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唯有剑意纵横。
李默的神识仿佛置身于一片浩瀚的星空,但点缀夜空的并非星辰,而是一道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不同意境与道韵的剑气!有的炽热如阳,有的冰寒如狱,有的迅疾如风,有的厚重如山……无数剑道至理,如同画卷般在他“眼前”展开,又如同洪流般强行涌入他的感知!
痛苦!撕裂般的痛苦!
这庞大的剑意信息,远超他如今境界所能承受的极限,仿佛要将他的神识撑爆、同化!
“坚守本心!此乃‘万剑冢’幻境,磨砺汝之剑魂!”一个苍凉、古老、仿佛来自时空尽头的声音,直接在他神识深处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那古修残留的意志!
李默瞬间明悟。这并非夺舍,而是一场考验,一场传承!
他紧守《先天一气剑》的核心剑意——那纯粹到极致、斩破一切的锋芒!任凭外界万般剑意冲刷、侵蚀,我自岿然不动,以自身剑意为根基,去观摩、去理解、去吸收这万剑精髓中与己道相合的部分!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稍有不慎,便会被这庞杂的剑意洪流冲垮自我,神魂俱灭。但同样,也是一场天大的机缘!若能挺过去,他对剑道的理解将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层次!
时间在这片意识空间中仿佛失去了意义。
李默“看”到一道剑气演化星辰生灭,领悟其宏大与寂灭之意;又“看”到一道剑气如春雨润物,领悟其生机与渗透之妙;还“看”到一道剑气凝于一点,爆发出洞穿虚空之力……
他的先天剑元在神识的牵引下,不由自主地按照某些玄奥的轨迹运转,变得更加凝练、纯粹,甚至带上了一丝亘古苍茫的气息。那口悬浮在识海的《镇魂钟》,也在无数剑意的冲刷下,变得更加凝实,钟声愈发清越,仿佛在与万剑和鸣。
不知过了多久,那无尽的剑意洪流终于开始减弱、平息。
李默的神识回归本体,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竟有无数细小的剑影生灭,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凌厉的剑意,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让他周身的空气都发出细微的切割声!
他的剑意雏形,在这场万剑洗礼中,彻底稳固,并且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距离凝聚真正的剑意,似乎只差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而他的修为,也在那庞大剑意和古修残留力量的滋养下,水到渠成地突破到了筑基五层!并且根基扎实无比,没有丝毫虚浮!
他再次看向那具骷髅,眼中的敬畏更深。这位前辈生前,绝对是超越了金丹,甚至可能更高的剑道巨擘!
那柄古剑此刻已焕然一新,剑身暗沉,却隐现星光,古朴而神秘。它静静悬浮在李默面前,那股浩瀚的剑意已然内敛,但李默能感觉到,自己与它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剑柄。
没有排斥,没有抗拒,只有一种血脉相连般的契合感。一股信息流顺着剑柄传入他的脑海。
此剑,名为“陨星”。乃这位自称“星河剑尊”的古修,采九天陨铁之精,引星辰之力,耗费千年之功炼制而成。剑成之日,引动天劫,剑灵初生便遭重创,陷入沉寂。后星河剑尊因故陨落于此,以身殉剑,将自身剑道感悟与部分残魂封入剑中,等待有缘之人。
“陨星剑……”李默抚摸着冰凉的剑身,能感受到剑灵那微弱却顽强的生机,以及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此剑品阶极高,远超流光剑,但因其剑灵沉寂受损,目前能发挥出的威力,大约在三阶下品到中品之间,且需消耗海量剑元催动。但即便如此,也足以成为他目前最大的底牌!
他郑重地将陨星剑收入丹田,以自身先天剑元缓缓温养。流光剑则依旧作为日常使用。
他再次对星河剑尊的遗骸深深一拜:“前辈传剑之恩,晚辈铭记于心。他日若剑道有成,必不负此剑威名!”
