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倒了!但太康县的日子,要过下去!而且要过得更好!”
李椿登高而呼:“张家侵占的所有田产,如今已全部收归官府!本官在此向大家承诺,这些田地,将会一分不少地,全部分给那些无地可耕的归正人,以及被张家欺压多年的佃户们!”
“不仅如此!”李椿话锋一转,从身后衙役手中拿过一份新的告示,高高举起:
“朝廷的清丈国策,将会继续推行!但这一次,是为了让赋税更公平,是为了让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有多少地,该交多少税!绝不会多收一文钱!”
这番话,如同暖流一般,瞬间涌入了百姓们的心田。
他们终于明白,昨夜那场杀戮,不是针对他们,而是为了给他们出头!
“青天大老爷啊!”
人群中,王老四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随着带头大哥老四的跪拜,广场上的百姓们,也陆续跪倒在地,山呼“青天大老爷”。
心中的恐惧,在这一刻,彻底化为了对这位年轻知县的感激与信赖。
安抚了百姓,李椿立刻着手处理更棘手的事情,那些仍在观望的中小乡绅。
没有立刻传唤他们,而是先将张家那些被收买的里正和吏员,从大牢中提出。
李椿并未对他们用刑,只是让他们跪在县衙之外,亲眼看着张家主犯的人头,以及那些被禁军斩杀的庄客尸体。
“尔等看到了吗?”
李椿的声音冰冷:“这便是与朝廷作对的下场!张家保不了你们,金山银山也保不了你们!唯一能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
在巨大的恐惧下,这些小吏和里正彻底崩溃,将自己所知的一切,以及其他乡绅的舞弊行为,全部供认不讳。
手握这些供状,李椿才正式召集了县内所有的中小乡绅,在县衙大堂“议事”。
大堂之内,气氛压抑。
数十名乡绅正襟危坐,如坐针毡,看着堂上端坐的太康知县,心中忐忑不安。
李椿没有说任何废话,只是让衙役将那些里正和吏员的供状,一一宣读。
每念到一个名字,堂下便有一名乡绅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待所有供状宣读完毕,李椿才缓缓开口:“诸位,本官知道,你们中许多人,并非真心想与朝廷作对,多是被张家胁迫,或是一时糊涂,如今张家已灭,便是尔等改过自新之时。”
他站起身,将那份《宽宥令》重新摆在堂前。
“朝廷的恩典,依然有效,本官将清丈申报的最后期限,再延长三日。”
“三日之内,凡主动前来申报隐瞒田亩、补缴税款者,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你们的家产、功名,本官都可以保全。”
李椿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三日之后,若再有查出舞弊者,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届时,御史台的专员、户部的官吏,以及城外的禁军,会再一次让诸位明白,何为王法!”
胡萝卜加大棒,恩威并施。
堂下的乡绅们,哪里还敢有半分抵抗之心?
他们看着李椿那年轻却坚定的脸庞,再想想城门上悬挂的人头,心中的侥幸心理被彻底击碎。
“老爷!学生……学生有罪!学生这就回去,将所有田产,一一清点,如实上报!”
一名举人出身的小地主,第一个站起身,颤声说道。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最终,太康县所有的中小乡绅,全部表示愿意配合清丈,主动申报了所有隐瞒的田产。
一场原本可能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在李椿的铁腕与智谋之下,迅速得到了解决。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椿亲自监督,将张家被查抄的数万亩良田,以及中小乡绅们补报的田地,在“三同丈量”、“乡级公示”的严格制度下,公平公正地分发给了王老四等归正人,以及那些世代为张家耕作的佃户们。
分地的现场,人山人海,欢声雷动。
当王老四从李椿手中,接过那张盖着县衙大印、属于自己的崭新地契时,这个饱经沧桑的汉子,再次泣不成声,紧紧地抱着那份地契,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生命。
李椿看着眼前这幅景象,看着百姓们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心中也涌起一股巨大的满足感。
他终于明白,这才是清丈土地的真正意义所在!
官家和李相国,真乃高瞻远瞩!
太康县的成功,很快便以加急奏报的形式,送达了京城。
丞相李纲看后,抚须大笑,连连称赞李椿“有胆有识,乃国之栋梁”。
崇祯皇帝,在看到奏报后,也对这位自己亲自点选的年轻知县,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李椿……”
崇祯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此人,有王安石之才,却无王安石之傲,将来,或可大用。”
太康知县李椿,因其出色的表现,一战成名,踏上了波澜壮阔的仕途之路。
其实,对于太康县情况。
崇祯也不是很生气,反而有些想笑。
士绅阶层的力量太大了,其影响深入地方,盘根错节。
历朝历代,即使是雄才大略的皇帝,也极少会直接与整个士绅群体动手。
因为这可能引发朝局动荡,甚至导致地方治理失控。
崇祯推行清查土地,意在恢复北方民生,充实国库,但各地士绅的阳奉阴违与软抵抗,让他对此深感头疼。
要打破这种僵局,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用雷霆手段立下规矩,但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契机。
如今太康县张家公然聚众围攻县衙,殴打朝廷命官,焚毁官府文书,此举已触犯谋逆大罪,直接挑战了皇权的底线。
这不再是简单的土地纠纷,而是对国家律法和皇帝权威的公然蔑视!
这一事件,恰好给了崇祯帝一个绝佳的机会。
让他可以借由张家的“谋逆”行为,名正言顺地调动禁军去掀桌子。
已得以借此机会,向天下士绅发出明确信号,重新确立皇权在地方治理中的绝对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