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地...地又在动!”一个靠着墙根的寨民惊恐地摸着地面,青石板缝隙中,丝丝缕缕的七彩晶雾正不可抑制地逸散出来,比之前更加浓郁。
王老五急得嘴角燎泡,猛地看向沈墨:“沈先生!那鬼东西要出来了!还有没有办法?总不能等着它炸了吧!”
沈墨蓦然抬头,傩面望向压抑的天空,云层中电光一闪而逝。冰冷的数据流在视野中重组、推演,最终锁定一项古老而危险的记载——苗疆雷巫秘法·铜锅引雷。以特定药液(高酸性)盛于百口铜锅,布列阵势,引导天雷轰击邪祟。风险:雷击轨迹不可控,极易反噬。
“需百口铜锅,酸汤引雷。”沈墨言简意赅。
“铜锅?这节骨眼上去哪找百口铜锅?”王老五傻眼。
缩在角落的李账房耳朵却猛地竖了起来,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插嘴道:“铜锅?有啊!我知道哪有!”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压低声音,“往西五里,有个废弃的巫教祭坛,旁边好几个山洞里,堆满了铜锅!崭新的!怕是巫教囤来做法事或者...煮啥用的?”他话没说全,眼神闪烁。
王老五狐疑地盯着他:“巫教的东西?你怎么知道?又憋什么坏水?”
“哎呦我的好汉!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敢耍花样?”李账房叫起撞天屈,指着外面,“再不想办法,大家都得变石头!我那点小心思,在保命面前算个屁!那地方隐蔽得很,我是之前逃命时无意中撞见的!赶紧去搬锅是正经!”
沈墨傩面转向李账房,数据流急速分析其微表情、心率——大概率属实,但有所隐瞒。目标地点存在高风险未知因素。
“带路。”沈墨没有选择。
李账房一瘸一拐,却走得飞快,引着沈墨、王老五以及十几个还有力气的寨民直奔西面山林。果然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山坳里,发现几个被藤蔓遮掩的洞穴。洞内竟真整整齐齐码放着数百口黄澄澄的崭新铜锅,大小制式统一,锅底还刻着模糊的巫教符印。
“快!搬!”王老五虽觉蹊跷,但情势紧急,也顾不得许多,招呼众人赶紧搬锅。
李账房却趁乱溜到最里面一个洞穴,探头探脑,只见那洞穴极深,里面堆放的竟不是铜锅,而是一袋袋垒成小山的粮食!麻袋上印着巫教的“山鬼”标记!他心脏狂跳,口水差点流出来——这可是硬通货!但他不敢声张,只偷偷抓了一把米塞进怀里,又赶紧溜出去帮忙搬锅,表现得比谁都卖力。
百口铜锅很快被搬至屯堡中央广场,围绕那口不断震动的老井布下。锅阵布成的刹那,所有锅底的巫教符印竟微微发亮,产生某种微弱共鸣,使得锅阵自带了一丝邪异气息。
“酸汤...可咱没酸汤了!”王老五看着空锅,猛地想起关键。
沈墨目光扫过祠堂边那些因能量耗尽而干枯的菌丝,以及哑童力腕间那碗最后用来清洗伤口的、浑浊的酸汤石灰水。数据流整合:干枯菌丝残留微弱酸性,混合石灰水及哑童力蕴含生机的污血,可模拟低配版引雷药液。
“取水,混菌丝灰,入锅。”沈墨下令。
众人虽不明所以,还是立刻照办。一桶桶井水(表层尚未被彻底污染)被倒入铜锅,又将地上干枯菌丝刮下捣碎成灰,混合着那点残存的酸汤石灰血水,分别投入百口锅中。乳白色的菌灰融入清水,竟使水面泛起一层黯淡的油光,散发出古怪的酸涩气味。
锅阵准备就绪。天空雷声愈发密集,云层摩擦,电蛇乱窜。
沈墨立于阵眼,傩面仰对苍穹,双臂微张,引动地脉残余的微弱生机之气勾连百口铜锅。锅中药液开始沸腾,冒出带着酸味的白汽,百道白汽升腾,交织成一片稀薄的雾网,探向低垂的云层!
