婷婷眼尖地发现前方三教教学楼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人群都仰着头，指指点点，气氛异常紧张。
“哇！那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于婷婷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拉着林小满就往人群里钻。
“走走走，看看热闹去！”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相对靠前的位置，也学着大家抬头望去。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林小满眯着眼看向三教那栋五层楼的楼顶天台边缘——
“我靠！”
林小满一把抓住于婷婷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
“婷婷！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人要跳楼？！”
于婷婷也看清了，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啊？！真…真的！”
——
人群很快被赶来的保安和老师紧急疏散开，但并未真正散去，只是从紧密的小圈变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楼顶天台。
杨简僵硬地站在狭窄的护栏边缘。
“杨简！冷静！快下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牛智老师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我不是跟你讲过吗？那处分真的不影响你以后的前途！”
“您骗我！”
杨简猛地扭过头。
“我爸都说了！他说我这辈子毁了！彻底毁了！”
绝望和愤怒扭曲了他的脸庞。
“凭什么啊！明明这件事不是我发起的！我本来只是想发泄一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关子元也打了架！凭什么他只挨个警告？！不公平！这不公平！”
“处分是学校的决定，不能随便更改！”
夏杰也在一旁，脸色比杨简还要惨白。
他刚递了“自白书”，仕途已经岌岌可危，要是再闹出学生跳楼事件，他这个学工主任就真该卷铺盖滚蛋了！
“但你要有别的诉求，我们都可以好好商量！下来！快下来！”
几位学院领导、辅导员和闻讯赶来的老师围在几米开外，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刺激就让杨简做出无法挽回的举动。
“快！快叫消防车！气垫！快啊！”
“这孩子怎么上去的？！天台的门不是锁着的吗？！”
“稳住他！别激怒他！说话注意点！”
天台上乱作一团，各种指令和惊呼混杂在风里。
于学文院长紧锁着眉头，目光落在急得团团转的牛智身上。
“牛老师！快！去找关子元！立刻把他找来！”
“关子元？”牛智一愣。
“现在只有他，可能还能劝得动杨简！”
解铃还须系铃人，杨简此刻最深的执念，就在关子元身上。
——
物理竞赛实验室里异常安静，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
关子元刚记录完一组实验数据，右眼皮又毫无预兆的跳了起来。
“啊？”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想起了上次眼皮狂跳之后，自己就在校外出了车祸。
“不会吧…又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旋转的老旧吊扇，怀疑它会不会下一秒就掉下来。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牛智老师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看到关子元，如同见到了救星。
“关子元！你…你怎么不看消息？！电话也不接？！急死我了！”
“牛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他刚才实验时手机调了静音。
“快！快跟我走！”
牛智顾不上解释，一把抓住关子元的胳膊就往外拖。
“杨简！杨简他要跳楼了！就在三教天台上！现在只有你能劝他了！快！”
“跳楼？”
关子元脚步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圣母，对那个恶意造谣、将他拖入泥潭、甚至间接伤害了苏悦和林小满的人，没有半分同情。
牛智被他这冷漠的态度噎住了。
“可是…可是他一直在天台上喊你的名字！现在他就是一根筋，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就当…就当我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这一根救命稻草了！”
关子元沉默了。
如果放在过去，这种事，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杨简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他甚至觉得对方咎由自取。
但是…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张温柔而关切的脸。
那天在食堂打完架，他下颌淤青，在医院，只有她，低声问了一句：“疼不疼？”
那轻轻的三个字，在那一刻，给了他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和支撑。
或许，此刻站在悬崖边缘的杨简，也渴望有人能拉他一把，哪怕只是一句无关痛痒的关心？
“我不想管他的死活。”
牛智心头一凉。
“但是…我也不想成为那个间接把他推下去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焦急万分的牛智。
“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