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温柔地铺满后院那片奇幻的竹林,也慷慨地洒在两个忘乎所以的小身影上。
何雨水和娄晓娥完全沉浸在了毛茸茸的海洋里。团团——那只好奇心最盛的小熊崽,正笨拙地试图模仿晓娥刚才的动作翻身打滚,结果像个软乎乎的黑白汤圆,咕噜噜直接滚到了晓娥盘坐的腿上。晓娥立刻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小手小心翼翼地托着这只“自投罗网”的糯米团子,感受着它温热又富有弹性的小肚子随着呼吸起伏。
“哈哈,团团你好笨呀!再来一次好不好?”晓娥全然忘了自己光着的小脚丫还沾着清晨的地面。
圆圆则显得格外安静,它似乎特别喜欢雨水身上柔和的气息,小脑袋枕在雨水并拢的膝盖上,湿漉漉的黑鼻头一耸一耸,发出细微的、满足的呼噜声。雨水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专注地用指尖轻轻梳理着圆圆背上那圈特别柔软的白色绒毛,小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笑意。
壮壮作为小崽子里的“大哥”,精力显然更旺盛些。它对地上掉落的一片翠绿竹叶产生了浓厚兴趣,用爪子拨弄着,又试着叼起来,憨态可掬的模样引得两个小姑娘咯咯直乐。雨水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壮壮圆乎乎的脑门:“壮壮,你在练功夫吗?”
黑石头和白月光这两座温暖的毛绒堡垒,就安稳地卧在孩子们身后充当靠背。白月光半眯着眼,偶尔伸出宽厚的舌头舔舔离它最近的小崽(通常是圆圆),姿态慵懒而满足。黑石头则更惬意,它庞大的身躯半躺着,厚实的背部正好给晓娥当了个天然的靠垫,肚皮上温暖的绒毛下是均匀有力的心跳声。
这片小小的竹林角落,充满了令人心醉的欢声笑语、幼崽撒娇的哼唧、成年熊沉稳的呼吸,以及竹叶在晨风中摩挲的沙沙声。阳光透过缝隙,在她们身上、在熊猫们油亮的毛发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影。
何雨水和娄晓娥,这两个被巨大惊喜和毛绒温暖包围的小天使,早已把昨夜信誓旦旦要早起叫哥哥来看熊宝宝的计划,抛到了九霄云外。此时此刻,她们的世界里只有壮壮、团团、圆圆,只有黑石头和白月光温热厚重的依靠。什么起床号令,什么任务使命,在眼前这活生生的、触手可及的童话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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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步开外,月亮门的阴影里,何大清和林若心静静地站着,仿佛两尊被施了定身法的雕塑。他们已不知这样看了多久。
林若心的心潮澎湃如惊涛拍岸。
眼前的画面美得令人窒息,却又荒谬得如同幻境。她的目光温柔如水,缠绵地流连在女儿雨水那专注抚摸圆圆的侧脸上。雨水嘴角那抹恬静满足的微笑,是她从未见过的纯粹快乐。晓娥咯咯的笑声,清脆得没有一点杂质,充满了全然的信任和无忧。
真好啊……林若心内心深处发出一声无声的喟叹。这份快乐是如此珍贵,如此难得。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重的疑虑如同藤蔓缠绕。
这片竹林是如何一夜拔地而起?这几只传说中的活物,为何如此温顺亲人,甚至对两个小丫头表现出近乎宠溺的依恋?柱子口中的“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拥有如此通天手段,将活生生的猛兽(尽管它们现在表现得人畜无害)神不知鬼不觉地安置在自家后院?这背后会牵扯到什么?会不会给这个家带来未知的风浪?
她看着两个孩子毫无防备地依偎在巨兽身边,心中那份因萌态而起的喜爱,终究被巨大的不真实感和一丝潜藏的忧虑所淹没。这太超乎常理了,美好得令人心慌。
何大清的心绪则如同乱麻,翻涌着惊涛骇浪。
震撼是主旋律。这片生机勃勃的竹林,每一片叶子都在嘲笑着他过往几十年的认知。这绝非移植能做到的,这是神迹!目光落到那两只体型庞大的成年熊身上,职业军人刻入骨血的警惕本能再次被唤醒。黑石头那啃食竹笋时轻易拗断笋根的咬合力,白月光那厚实毛发下隐约起伏的肌肉轮廓,无一不在提醒他,这是能搏虎豹的丛林猛兽!它们此刻的温顺,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亦或是某种更无法理解的……驯服?
柱子!这一切只能是柱子带来的!
儿子那张总是带着点惫懒笑容的脸,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陌生又无比神秘。他什么时候拥有这样匪夷所思的能力?结交这样手眼通天的“朋友”?这背后藏着多少秘密?多少凶险?何大清的心沉甸甸的。他经历过战争,深知力量背后必有代价。他既为儿子可能拥有的非凡际遇而震动,又为这份力量可能裹挟的未知风暴而忧心忡忡。
然而,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回那两个几乎要被熊猫淹没、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女儿身上时,那份深沉的忧虑中又奇异地掺杂进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甚至骄傲?
