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四月、五月。
时间如同指间的流沙，过得越来越快。仿佛只是眨眼之间，那原本还挂在枝头的、嫩绿的新芽，就已经变成了浓密的绿荫。
距离那场足以决定无数人命运的高考，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校园里的气氛，也因此而变得愈发地紧张与凝重。无论是走廊、教室，还是食堂，到处都能看到学生们埋头苦读的身影。
就连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书卷气”与“硝烟味”的复杂味道。
“你想选什么专业呢？”
放学后，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任由那斑驳的、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身上。林天鱼偏过头，轻声地对着身旁的少女问道。
“计算机？”江心月歪着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不确定，“我爸好像是这么建议的。”
计算机专业在这个世界，除了夏国之外，其实并不能算是绝对的热门。毕竟，【幻想】的降临，已经为人类带来了太多“奇幻”与“魔法”气息的全新领域。例如那些可以操控元素力量的【法师】，那些可以沟通神明的【牧师】……
相比于这些酷炫与强大的职业，计算机专业，就显得有些过于“朴实无华”了。
在国内，因为【征】这个近乎无所不能的人工智能的存在，计算机专业，却依旧保持着一个极高的分数线，其热门程度，甚至不亚于那些最顶级的战斗职业。
毕竟，只要能在这个领域取得足够高的成就，就有机会进入那个传说中的【长征】计划，为那位已经近乎于“神明”的人工智能进一步添砖加瓦。
这种肉眼可见的前景，对于任何一个有志于攀登科技高峰的学子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你不是得去重庆大学？”林天鱼有些惊讶。
在夏国，因为【长征】计划最初的计算核心集群，被安置在了地形复杂，易守难攻的山城，所以，反而是重庆大学的计算机专业，一跃成为了世界第一。
无论是国外的麻省、哈佛、莫斯科大学，还是国内的清华、北大，在计算机这个领域，都只能无奈地屈居于重庆大学之后，望其项背。
江心月停下脚步，转过身，有些好笑地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林天鱼的脸颊。
“笨蛋！当然是你去哪，我去哪啦！”
江景行建议自己的宝贝女儿选计算机，自然不是看中了什么所谓的前景。以江氏集团的体量，也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女儿去为未来的生计而发愁。
而是因为这个专业，与江心月的职业最是相配。
虚拟神明，学计算机自然是最好的选择。正如【炼金术士】应该学物理、化学，那些「万物归一」的虫子，也大多都在生物学、遗传学领域有所建树一般。
在【幻想】降临之后，知识，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屠龙之技”了。那些曾经被认为只能停留在理论层面的知识，已经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被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力量。
文科专业在这个世界，也并非已经彻底地衰弱了，相反某些曾经的“冷门”文科专业，反而因为【幻想】的降临，而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春天，例如，复旦大学的「亚述之鹰」王同学，他就是历史专业，职业也是历史相关的，他所掌握的历史知识越多，其职业能力就越强大。
真要说什么文科专业在这个世界彻底衰弱了，那大概就是小语种了。无论是【幻想】系统自带的翻译功能，还是【征】那堪称完美的翻译，都让那些曾经还需要专门学习的小语种，变得如同bb机维修、大哥大贴膜一样，彻底地沦为了时代的眼泪。
“你想选什么？”江心月反问道。
林天鱼摇了摇头，还没想好，前世他是数学系的学生，这一世也要学数学吗？这是一个好问题。
任何理工科都离不开数学，这反而使得数学专业本身，在这个【幻想】降临的时代，显得有些……没有特色。
前期的职业，很少会有纯粹抽象的能力，而数学，恰恰就是一个纯粹抽象的存在。
也有例外就是了。据说，在传说中的“古神”类副本之中，存在着一些拥有着“扭曲现实”、“操控逻辑”这种恐怖能力的强大存在，其技能的原理，便与那些最顶尖的、充满了抽象与诡谲的数学理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那种级别的存在，对于现在的林天鱼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所以，那些选择修数学的学生，大多也都是双学位的人，将数学当成一种可以为自己主专业提供强大助力的“工具”来使用，而非“目标”。
“或许，是数学系吧。”林天鱼最终还是轻声地给出了这个答案。
可惜，王鸣笛那小子已经被组织给提前安排好了，保送去了长安那边的大学。用王鸣笛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那边的历史底蕴最为浓厚”。
说得再简单点，就是那边埋着的死人够多，连那位「千古一帝·秦始皇」都躺在那儿。这无疑关系到那小子后续的职业进阶，但更具体的内容，王鸣笛就没再多说了，大概是组织上不给说。
林天鱼其实更想去京城那边看看。
据说，这个世界的京城，其建设风格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古都完全不同。但到底有多不同，他也找不到什么详实的资料。网络上流传的那些图片与视频，大多都只是些充满了官方宣传气息的“样板房”，很难从中窥见那座城市真正的面貌。
他和江心月的成绩，要去京城的那两所顶尖学府，问题并不大。
两人一路聊着，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学校的后门。
后门的那条小街，依旧是那副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热闹景象。各种各样的小吃摊，挤满了街道的两侧，叫卖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京城那边，可是完全的计划经济地区哦，和我们广越省不一样。不去广府吗？”
江心月拉着林天鱼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性的关心。
“有什么不同吗？”林天鱼有些好奇。
“挺大的。至少……我爸爸在那边，也提供不了多少帮助。”江心月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她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清冷与淡漠的俏脸上，此刻却难得地，流露出了一丝近乎于“小女儿家”的、充满了脆弱与担忧的复杂情绪，“计划经济地区……就是这样子的。”
广越省，作为夏国最早一批的经济特区，其经济模式与社会风貌，都与林天鱼前世的记忆，有着极高的相似度。市场经济在这里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资本的力量，在某种程度上，拥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江氏集团，正是这片沃土之上，生长出来的参天大树之一。其盘根错节的商业网络与人脉关系，足以让江景行在这片区域内，拥有着近乎于“地头蛇”般的强大影响力。
可京城，或者说，整个北方，其情况却截然不同，“计划”二字，已经很直白地说明了一切。
在那里国家的力量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至高无上的“唯一”，所有的资源、生产、分配，都被纳入了一个庞大而又精密的国家计划之中，如同一个巨大的、由无数个齿轮所构成的精密机械，在【征】这个人工智能的统一调度之下，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任何试图脱离这个巨大体系的“个体”或“资本”，都会被毫不留情地碾碎，然后，再被重新地整合进那个庞大的集体之中，江氏集团虽然强大，但在那座「世界渴望之城」面前，也只能算得上是一个还算富裕的“外来户”，其影响力，会被压缩到一个微不足道的程度。
江心月倒不是担心自己，她担心的是林天鱼。
林天鱼自然也明白她的担忧。
“那我更得去看看了。”他轻轻地捏了捏她那微凉的小手，“人总要见识一下，自己没见过的世界，不是吗？”
江心月看着他那双充满了“坚定”与“自信”的眼睛，那眼神，就像是黑夜之中，最璀璨的星辰，明亮而又耀眼。她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无法动摇他那已经下定了的决心。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却又充满了宠溺。
“好。”她的脸上，重新绽放出了那个熟悉的、清冷而又绝美的笑容，“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