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过中天,开封府后衙的湘妃竹林浮动着青霜。展昭卸下软剑斜倚石案,左肩琵琶骨传来隐痛——三日前寒骨洞中刘公公那记“天山雪崩”的阴毒掌劲,仍在侵蚀手少阳经。
七尺混元桩立于洗墨池畔,桩身裹着经年汗渍与青苔。水面倒映的残月忽被涟漪搅碎——原是展昭足跟轻碾落叶,尾闾如垂秤砣微沉,颅顶似悬蚕丝上提。
“喀...”
脊节轻响如铜锁开簧,僵直的腰背倏然弓起。他闭目感受椎骨间筋肉似藤蔓绞缠,仿若三十四节脊骨化作青铜锁链,吐纳间链条节节伸缩。三载淤塞的足三阴经豁然贯通,寒毒竟随汗珠从涌泉穴渗出,在青砖烙下星点霜痕。
“原来公孙先生所言非虚...”展昭指尖抚过后腰命门穴,“劲路不通时,伤药不过扬汤止沸。”
竹叶簌簌震落,展昭右臂缓推如揽山岳。肩胛骨旋动牵引左胯回撤,脊骨如磨盘轴心带转周身——这正是“肩胯相合”的真意。
左足五趾抓地时足弓轻旋,青砖细缝里的尘土呈辐射状散开。
右掌前探如握无形剑柄,小指与无名指突突跳动,似有气劲欲破指而出。三丈外烛火被无形气流扯成锥形。
“着!”
展昭右腕轻抖,竹枝上一滴夜露应声碎裂。水雾尚未散尽,左足猛踏“白鹤亮翅”步,足下青砖完好无损,三寸厚的垫脚石却裂作齑粉——劲力竟如活蛇钻地,自涌泉直透地底。
展昭身形忽转太极单鞭,脊骨如游龙摆尾。颈骨节节上顶时百会穴嗡鸣(龙劲),尾椎下坠带得裆部圆撑如跨烈马(虎劲),两股力道在脊中相撞,袍袖无风自鼓。
竹影里忽传来包拯低叹:“龙劲贯天灵,虎劲扎涌泉,这才是先天劲的本来面目!”
马步沉至大腿水平刹那,展昭膝窝筋肉突突弹跳。他却不曾强撑,反将意念沉入足跟——足底仿若生出榕树气根扎进地脉,膝痛竟化作暖流回灌丹田。石案上的软剑感应气机,剑穗无风自动。
子时霜浓如雪,展昭倏然展开易筋经“倒拽九牛尾”式。拧腰转胯时尾闾为轴,整条脊骨如弩机开弦,将肩胛旧伤淤血自指尖逼出,黑血在青砖上蚀出北斗图形。
“韦驮献杵”双臂上托时,肩井穴突刺出三寸白气。
“九鬼拔刀”回身劈掌,竹林里七根老竹应声炸裂,断口呈螺旋纹。
寒毒凝成的霜花随汗蒸腾,在月下幻化成《黄庭经》篆文。
“破!”
展昭吐气开声,脊骨爆响如除夕爆竹。左肩那道紫黑掌印寸寸淡去,洗墨池竟被震起三尺浪涛。
正当气贯四梢之际,竹丛忽射来三枚透骨钉!展昭双目未睁,足跟轻旋碾碎落叶——
脊引肩动:左肩微沉让过首钉,钉尖扎入老竹竟带起琴弦般的颤音。
胯催足转:右足画弧踢飞次钉,青砖烙下太极鱼痕。
指梢透劲:右手二指夹住第三钉反手甩出,二十步外闷哼骤起。
刺客腰带被钉在照壁,纹着太医局独有的三足蟾蜍暗记。展昭收势时踏碎满地竹影,肋间旧伤已无痛楚——原来方才杀机临身的刹那,周身筋骨自生整劲御敌。
包拯自月门转出,掌心托着枚带血的景泰蓝轴承:“刘公公的拂尘机括...终究按捺不住了。”
展昭凝视掌心蒸腾的白气:“他怕是想不到,这脊骨整劲比软剑更快三分。”
晨光初露时,展昭肩头结霜处生出新肉。昨夜崩裂的青砖缝里,钻出数茎嫩绿剑草——此草唯先天整劲贯通之地可生,叶脉走势恰似“夜战八方”剑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