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府雅正院,一只胖嘟嘟的小灰兔正惬意地窝在芝兰玉树的公子腿上,谢励璟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它光亮顺滑的毛发,另一只手拿着一片嫩绿的新鲜菜叶子投喂。
小灰兔舒服地眼睛微眯,偶尔张嘴吃一口递到嘴边的美味,逗得谢励璟眉笑颜开,语气也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你说你一个灰兔,怎么就起了个叫小白的名字,莫不是缺什么便补什么?”
小灰兔似乎能听懂他的话,瞥了他一眼,挪动了一下身子似乎在表达对他这种冒昧的调侃的不满逗得谢励璟轻笑起来。
“若不是你的主人如今身体有恙,白芷姑娘又要离开不便将你养在身边,你倒也落不到我手中,不若将错就错,我就当从未见过你,你以后就由我养着,如何?”
小白无法回应他,倒是有一道温润带笑的声音传入院中,“没想到静王殿下的君子之道倒是让这么一只小兔轻松动摇了,这话沈某可不能当做没听见。”
谢励璟抬头看向悠悠落座的沈青书,将菜叶子往石桌一放,抚摸小兔的手未停,并未有半点被抓包的窘迫,眼眸含笑道:“青书,你知道得太多了。”
沈青书笑笑道:“是静王殿下太过不设防了,若是在院中多设几个看守的府兵守着,倒也不必让沈某听了去。”
“这么说倒成了本王的不是了?”
谢励璟温润一笑,目光落回怀中的兔子身上,满目柔情。
一阵脚步声急急从院中赶来,二人相视一眼,心中暗暗生出不好的预感,目光看向院外方向,只见一向沉稳稳妥的莫旗脸色泛白十分难看,往日规整的步伐也变得凌乱。
谢励璟顿住抚摸小兔的手,怀中小兔耳朵一动,“莫旗发生何事,为何如此惊慌?莫不是慎王和陈尚书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莫旗拱手急急答道:“殿下,不是陈尚书那边有变故,是辽源城......”
二人心下一紧,急急问道:“辽源城发生了什么变故?”
莫旗深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的眼眸一闭将眼中的酸涩都压了下来,关不住的悲伤从他微颤的嗓音中泄出:“宫中传出消息,南越军攻破了辽源城,忠勇军全军覆没,忠勇侯和定国长公主战死,明珠郡主为阻止南越军屠城......殉城,佛侍为了给牺牲之人一个体面,一把火将自己和已故之人一并自决天地间。”
“什么?!姑姑,姑父,嫣然!咳咳咳......”
谢励璟心头大震,心痛欲裂,一手紧紧掐住石桌才能稳住身形,情绪起伏太大让他脸色一下子煞白,低低咳了出来。
沈青书神色一沉,又问:“忠勇军向来骁勇善战,对付南越军二十载未有败绩,对于南越军的作战方式和习惯该是十分了解才是,怎么会落得全军覆没这么惨烈的结果?”
莫旗恭敬道:“传消息来说,忠勇侯府的义子忠勇军上校——吴素成叛国,暗中将忠勇军的布防图以及军情情报传递给南越军这才害得忠勇军全军覆没。”
谢励璟还被困在悲伤之中,沈青书思虑片刻,“吴家世代为将,吴素成之父更是为了救忠勇侯被南越军所杀,按理说他该是没有投敌的理由才是。十七年前,据说忠勇侯带兵去接吴副将家眷之事晚了一步,他们所到之时,吴家人尽数被屠就余下一个重伤濒死的六岁小儿,莫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莫旗神色一震,惊道:“沈先生的意思是,那六岁小儿从一开始就是南越养在启明的一颗棋子,真正的吴素成其实早就死了?”
“我也只是猜测,具体情况还需派人前去核查。”沈青书目光落在一脸忧伤脸色十分难看的谢励璟身上,轻叹一声:“殿下节哀,如今启明上下都是虎视眈眈之人,殿下还需保重身体才是。”
谢励璟静默不语,二人只是静静陪同在他身边等待他自己缓过来,过了许久,再抬头之时,那双发红的双目又回复以往的清明,沉声发问道:“辽源城城破,南越军定会北上同北芪军合盟攻占启明,朝堂那边有何动作?”
“凌王殿下自请带兵前往辽源城击溃南越军,太后娘娘下令整装军队,后日由凌王带十万大群前去,一同去的还有通过选拔的武秀才萧怀旭。”
听到“萧怀旭”的名字,谢励璟神色一滞,低低喃喃道:“表兄?表兄从小便精通武学,军师谋略更是无所不通是个当之无愧的将门之子,若不是被那件事拖累,他早已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亦或是一名出色的军师了。”
谢励璟的母族是世代为将的簪缨世家,奈何血脉凋零多是女儿只有一个男儿却要撑起门楣谈何容易。
小一辈独苗萧怀旭身上的才学不输先祖,若让他前往战场杀敌其战功定不输先祖,重振门楣更是指日可待却不成想出了娴妃那档事,虽陛下念在萧家为朝廷立下许多汗马功劳并未牵连萧家人性命却将萧家贬低到了莫云城一座荒凉破败的边城。
天之骄子一下子被打落泥潭,连同他的一身才学都埋没于黑暗看人下碟的官场之下。
沈青书目光看向高远的天际,一只鸟儿冲向云霄,“自古英雄多磨难,萧公子既通过选拔,可见其壮志并未让这些年的风雨磨灭,现在正是他冲破云霄,实现凌云之志的最好时机。”
“青书,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