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总算知道青乌子提醒她的“祸”是什么祸了,这哪里是什么庆功宴啊?分明是鸿门宴!她严重怀疑公子启对她不怀好意。
她现在硬要走还来得及吗?
那肯定是不行的,因为很快占琼和占瑶两姐妹走了进来,朝公子启和九王子行了礼。
礼毕后,占瑶一抬头,眼神就扫了过去,精准地投射在了永宁身上。
永宁坐在离公子启最远的下席,挨着门边,一下子就和占瑶对视上了。
呃……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占瑶,她的心又不由自主慌了起来,她知道这是原身的情绪实感。
她深呼吸了一下,故作镇定把目光移开,看向一旁的占琼,然后起身行礼:“小人永宁,见过王子妃,见过司贞大人。”
本来占琼在看到自己推荐给公子启的人如今成了家中的座上宾,一脸不悦,然后在听到“王子妃”三个字后,脸色稍霁。
占瑶则是一脸审视怀疑,一双上扬的凤眼仿佛要把人看穿看透。
“永宁?”
她淡淡开口,语气中全是不屑与蔑视。
这还是永宁第一次近距离听见占瑶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瞬间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一股寒意爬满了后背,全身自动警觉,朝她不断发出警报。
占瑶眼睛微微一眯,接着问:“尔和吾的一位故人有几分相像,连名字也有巧合,不知尔出生于何地?”
永宁对答如流:“小人出生于阮地乡野,是占氏家仆妇阮的远亲。家中长辈曾是永地之人。故而姓永。”
她的身份证公子启已经给她重新造好了,她是不担心被查的。
占瑶还想再问。
这时下人通报声响起。
“公子衍,公子受,到——”
永宁趁机跪了下来,躲过了占瑶的再次追问。
接着,两道身影并排走了进来。
一位清瘦些,一位魁梧些。
清瘦的那位个头中等,身姿风雅,容貌寻常,却皮肤白皙,显得整个人有种不可亵渎的贵气。
想必就是公子衍了。
而个子高挺,走路生风的那位。肩宽腰窄,容貌英俊,剑眉星目,眼神坚毅有力,脸上是爽朗的笑靥,举手投足之间自成一派,和旁边的公子衍形成鲜明的对比。
永宁偷偷看得很仔细,仔细到她甚至能看到来人脸上的毛孔胡渣。
以至于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位高大威猛,笑容满面,帅气养眼的大帅哥会是公子受,是未来臭名昭着的商纣王。
这外貌和人设也太不相匹配了啊?
也难怪商王会选公子受当太子了,其他方面不论,但是从外在条件看。公子启和公子衍都是属于有些不可高攀的偏文人做派,而公子受给人第一感觉就是光彩夺目魅力十足。
她记得历史上曾记载纣王自幼聪敏过人,才思敏捷,成年后身材高大,力大无穷,曾有“长巨姣美,天下之杰也。”和“筋力超劲,百人之敌也,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的正面评价。
她再次偷看了眼纣王壮硕的坚实臂膀,哪里还有什么害怕担忧,居然还觉得很有安全感。
她真想拍自己两巴掌清醒一下。
然后,很快她就彻底清醒了。
因为她听到公子启问:“看样子,三弟这是那胡蜂之事有眉目了?”
现在还是公子受的纣王,笑着回:“大兄邀吾等赴宴,不就是为弟解忧吗?大兄关心吾,吾自是高兴。”
一时之间,整个屋内,气氛良好,和乐融融。
甚至永宁看着眼前兄友弟恭手足情深的一幕,都差点让她忘了她就是那杀死胡蜂的罪魁祸首。
公子启也大笑起来:“三弟高兴,为兄自然也与尔同乐,刚巧司贞瑶女也在,就让她卜上一卦,替三弟找出那残杀胡蜂的恶徒。”
恶徒永宁:……
嘻嘻……不嘻嘻……
公子受看向占瑶,拱手一礼:“早有耳闻占氏瑶女身怀巫力,是巫咸转世,吾那胡蜂是从汤王山寻来专门为王父做酿蜜之用的汤王峰,世间难得,如今却被歹恶之人屠杀,就劳阁下费心尽力了。”
这下,永宁完全没心情研究占瑶为何突然羞涩起来,她心中警铃大作,遭了遭了!
本来她还侥幸全天下的蜂子那么多,她烧死的那些不一定就是公子受养的,现在好了,居然是特殊品种的蜂子,还是专供商王的特级蜂子!
完了完了,她该怎么办啊?
要是占瑶算出凶手就是她,是不是当场就能把她就地正法啊?
……
占瑶今日穿的是一袭月白色金纹长衣,勾勒出她窈窕婀娜的身段。
她模样生得艳丽,一双凤眼透着凌厉干练。
她缓缓行至堂中站立,点燃了一根草木,草木烟起,发出一股香气,然后她闭目,双手合十,口中低声呢喃,像是在吟唱,又像是在祷告,更像是召唤。接着她低头叩首,双手交叉于额前,再起身后,就晃动身体跳起舞来。
永宁一刻也不敢放松地盯着看,看着看着她就有些疑惑起来,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像跳大神呢?
占瑶绕了一圈后,再次站定跪坐下来,双手十指交叉后又松开,接着手指飞动,快速在手掌上点算起来。
这……有必要做得这么仔细吗?
永宁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屏气凝神地看着,心脏砰砰砰直跳,冷汗也流了下来。
她表面镇定自若,其实一直在心中默念,算不出,算不出,算不出……
又过了一会儿。
占瑶收回手,重新起身站好,朝着公子受的方向行了一礼。
“吾占卜已毕,结果即出。卦象显示……”
永宁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坐在门边的她已经悄悄伸出一只脚,准备随时跑路。
“凶手乃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不是吧?还真是算准了!
“老者已离开殷都,少者……”
咚、咚、咚……
“少者已身亡。”
嗯?
等等!
永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身亡?凶手死了?
啊?
哈哈哈——
被帛画紧贴着的身体微微发烫。
她瞬间如释重负。
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