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凹槽,也是所有凹槽中最为巨大、最为复杂、其扭曲盘绕的轮廓隐隐透出一股核心与主控意味的那个,它的形状,与我胸口皮下那灼热发亮、疯狂蠕动的暗红纹路,几乎完全重合!
不是相似。
是一模一样!
仿佛我胸口的诅咒,就是为了契合这个锁孔而生!
巨大的惊悚和荒谬感如同冰水浇头,让我瞬间通体冰凉。
原来……原来这才是最终的“闭环”?
历代守墟人,他们被“源痕”侵蚀,最终来到核心之地完成“交付”。而他们那被彻底侵蚀、带有最强印记的躯体或遗蜕(比如那件带血内衬),或许会成为滋养那恐怖存在的食粮,或者化为它的一部分。
但同时,他们那被“源痕”高度同化的身体本身,或者说那诅咒的最终形态,本身就是一把……用来开启这面最终屏障的“活体钥匙”!
一代又一代的牺牲,不仅是为了“喂养”或“平息”门后的东西,更是为了在某个时刻,能够集齐这些以生命和灵魂为代价铸就的“钥匙”,打开这面青铜绝壁?
壁后到底是什么?需要如此残酷而漫长的准备?
是更深层的囚牢?是更大的恐怖?还是……一条真正的、通往外界甚至解脱的……生机?!
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
尸苔被暂时逼退,却又开始更加疯狂地涌动,试图冲破那被激活的青铜壁散发出的封禁之力。头顶,那倒悬的滴水尸摇晃得更加剧烈,锁链哗啦作响,腐蚀性的尸水几乎如同小雨般落下,将我们周围的地面腐蚀得千疮百孔!
两把钥匙激活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它们无法长时间支撑!
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是放弃,被尸苔和滴水尸吞噬,或者退回那扇布满裂痕、门后有着更恐怖存在的金属门边等死?
还是……赌上这具已经被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身体,赌这第三个凹槽背后,不是更深的地狱?!
“小石头!”我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退远点!捂住耳朵!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过来!”
“哥!你要干什么?!”小石头惊恐地看着我,又看向那个仿佛深渊巨口般的凹槽。
我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猛地一把撕开了自己胸口的衣衫!
皮肤之下,那暗红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凸起,散发出不祥的光芒,与那第三个凹槽的形状交相呼应,甚至发出了一种共鸣般的低沉嗡鸣!
就是现在!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巨大、冰冷、布满古老纹路的青铜绝壁,猛地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的胸膛,狠狠地朝着那个最大的、形状与我胸口诅咒完全一致的凹槽——
……撞了上去!
噗嗤!
一种并非血肉撞击金属的闷响,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仿佛灵魂被强行嵌入某个冰冷框架的诡异声响!
在接触的刹那,我胸口那剧烈蠕动的暗红纹路仿佛找到了归宿,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那不再是邪力侵蚀的冰冷刺痛,而是一种……被强行抽离、被某种巨大装置当做“能源”或“信标”来燃烧的恐怖感觉!
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力、甚至灵魂,都在通过胸口的诅咒纹路,被疯狂地抽取、灌入那面青铜绝壁之中!
“呃啊啊啊——!!!”
我忍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却无法挣脱!那凹槽仿佛产生了巨大的吸力,将我死死“锁”在了青铜壁上!
与此同时——
嗡!!!!!!!!!
整面青铜绝壁,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撼整个洞窟的轰鸣!
以我的胸口为中心,所有古老而繁复的纹路,在这一刻彻底、完全地亮了起来!
不再是微弱的光芒,而是如同熔岩般炽热流淌的、金红与青灰交织的磅礴能量洪流!
这些光流沿着墙壁上无数沟壑般的刻痕疯狂奔涌,瞬间遍布了整面巨大无比的墙壁,将其上的污垢与氧化物尽数震落、汽化!
一堵巨大、辉煌、散发着无尽古老与威严气息的光之壁垒,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光芒如此强烈,甚至暂时驱散了洞窟的黑暗,将疯狂涌动的尸苔和倒悬的滴水尸都逼得远远退开,发出恐惧的嘶鸣!