无论柱子用了什么方法,他看到了他守护这个家的决心。他将这梦幻般的“珍宝”带回了家,只为博妹妹一笑。这份纯粹的心意,让何大清坚硬的心防裂开了一道缝隙。或许……暂时不问?看着眼前这超越现实却又无比温馨的一幕,何大清心中苦笑一声,选择了沉默。罢了,这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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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正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何雨柱揉着还有点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他昨晚用意念引导空间映射,又陪俩丫头兴奋到半夜,确实睡过了头。刚出门,他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后院竹林方向传来的熟悉欢笑和幼熊哼哼唧唧的声音。
“看来都醒了?还挺热闹。”他嘀咕着,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迈步朝后院走去。
绕过月亮门,眼前的景象与昨晚意念规划的分毫不差:葱郁的竹林,安然自处的熊猫一家,还有几乎被熊猫淹没的雨水晓娥。父母则站在几步外,表情复杂难辨,眼神里交织着震惊、担忧、茫然,还有一丝被美景抚慰的柔和。
何雨柱心下了然,他神色如常,甚至还带着点刚起床的慵懒,自然地打招呼:“爹,娘,你们也早啊!”
他的声音打破了何大清和林若心凝滞的思绪。
两个小丫头这才猛地从熊猫天堂里惊醒,闻声抬头,看到哥哥,小脸上顿时露出既开心又心虚的表情。雨水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圆圆。
何雨柱目光扫过两个妹妹脸上,还有雨水光着的小脚丫,眉头微蹙,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兄长威严:“雨水,晓娥,玩疯了吧?刷牙洗脸了吗?嗯?瞧瞧你们这小脏脸,还有雨水,鞋呢?”他故意板起脸,“快去!洗漱干净,把脸洗了,牙刷了,衣服穿整齐了再来玩。一会儿还得过来帮忙喂熊宝宝吃饭呢。”
“啊?”晓娥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漱,小脸一红,吐了吐舌头,“知道啦哥哥!”
雨水也乖乖点头,小声应道:“嗯…好…”小心翼翼地想把圆圆放下来,小家伙却嘤嘤地用爪子勾住了她的衣襟,不舍得松手。
何雨柱看着妹妹们恋恋不舍的模样,无奈又好笑。他转头看向还在发愣的林若心,语气轻松:“娘,没事儿。这熊猫是我一个朋友养的,专门送来给雨水晓娥玩几天的,脾气好得很,比家里的小狗还温顺。您先带这俩疯丫头回去收拾收拾吧,大清早的,穿这么单薄,别着凉了。”他指了指雨水光着的脚和俩人身上单薄的睡衣。
林若心如梦初醒,看着两个孩子确实有点手忙脚乱、衣衫不整的样子,那份潜藏的忧虑暂时被母亲的职责压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恢复平静温和,走过去,一手牵起一个:“听见哥哥的话了?跟娘回去,洗漱,穿好衣服,把自己收拾干净利索了再过来。熊宝宝跑不了,都在这里等你们呢。”她的声音带着安抚。
“好!”听说还能回来玩,俩丫头立刻来了精神,乖乖跟着林若心一步三回头地往前院走去。团团似乎还想追,被白月光低低一声哼唧又唤了回去。
后院瞬间安静了不少,只剩下熊猫们啃食竹笋的“咔嚓”声和风吹竹林的沙沙声。
何雨柱这才看向父亲何大清。
“爹,”他语气寻常得像在聊家常,“今天您要回趟四合院那边吗?看看院里的她们?还是有什么年货要添置的?我这两天跑采购,基本上该买的都买了,鸡鸭鱼肉、瓜果干货、鞭炮春联啥的都足了,就放在后院大厅。您看看清单,或者亲自去瞅瞅,还缺点什么要紧的不?”
何大清的目光从眼前这片不可思议的竹林和悠闲啃笋的黑石头身上收回,落在儿子平静的脸上。那眼神深邃,仿佛想穿透这张熟悉的脸庞,看清底下隐藏的所有秘密。但最终,他什么也没问。柱子不想说,或者不能说,问了只会徒增隔阂。昨晚的变化,眼前的熊猫,都是无法解释也无法深究的“朋友”所为。他选择了信任,选择了维护此刻后院来之不易的宁静。
他粗声粗气地应道:“四合院那边没啥事,让她们自己忙活吧。我…我还是在家看着这丫头。”他顿了顿,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公主城堡方向,那里隐约还能听到雨水和晓娥叽叽喳喳洗漱的声音,“在家……陪陪俩丫头。”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与期待。和传说中的熊猫待在一个院子里过年?这经历,怕是独一份了。
何雨柱了然地点点头,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行,那您在家享福。我今天得出去一趟,把答应给院里的住户送鱼过去,还在去一趟娄伯伯家,你不去师兄弟那里送礼吗?估摸着得傍晚才能回来。”他想了想,补充道,“对了,晓娥今天估计也得回娄家过年,娄伯伯之前说好了傍晚过来接她。”
“嗯,知道了。”何大清简短地应道,没有再多问。柱子自有他的安排。
“那我先去前院弄点早饭,吃了就出门。”何雨柱说着,转身就往外走,步履轻松,仿佛后院一夜冒出的竹林和那一家子国宝,就跟墙上新挂了幅画一样寻常。
何大清站在原地,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耳边是身后熊猫啃食竹笋的清脆“咔嚓”声和竹叶婆娑的低语,鼻腔里是清冽的竹香和新鲜的泥土气息。这感觉,既新奇得令人恍惚,又透着一股奇异的、扎根于日常的平和。
他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最终定格为一种复杂的接受与守护。他默默地转过身,目光重新投向那片生机盎然的竹林,和里面那几只悠闲自在的黑白精灵。阳光正好,暖意融融地洒在他身上,也照亮了这个注定非同寻常的除夕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