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金陵府。
氛围紧张忙碌。
前线战事连连,北方的狼烟似乎已经飘到了金陵城的上空。
枢密院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堆积如山的军报、粮草调拨的文书、将领任免的旨意,让每一个人都神经紧绷,连轴转个不停。
锦衣卫的情报更是几乎一天两件,不断从前线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发来。
每一次急报的抵达,都牵动着整个朝堂的心弦。
崇祯皇帝此刻在乾清宫内亦是坐立不安。
面前的舆图上插满了各色小旗,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宋金两军的动向。
他心系前线,日夜难安,时而起身踱步,时而驻足沉思,紧张地等待着一份份战报,等待着决定大宋命运的消息。
“报!滑州大捷!”
内侍省总管康履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手捧捷报。
“官家,滑州大捷!滑州大捷啊!”
康履的老脸笑得如同一朵菊花。
听到大捷二字,崇祯皇帝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他“砰”地一声,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龙颜大悦,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好!好一个刘衍,好一个岳飞!好一个王宣!”
一眼扫过捷报内容,崇祯皇帝连声赞叹,眼中满是欣慰。
岳飞从未让他失望过,从河北真定府的初露锋芒,到如今千里驰援滑州,这位年轻的将领总是能带来惊喜。
而刘衍和王宣,这两位名不经传的禁军统制,竟展现出了卓越的指挥艺术。
崇祯帝心中清楚,这些将领,都是大宋新兴的力量,是值得大力培养的中流砥柱。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紧接着,河北军节度使王彦的八百里加急奏报,也送到了南京。
崇祯皇帝看完奏报,眉头紧皱,在殿内来回踱步:“金军东路人马,竟然转道南下了?!”
中路军和西路军的战况,倒让他稍微安心。
有岳飞和刘光世这般能征善战的将领对付完颜宗翰,至少也能拖住金军主力,阻止他们长驱直入。
但金军东路军,一直是崇祯皇帝这段时间最担心的一支力量。
这支人马兵力最多,且有金兀术等金国名将,最重要的是,宋军在山东并无名将!
自王彦汇报金兀术有转道南下的迹象后,这几天便一直没有东路军的确切消息,这反而让崇祯帝心中更加不安。
他深知金兀术此人狡诈多变,绝不可小觑。
翌日清晨。
前线再次传来急情,这份战报如同晴天霹雳,在大宋朝廷炸锅了!
金军东路军,竟然一路避开宋军重镇,如同离弦之箭般,迅速逼近宿迁、楚州等地,兵锋直指淮河,直接威胁大宋都城南京!
“跑这么远了?!这金兀术,好快的速度!”
崇祯皇帝猛地将手中的奏报摔在案上,脸色铁青。
金军东路军的突然加速南下,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这意味着江淮防线将直接暴露在金军兵锋之下!
“速召集群臣议事!”
奉天殿内,文武百官齐聚一堂,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当金兀术兵临宿迁、楚州,威胁金陵的消息传开时,许多大臣都脸色发白,手足无措,交头接耳之声不绝于耳。
金人兵锋逼近京畿,无疑是灭顶之灾的预兆,让很多人想起了靖康之变。
在这人心惶惶之际,中书省参知政事汪伯彦,不合时宜地出班奏事。
他颤巍巍地手持笏板,将矛头直指河北军节度使王彦。
“陛下!”汪伯彦声色俱厉,指责道:“臣以为,河北军节度使王彦,其军务指挥不当,竟坐视金贼东路大军绕过其防区南下,致使金人兵锋直逼我大宋都城金陵!大名府号称固若金汤,却未能阻敌于境外,此等失职之罪,罪无可恕!”
汪伯彦的弹劾之词,看似义正言辞,实则将金兀术南下的责任,完全推卸到了王彦一人身上,丝毫未提金兀术的狡诈和王彦在山东的力挽狂澜。
在他的论调中,王彦的方略固然正确,但他让敌军继续南下,却是一个无法容忍的“错误”。
因为大宋的朝廷和皇帝,此刻正在金陵!
崇祯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听着汪伯彦声情并茂的弹劾,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那一刹那,他心底深处闪过一道电光石火的念头!
这是何等熟悉的场景……前世大明,蓟辽督师袁崇焕,同样是敌军绕过防区直逼京师,这等失职,何其相似!
崇祯皇帝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他本就生性多疑,被汪伯彦这么一点,心中开始猜测,王彦此举有何不良目的?
不对!
对比二人做法,崇祯忽然想到。
当年袁崇焕身为蓟辽督师,竟让后金军队绕过辽东从蓟州入关直扑京师,要知道,蓟州也是袁崇焕的防区!
让敌人在自己防区如入无人之境,围困京师,这就是严重失职!
此乃铁证如山之罪,绝非冤枉!
而今王彦则不同,人家是实打实的抗金,将自己的地盘经营的固若金汤,金军从他的防区绕道进入山东。
王彦不仅没让一个金兵入境自己防区,还出兵跨省,收复山东失地。
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就在汪伯彦还想继续陈词之际,殿内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回应。
枢密副使韩世忠,一身戎装,大步流星地出班,声音洪亮如钟:“陛下!臣有异议!”
崇祯皇帝微微颔首,示意韩世忠开口。
韩世忠抱拳拱手,随即转过身,目光如炬地望向汪伯彦,沉声道:“汪参知所言,恕末将不敢苟同!王彦将军经营河北,固守大名府,使得金贼东路大军不敢与之正面交锋,唯有避其锋芒,绕道南下,此正是王彦将军之功,非其之过也!”
他语气更加激昂,声音在殿内回荡:“敌军绕道,正说明王彦将军的防线坚不可摧,兵锋足以令金贼忌惮!若非王彦将军在河北牵制金军主力,恐怕金兀术早已与中路金军合兵一处,直扑东京!”
“更何况,王彦将军在金军主力南下之际,非但没有坐视不理,反而趁机出兵,收复山东多地,断绝金军后路,此乃大忠大勇之举,何来失职之说?!”
韩世忠言辞凿凿,句句在理,直击汪伯彦论调的要害。
殿内群臣闻言,不少人都暗自点头,对韩世忠的辩护表示赞同。
崇祯皇帝见状,心中暗赞韩世忠机敏果断。
眼神锐利地扫过汪伯彦,语气变得沉重而坚定:“韩世忠所言,甚合朕意!王彦不仅确保自己防区没有一个金兵能够入境,更主动出兵,收复失地,断绝金兀术后路,此乃忠臣所为,何罪之有?!”
汪伯彦被崇祯皇帝的目光震慑,又被韩世忠的反驳堵得哑口无言,吓得他赶紧低头,不敢再多言。
崇祯皇帝深知,当下不是论功过、争辩是非的时候,而是要将所有精力集中在如何应敌之上!
“当下不是论罪,而是商量如何应敌!金兀术兵锋直指金陵,我等当如何御敌,才是当务之急!”
崇祯皇帝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殿内那些被恐惧和指责冲昏头脑的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