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声音。
或者说,那毁灭的波动超越了声音所能承载的范畴。
在那极致的寂静之后,是整个幽蓝能量湖世界的剧烈扭曲与震荡!
视野中的一切,光线、空间、能量……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呈现出无数破碎的裂痕和诡异的折射!
远处,那颗巨大无比、遍布暗金裂痕的墟核本体,在停滞了一瞬之后,猛地向内剧烈收缩!
仿佛一个被戳破的气球,又像一个走到了生命尽头的恒星,进行着最后的、毁灭性的坍缩!
所有的幽蓝光芒都被疯狂地拉扯向中心那一个点,形成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暗奇点!
紧接着——
那个坍缩到极致的奇点,猛地向外爆发!
无法形容的光和热(或者说,是能量毁灭的具象化)如同宇宙初开般,以超越时维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首当其冲的,就是承载着我的那座黑色平台。
那温暖却决绝的暗金色光芒在我周身形成了一个最后的保护层,但在那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面前,它如同纸片般被瞬间撕裂、汽化!
恐怖的能量洪流直接冲击在我的身体上!
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了每一寸神经!仿佛整个人被扔进了恒星的核心,每一颗粒子都在被撕裂、被粉碎、被重组!
怀中的八卦铜镜发出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镜面彻底碎裂成齑粉,连同我身上所有的衣物、甚至皮肤毛发,都在瞬间化为乌有!
我体内的暗红邪力发出了濒死的尖啸,它们试图抵抗,却在更高等阶的毁灭能量面前被轻易地抹除、净化!
我的意识在无边的痛苦中几乎彻底涣散,只剩下最后一点执念,如同风中残烛,死死坚守着。
我要……活下去……
为了小石头……为了终结这一切……
毁灭的冲击波并未停止,它以墟核为中心,向着整个遗迹、向着更远处疯狂扩散!
我们所在的这片幽蓝能量湖,首当其冲。
那粘稠冰冷的幽蓝液体,在毁灭能量的席卷下,如同沸水般剧烈翻滚、蒸发!无数能量光流失控地炸裂,形成一片彻底的能量混沌!
湖中那些大大小小的青铜平台,在这毁天灭地的冲击下,如同沙滩上的积木,纷纷扭曲、断裂、崩塌、融化!它们表面的符文瞬间黯淡、破碎,失去了所有神意,化为最原始的金属残骸,被狂暴的能量流裹挟着四处抛飞!
更上方,那条血腥的“血饲之阶”以及那棵巨大的“青铜血树”。
毁灭的波动沿着竖井冲天而起!
阶梯上流淌的幽蓝血红光流瞬间熄灭、干涸!那些浸染了万古血渍的青铜台阶,如同经历了亿万年风化般,迅速变得灰败、脆弱,然后层层碎裂、崩塌!
那棵悬挂着无数“果实”的青铜血树,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断裂巨响!它的枝桠纷纷折断,树干上布满了裂痕,那些残破的包裹和器物如同垃圾般被抛飞出来,又在空中被后续涌来的能量冲击波彻底湮灭成最基本的尘埃!
甚至连那些在平台上徘徊、复苏的守墟人亡骸,也在这净化一切的毁灭能量中,发出了最后的、解脱般的嘶鸣,身体如同沙雕般瓦解,眼眶中的幽绿光芒彻底黯淡,消散于无形。
毁灭继续向上蔓延。
穿过复杂的机械结构层,那些庞大古拙的齿轮、管道、支架……无一例外,都在冲击波中扭曲、熔化、崩溃!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将这座存在了万古的宏伟遗迹,从最核心处开始,粗暴地拆解、还原为最原始的物质形态!
青铜绝壁之外,那条遍布尸苔的甬道。
毁灭的波动如同潮水般涌过。
石壁上那些暗绿色的、散发着腥甜气息的苔藓,如同被烈火灼烧般,瞬间枯萎、发黑、化为飞灰!
地面上堆积如山的残骸和器物,无论是骨骸还是青铜,都在波动中迅速风化、朽坏、崩解,仿佛一瞬间经历了千万年的时光!
整个洞窟都在剧烈震动,无数碎石从顶部落下,但那毁灭性的能量已经先一步,将这里所有诡异和不祥的存在,都彻底抹除!
毁灭的洪流甚至冲出了洞窟,涌向了更外界的山林。
但到了那里,它的力量似乎已经大大减弱,化为一阵猛烈的、带着奇异净化气息的能量风,吹过山林,草木低伏,却并未造成更大的破坏,反而将山中一些积郁的阴晦之气一扫而空。
……
毁灭的中心,能量渐渐平息。
那片浩瀚的幽蓝能量湖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巨大无比的、深不见底的坑洞,坑洞底部和四壁覆盖着琉璃化的结晶,显示着刚才那瞬间能量的恐怖。
墟核本体已然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无尽的尘埃和扭曲的金属残骸,缓缓飘落。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在那片毁灭的核心区域,那座黑色的平台早已消失。
只有一点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暗金色光芒,包裹着一具焦黑的、残缺的、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躯体,缓缓地从半空中飘落,最终轻轻落在了坑洞底部琉璃化的结晶地面上。
那点暗金光芒完成了最后的使命,闪烁了一下,彻底消散。
那具焦黑的躯体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仿佛只是一块被烈火煅烧后残留的焦炭。
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种死寂的、虚无的平静。
只有尘埃落定的细微簌簌声。
以及……
从极远处,那崩塌的阶梯废墟深处,隐约传来的一声带着哭腔的、微弱的呼喊……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