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彻底嵌入的刹那,第七圈符文发出一声尖啸,那行倒计时符号瞬间化作血红,最终定格的眼睛图案仿佛眨动了一下。整扇石门剧烈震颤,随即向内缩回,碎成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螺旋石阶。
云绮月站在最前,掌心仍残留着玉佩离手时的温热。台阶深不见底,内里透出微弱的金光,像是从地底深处渗出的呼吸。她迈步向前,脚刚触到第一级石阶,地面忽然浮现出一圈流动的符文,自下而上蔓延至三人足底。
“心诚者进,妄贪者灭。”
一道古老的声音在密室中响起,不带情绪,却让柳萱儿指尖一紧。她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张空白符纸,压在石砖边缘,符面微微泛起青光,记录下声波轨迹。
“不是警告,是规则。”柳萱儿低声道,“它在确认我们进入的资格。”
叶凌轩扫视四周,未见机关痕迹,但空气中有种无形的压力,像被什么注视着。他抬手示意二人稍缓,自己先踏出一步。石阶稳稳承住重量,符文流转速度加快,却没有触发异变。
“可以走。”他回头。
三人并肩而下。石阶尽头是一片开阔空间,穹顶高悬,四壁刻满晦涩铭文。正中央立着一座圆形石台,七块晶石悬浮其上,按北斗排列,各自散发着不同色泽的微光——金、木、水、火、土、雷、光。
石台边缘浮现出一行小字:“七曜归位,启门之始。”
“这是第一关。”柳萱儿走近细看,眉头微皱,“顺序不能错,否则反噬神识。”
她翻开随身携带的残卷,快速比对。这本《异域志略》虽残缺,但恰好记载了“七曜律动图”的部分星象运行规律。她指着其中一段:“晨启属金,长庚属火,岁阴为水……顺序应依星宿升落,而非五行相克。”
云绮月凝神感应,怀中空荡处似有余韵牵引。她闭眼片刻,指向那枚光属性晶石:“它是核心。其余六星围绕它运转,若先不动它,其余也无法激活。”
叶凌轩点头,手中灵力凝聚,剑意化丝,轻点金属性晶石。晶石微亮,光芒顺着空中虚线传向光核,却被中途截断。
“不对。”云绮月睁眼,“要同时启动光核,才能承接流转。”
“那就同步来。”柳萱儿掐诀,将三张引灵符贴于地面三角方位,形成稳定阵基,“我控节奏,你们听我口令。”
“好。”叶凌轩重新调息,灵力蓄于指尖。
“三。”柳萱儿低声数道。
“二。”云绮月手掌贴向胸前,仿佛还能感受到玉佩的跳动。
“一——动!”
两人同时出手。叶凌轩点向金晶,云绮月则以指尖清灵之力轻触光核。七块晶石齐震,光芒依次亮起,按照星轨般环环相扣。最后一道雷属性晶石落下时,整座石台轰然下沉,地面裂开一道圆弧形门缝,雾气从中涌出。
“成了。”柳萱儿松了口气,收起符纸。
可就在他们踏向雾门前的瞬间,那扇新开的门骤然释放出一股吸力。三人来不及反应,身影已被卷入其中。
意识一黑。
再睁眼时,各自独处一片虚空。
云绮月站在王宫大殿中央,父王跪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柄修真界制式长剑,剑柄刻着紫霄仙门徽记。她惊退一步,那剑竟与她腰间佩剑一模一样。
“你选择了仙途,便舍了家国血脉。”父王抬起手,声音虚弱却清晰,“你可知母后临终前,还在唤你的名字?”
她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心头剧痛。可下一瞬,她注意到父王左手无名指上的玉戒——那是母后生前从未摘下的信物,而母亲早在她十岁那年就已病逝,此戒早已随葬。
幻象。
她闭眼,再睁,眼中清明。“亲情珍贵,但我所行之路,非弃亲,乃护亲。”话音落,手中凭空凝出一道灵光,斩向幻影咽喉。虚影崩解,她重归现实。
另一边,叶凌轩置身于师门演武场。师父倒在他脚下,胸前贯穿的正是他的佩剑。师父嘴角溢血,却笑了:“你终究……还是信了魔族的话。”
他握剑的手猛地一颤。可随即察觉不对——师父右耳缺了一角,那是少年时与同门切磋所伤,而眼前之人双耳完整。
假的。
“我所信者,唯本心与师训。”他横剑于前,剑尖朝天,“若连这点判断都失,不配执此剑。”
剑鸣铮然,幻境碎裂。
柳萱儿则站在一片荒原之上,天地灰暗,风沙扑面。她喊云绮月,无人应答;唤叶凌轩,只余回音。她翻遍符囊,所有传讯符皆失效,连定位罗盘也只剩死灰。
孤独如潮水漫过胸口。她蹲下身,几乎要沉溺其中。
可就在这时,袖中一张符纸忽地发烫。她抽出来一看,是张普通的平安符,边角还歪歪扭扭写着“萱儿保重”四个小字——那是云绮月亲手给她画的,说是能挡小灾。
她怔住。
原来她从来不是一个人。
“我不怕独行。”她站起身,将符纸贴在心口,“只怕同行的人,走丢了。”
她抬手掐诀,以这张符为引,灵力逆冲识海。幻境如玻璃般寸寸龟裂。
三人几乎同时睁眼,已回到密室内。那扇雾门消失不见,前方地面铺着黑白石砖,延伸至一座高台。台上矗立一根石柱,顶端七个凹位,此刻已有六个亮起微光,仅余一个空置。
云绮月喘息未平,指尖尚有些许颤抖。她看向自己的手——刚才在幻境中斩出的那一剑,竟让右手虎口裂开一道细口,血珠缓缓渗出。
叶凌轩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伤口上,未说话,只是解下腰间布条,轻轻缠上她的手指。
柳萱儿合上最后一页笔记,抬头望向石柱。“前面六步都走完了。”她声音很轻,“现在只剩最后一个位置。”
话音未落,石柱顶端的空凹位忽然泛起暗光,形状轮廓逐渐清晰——正是云绮月那枚玉佩的纹路。
她心头一震。
“它要的不是别的。”她喃喃,“是玉佩本身。”
叶凌轩立刻道:“不能给。一旦失去玉佩,你与守渊者的联系就断了,之前的线索也会失效。”
柳萱儿摇头:“但如果不放,门不会完全开启。我们卡在这里,等于前功尽弃。”
三人沉默。高台之上,石柱静静矗立,第六个光位忽明忽暗,像在等待最终抉择。
云绮月抬起手,看着被布条包裹的指尖。血已经浸透一层,染出淡淡红痕。
她忽然想起守渊者临死前的话——“主阵未毁,它还在看。”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坚定。
“我放。”她说,“但不是现在。”
她上前一步,站在高台边缘,伸手按向石柱基座。一股熟悉的共鸣自掌心传来,比之前更强烈,仿佛整个密室都在回应她的存在。
石柱震动,最后一道凹位的光纹开始缓慢旋转,像是在等待某种仪式重启。
柳萱儿突然压低声音:“你们感觉到了吗?”
叶凌轩眼神一凛。
空气变了。不再是单纯的压迫,而是有种细微的波动,从石柱内部传出,规律得如同心跳。
云绮月没有收回手。她能感觉到,那股共鸣不只是来自石柱——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