轰隆隆隆……
紧接着,沉重到无法想象的机械运作声从墙壁深处传来,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巨人正在翻身。
在我们面前,那面浑然一体、毫无缝隙的青铜绝壁,正中央的位置,就在我身体的下方,伴随着雷鸣般的巨响和四溢的能量流光,缓缓地……
……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那缝隙起初只有一指宽,随即迅速扩大!
一股完全不同于门后森寒死寂、也不同于洞窟腐朽腥甜的、难以形容的古老气息,从缝隙中扑面而来!
那气息中带着尘埃落定的沧桑,带着金石冰冷的质感,甚至……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地面的清风?!
门开了!
真的开了!
“小石头!走!!!”我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朝着已经看呆的小石头发出嘶吼。
因为我能感觉到,青铜壁抽取我生命和灵魂的速度正在急剧加快!我撑不了多久了!这扇门也不会开启太久!
小石头被我的吼声惊醒,连滚爬爬地冲过来,泪流满面地看着我被“锁”在墙上、 rapidly 枯萎的身体,想要拉我,却被那磅礴的能量流推开。
“走啊!!!”我目眦欲裂,再次怒吼,感觉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听觉也在迅速衰退。
小石头大哭着,最后看了我一眼,猛地一低头,从那已经开启到足够一人通过的、光芒四射的门缝中钻了进去!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下一秒——
我感觉到,胸口那作为“钥匙”的诅咒纹路,其光芒和蕴含的力量,似乎……耗尽了。
或者说,它完成了作为“钥匙”的使命。
抽取之力骤然停止。
那巨大的、光芒万丈的青铜巨门,发出的轰鸣声开始减弱,打开的缝隙也开始……缓缓闭合!
锁住我胸膛的那股吸力瞬间消失。
我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从墙上脱落,重重向后摔倒在地。
身体虚弱到了极点,眼前阵阵发黑,胸口仿佛被彻底掏空,只剩下一个冰冷的、空洞的烙印。
但我还活着。
那诅咒纹路似乎陷入了某种沉寂,连带着体内狂暴的邪力也一同变得萎靡。
我挣扎着抬起头,看到那扇辉煌的青铜巨门正在迅速闭合,光芒急剧黯淡,门上的纹路也迅速隐去。
必须进去!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道即将彻底关闭的缝隙,手脚并用地爬去!
就在那缝隙只剩最后一丝的那一刻——
我猛地向前一扑,半个身子险之又险地挤进了门内!
而就在这时,我的脚踝突然一紧!一股粘腻冰冷的触感死死缠绕而上!
是尸苔!它们趁着我虚弱和门即将关闭、封禁之力减弱的瞬间,猛地蔓延过来,缠住了我的脚!
巨大的拖拽力从身后传来,要将我拖回那片绝望的洞窟!
门,还在闭合!那力量巨大无比,眼看就要将我的身体拦腰截断!
“哥!!!”
已经进入门内的小石头发出惊骇的哭喊,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了我的胳膊,拼命向里拉拽!
一边是尸苔的冰冷拖拽,一边是小石头拼尽全力的拉扯,中间是即将彻底闭合、足以碾碎一切的青铜巨门!
“啊——!!!”我发出痛苦的咆哮,感觉身体快要被撕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并非来自我的身体,而是来自……缠绕在我脚踝上的那些尸苔!
它们似乎无法承受门内传来的某种气息,或者是青铜门最后闭合时产生的巨大力量,竟然……自行断裂了!
噗通!
我和小石头同时失去了平衡,猛地向后摔入门内的黑暗之中。
几乎就在我们摔进去的同时——
轰!!!
身后的青铜绝壁,发出了最后一声沉重到极致的、仿佛隔绝了万古的巨响,彻底严丝合缝地关闭了!
将门外尸苔的蠕动、滴水尸的嘶鸣、以及那扇金属门后恐怖存在的搏动……所有的一切,彻底隔绝。
光芒、声音、气息……全部消失。
我们摔倒在一片冰冷的、似乎铺满了厚厚尘埃的地面上。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剧烈疼痛瞬间席卷而来。
门外是绝境,门内呢?
我艰难地抬起头,试图看清我们所处的环境。
这里没有任何光源,一片漆黑。
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尘埃味的、极其古老的“空旷”感。
仿佛我们置身于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空间内部。
而在这片极致的黑暗和寂静中,唯一能隐约看到的……
是极远处,似乎悬浮着几点极其微弱的、幽蓝色的、如同巨大瞳孔般的……
……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