“轰隆——!”
一道刺目闪电终于被引动,撕裂天空,扭曲着劈向锅阵中央!
就在天雷即将劈中锅阵核心的刹那——
老井之下,那被菌丝尖刺钉住的晶化核心似乎感受到了致命威胁,猛地剧烈搏动!一股远超之前的狂暴意念冲天而起!
“毁我仙基...九山陪葬!”
赵千算那充满怨毒的残念竟借助晶核短暂显化!与此同时,屯堡内外那些之前被晶化、行动迟缓的石人(尚未完全爆裂者),眼中猛地亮起七彩邪光,如同提线木偶般,疯狂扑向锅阵,悍不畏死地叠罗汉般堆砌起来,竟在雷击路径上硬生生垒起一道扭曲的石人护壁!
天雷狠狠劈在石人护壁之上!
轰!!!!
刺眼的雷光爆闪!最上层的几十个石人瞬间汽化!下面的石人也纷纷爆裂成漫天晶渣!
但天雷之力也被这自杀性的阻挡偏移了轨道!
粗大的雷火柱歪斜着扫过锅阵边缘,狠狠砸向屯堡西侧那片山坳——正是李账房之前发现铜锅和粮食的地方!
轰隆隆隆——!!!
地动山摇!火光冲天而起!
隐约可见山坳深处发生剧烈爆炸,烈焰吞没了洞穴,无数焦黑的米粒和破碎的麻袋被炸上天,如同下了一场黑色的雨!
“不——!!!”一声凄厉至极、肉痛无比的尖叫竟跨越空间,从老井深处隐隐传来,“老夫的粮!三千石粮啊!天杀的沈墨!你劈我仙基不够还毁我粮仓!吾必与你不死不休!!”
竟是赵千算残留意识感应到粮仓被毁,痛彻心扉,发出了绝望的咆哮!那批粮食显然对他极为重要!
雷火过后,锅阵边缘一片狼藉,七八口铜锅被融化成铜汁。但大部分锅阵完好,且因雷击能量被引导宣泄,锅中药液竟彻底沸腾,散发出强烈的酸性能量波动,暂时压制住了从井口喷出的晶雾。
石人护壁灰飞烟灭,老井下的晶化核心似乎也因赵千算意识受创而暂时沉寂下去。
广场上一片死寂,只有铜锅内药液沸腾的咕嘟声和山坳方向传来的滚滚浓烟与焦糊味。
众人面面相觑,惊魂未定。
王老五抹了把脸上的灰,咋舌道:“这雷...劈歪了?倒像是...帮咱们清了场?还顺便端了那老妖怪的老窝粮仓?”
李账房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看着西面山坳的浓烟,心都在滴血——那么多粮食!够他卖多少包“防石粉”啊!完了!全完了!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把偷抓的米,感觉无比烫手。
沈墨傩面默然
扫视全场。数据结论:天雷意外摧毁巫教秘密屯粮点,暴露其后勤弱点。晶化核心暂时受创,压制时间延长至二十四时辰。锅阵残留引雷能量,可暂时净化小范围晶雾。
危机暂缓,且意外获得了敌方的重要情报。
但就在这时,一名负责警戒的寨民连滚带爬地跑来,脸上满是惊恐:“不好了!西面...西面山坳着火的地方...跑出来好多奇怪的东西!”
只见那片燃烧的粮仓废墟中,浓烟里,隐约有许多被烧得焦黑、却仍在蠕动的影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正朝着屯堡方向涌来!它们似乎是被火焰从粮仓深处逼出来的!
李账房似乎想到什么,猛地跳起来,尖声道:“虫!是粮虫!巫教粮仓里养的蛊粮虫!那玩意儿沾了雷火和晶粉...怕是要变怪了!”
他话音未落,一只拳头大小、通体焦黑、口器却闪烁着七彩晶光的怪虫,猛地振翅从浓烟中飞出,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直扑李账房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