拜毕,他注意到骷髅指骨下,似乎压着一枚非金非玉的令牌。他小心取出,令牌入手温润,正面刻着“星河”二字,背面则是一片浩瀚的星图,神识探入,竟是一片极其复杂玄奥的星图,似乎指向某个遥远的所在。
“星河令?”李默不明所以,但感觉此物不凡,小心收起。
做完这一切,星河剑尊的遗骸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那晶莹的骨骼化作点点星辉,消散于天地之间,唯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在李默心间回荡。
李默不再停留,转身踏过奈何桥,朝着对岸走去。此番收获,远超预期!不仅修为突破,剑意大进,更得到了陨星剑这等重宝!
他现在急需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彻底消化此次传承所得,并熟悉陨星剑的运用。
根据地图,穿过这片区域,前方有一处相对安全的“枯骨林”,那里煞气稀薄,少有强大煞魂出没。
他施展《幽影步》,身形更快,更加飘忽,对《幽影步》的理解,在万剑冢的洗礼后,似乎也更深了一层,隐隐触摸到一丝“虚实变幻”的皮毛。
数个时辰后,一片由无数巨大兽骨堆积而成的苍白森林,出现在眼前。骨林寂静,只有阴风穿过骨隙发出的呜咽声。
李默寻了一处巨大的头骨空洞,布下隐匿和预警禁制,盘膝坐下,开始闭关。
他首先梳理脑海中那庞杂的剑道感悟。虽然大部分高深意境他如今还无法完全理解,但那些关于剑元运转、剑气凝练、剑势运用的技巧,却让他受益匪浅。《先天一气剑》的运转路线,在他心念微动间,便自发地优化了数处细微之处,效率更高,威力更强!
他尝试催动丹田内的陨星剑。剑身微颤,一股沉重如山、却又锋锐无匹的感觉传来,仅仅是一丝气息泄露,就让他丹田内的先天剑元消耗了近一成!
“果然消耗巨大!”李默咋舌。以他如今筑基五层的修为,全力催动陨星剑,恐怕最多只能发出两三剑,便会剑元耗尽。此剑,只能作为杀手锏,非生死关头不能动用。
他转而继续温养流光剑,并将部分剑道感悟融入其中,流光剑的灵性似乎也增强了一丝。
时间在修炼中飞速流逝。
七日后,李默睁开双眼,精光内敛,气息圆融。他已将此次传承初步消化,实力稳固在筑基五层初期,对剑道的理解更上一层楼。
算算时间,进入幽冥洞已近二十日,距离一月之期不远,必须尽快赶往引魂台了。
他撤去禁制,走出头骨空洞。
然而,刚踏出洞口,他脚步便是一顿,眼神锐利地看向骨林深处。
那里,传来一阵极其隐晦,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灵力波动,以及……淡淡的血腥气。
有人在那里,而且刚经历过战斗?
他收敛气息,悄然潜行过去。
穿过几重巨大的肋骨,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只见一片相对开阔的骨地上,一名身穿血煞宗内门服饰、气息萎靡、浑身浴血的女子,正背靠着一根巨大的脊柱,艰难地抵挡着三只形态怪异、如同剥皮猎犬般的“尸魔犬”的攻击!那女子容颜绝美,此刻却脸色苍白,嘴角溢血,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而让李默目光凝住的,并非是那女子,而是她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那玉佩的样式,与他之前得到的“星河令”,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光芒更加黯淡,似乎受损严重。
这女子……是谁?她怎么也会有类似的令牌?
那三只尸魔犬皆是二阶中期实力,悍不畏死,疯狂扑击。女子剑法虽然精妙,但灵力不济,险象环生。
眼看一只尸魔犬突破剑光,利爪直掏女子心窝!
李默不再犹豫,身形如电射出!
“嗤!”
一道凝练的白色剑气后发先至,精准地贯穿了那只尸魔犬的头颅!剑气爆发,将其半个脑袋都炸得粉碎!
另外两只尸魔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住,动作一滞。
那女子也愕然抬头,看到如同鬼魅般出现的李默,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与警惕。
李默没有理会她,流光剑化作两道惊鸿,如同穿花蝴蝶,在那两只尸魔犬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便已割断了它们的喉咙!
干净利落,瞬息之间,三只二阶中期尸魔犬,毙命!
女子怔怔地看着收剑而立的李默,又看了看地上的尸魔犬尸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和沙哑道:“多谢……道友相助。”
李默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她,最终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
“你叫什么名字?这玉佩,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