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聚焦吓得一哆嗦,脸上那点幸灾乐祸瞬间僵住,随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尖着嗓子嚷道:“雷二蛋!你个小兔崽子!你……你这话啥意思?你指谁呢?谁家贼?谁关心了?老娘撕烂你的嘴!”她张牙舞爪就想扑过来。
许大茂脸色也变了,眼神躲闪,强作镇定地干笑两声:“呵呵,二蛋兄弟,你这……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易大爷家的事儿,咱外人哪能瞎猜……”
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极其微妙。怀疑、审视、猜忌的目光在贾张氏、许大茂和易中海之间来回逡巡。易中海看着贾张氏的撒泼和许大茂的闪烁其词,再联想到之前两人的异常举动,浑浊的老眼里瞬间充满了惊疑、愤怒和一种被愚弄的耻辱!
雷二蛋却不再理会这混乱的场面。他目的已经达到。他收起那个锈迹斑斑、此刻在众人眼中却充满神秘力量的“探测仪”,对着脸色变幻不定、陷入巨大猜疑漩涡的易中海,以及满院子神色各异的邻居,平静地点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儿天气不错”:
“易大爷,我就是看不得好人被冤枉,也怕真凶逍遥法外,才多管了这闲事。话已至此,您慢慢查。告辞。”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背对着95号院那扇敞开的、此刻却仿佛充满了猜忌和风暴的黑漆大门,步履沉稳地离开。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胡同的青石板上,显得格外清晰,又带着一种事了拂衣去的从容。
只留下身后,95号院里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以及那无声炸开、迅速蔓延的猜疑风暴。那盆泼向雷二蛋的脏水,此刻,正以百倍千倍的力量,带着恶臭和泥泞,狠狠地、精准地,回泼到了某些人的头上。
95号院那场由耗子洞引发的风暴,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把整个院子搅得乌烟瘴气。
这事儿也精准地引爆了易中海积压的惊疑和怒火。
家贼!这字眼,狠狠扎进了易中海的心窝。
他浑浊的老眼,在撒泼叫骂的贾张氏和眼神闪烁、强作镇定的许大茂之间来回扫视,越看越觉得可疑!
贾张氏那点偷鸡摸狗、占小便宜的前科,院里谁人不知?
她丢钱后扒窗户根的举动,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许大茂呢?这小子心思活络,嘴皮子利索,肚子里弯弯绕绕最多!他丢钱后异常热心地“关心”自家,还暗示过雷家二小子手脚不干净……现在想来,莫非是贼喊捉贼?转移视线?
猜忌的毒藤一旦生根,便疯狂滋长,缠绕住易中海本就因丢钱而脆弱不堪的神经。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端着“一大爷”的架子居中调停,反而像头被激怒的老狼,阴沉着脸,目光如刀,死死盯着贾张氏和许大茂的一举一动。
贾张氏哪受得了这眼神?她自觉被冤枉,跳脚骂街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指桑骂槐,唾沫横飞,恨不得把易家祖宗八代都问候一遍,中心思想就一个:老娘没偷!谁偷钱谁断子绝孙!
许大茂则更油滑些,一边赌咒发誓表清白,一边话里话外把矛头往贾张氏身上引:“易大爷,您可明鉴啊!我许大茂再不是东西,也不能动您老的养老钱啊!倒是有些人……啧啧,手脚向来不干净,见钱眼开,保不齐……”
“许大茂!你个挨千刀的!你放什么狗臭屁!”贾张氏立刻调转枪口,扑上去就要撕许大茂的嘴。许大茂灵活地躲开,嘴里还不饶人:“谁心虚谁知道!有本事让一大爷搜搜你家炕洞啊!”
“搜就搜!老娘怕你不成!你个坏种!肯定是你贼喊捉贼!那天你鬼鬼祟祟跟易家婆娘嘀咕啥呢?是不是踩点呢?”贾张氏彻底疯了,什么话都往外撂。
两人在院子里吵得不可开交,互相揭短,泼脏水,祖宗十八代的丑事都翻了出来,闹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其他邻居拉也不是,劝也不是,只能围着看热闹,私下里议论纷纷,看向这两人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和怀疑。
易中海夹在中间,焦头烂额,心力交瘁。
他想维持秩序,可威信早已在丢钱和猜忌中荡然无存。
整个95号院,人心惶惶,互相提防,往日那点勉强维持的表面和气,被撕得粉碎。
至于雷二蛋和97号院?
早被这“家贼”的滔天巨浪拍到了九霄云外!
谁还有心思去管隔壁院那点捕风捉影的“晃悠”?
97号小院,却像风暴中心之外的宁静港湾。院墙似乎隔绝了隔壁所有的喧嚣与污浊,只留下满院温暖的秋阳和踏实的生活气息。
“吱呀”一声,院门被轻轻推开。张婶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尴尬和讨好。她手里挎着个小篮子,上面盖着块干净的蓝布。
“老徐……忙着呢?”张婶讪笑着,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徐兰正坐在堂屋门口剥着新收的毛豆,闻声抬起头,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只淡淡应了声:“张婶啊,进来坐。”
张婶如蒙大赦,赶紧几步走进来,把篮子放在徐兰脚边,揭开蓝布,露出里面几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和一把嫩绿的小葱。
“嗨,家里亲戚捎来的点果子,还有刚掐的小葱,水灵着呢,给你们尝尝鲜。”
她搓着手,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徐兰的眼睛,“那天……那天我嘴快,听了点风言风语就……就跑来瞎咧咧,老徐,你……你可别往心里去啊!我真是好心……就是没过脑子!”她语气诚恳,带着懊悔。
徐兰放下手里的毛豆,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张婶,瞧你说的。邻里邻居的,谁还没个听风就是雨的时候?你也是担心二蛋,怕孩子受委屈,我知道。”她没提“谣言”二字,给张婶留足了面子,顺手拿起一个苹果掂了掂,“哟,这苹果看着就好!谢谢张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