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埃里克·普林斯那场充满了试探与博弈的初次接触,暂时告一段落。
未来大学,神谕集团cEo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戈壁滩上,那亘古不变的、壮丽的落日景象。残阳如血,将天边的云霞,染成了一片瑰丽的、燃烧般的火红色。
然而,办公室内的三个人,却无心欣赏这壮美的景色。
高斯宇、苏沐-晴、叶晴,这三位,掌控着这个庞大科技帝国核心权力的人物,正围坐在一张全息会议桌前。
桌子的中央,正悬浮着一份,刚刚由普林斯那边,传送过来的、经过了“望舒”AI反复查杀和确认安全后,才被打开的加密文件。
文件的标题,简单、直接,充满了普林斯那种枭雄式的、毫不掩饰的野心——
《关于“神谕军工”与“ Academi”集团,建立全球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框架性提案》。
这,不是一份简单的采购订单。
这,是一份,全面的、深度的、足以将双方的利益,进行一次史无前例的深度捆绑的……“代理”契-约。
普林斯,这位“现代雇佣兵之王”,为高斯宇,这位“新时代的战争之神”,精心准备了一份,几乎可以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无法拒绝的“服务合同”。
……
“这个埃里克·普林斯……”
叶晴,这个刚刚才和对方,在虚拟世界里,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神仙打架”的天才黑客,此刻,正一边大口地,喝着补充能量的葡萄糖饮料,一边心有余悸地,发表着她最直观的看法。
“……绝对是个狠角色!他的那套网络攻击手法,又老又脏,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有好几次,我差点就被他,用那种最原始的、粗暴的‘数据饱和攻击’给骗过去了!这家伙,绝对是在真正的、尸山血海般的网络战争里,摸爬滚打出来的!”
苏沐-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看的,则是另一个层面。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在全息文件上划过,将普林斯那份充满了诱惑力,也同样充满了陷阱的合作方案,逐条地,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他提出的,不是简单的‘买’和‘卖’。他想成为,我们‘神谕’的……‘白手套’。”
苏沐-晴的声音,冷静而专业。
“他提出,由他的‘黑水’公司,来成为我们‘神谕军工’,在全球范围内的、唯一的、半公开性质的……总代理。”
“由他们,来负责处理,所有我们,不方便,或者,不屑于亲自出面的业务。比如……”
她点在了第一条上。
“……第一:武器系统的培训服务。”
“他承诺,可以为所有,购买了我们‘幽灵’外骨骼、‘玄鸟’空天战机等,这类操作复杂的、高科技装备的客户,提供最专业的、由他们旗下那些,拥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退役的前各国特种兵(海豹、SAS、阿尔法等),组成的顶级教官团队,进行全方位的、标准化的操作和战术培训。”
她又划到了第二条。
“……第二:全球化的后勤维护网络。”
“他将在全球五大洲,利用他们现有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基地,为我们,建立起一个全球性的、隐秘的、24小时待命的快速反应维护中心。负责我们所有售出武器的,日常维修、保养、以及战损后的零件更换服务。”
最后,她的手指,停在了那最核心,也最敏感的第三条上。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灰色客户’的信用担保与中间人服务。”
“他承诺,可以为我们,处理那些,身份极其敏感、我们不方便直接接触、但又拥有着极强支付能力的‘灰色地带’客户。比如,某些,不被国际社会所普遍承认,但却控制着重要资源的政治实体。或者,某些,富可敌国,想要推翻现有政府的秘密财团。”
“由他,来做中间人。我们,只需要负责收钱和发货。”
……
普林斯所提出的这三条服务,可以说,是精准无比地,切中了高斯宇目前,最大的几个痛点。
“神谕军-工”虽然拥有着神一般的技术,但在全球化的服务网络、专业的培训团队、以及处理那些肮脏的“湿活”方面,却几乎是一片空白。
而埃里克·普林斯,这个在战争的灰色地带,经营了数十年的枭雄,他所建立起来的“黑水”帝国,恰恰,就是这方面,全世界最顶尖的、也是最专业的“服务商”。
当然,普林斯开出的“服务费”,也同样不菲。
“作为回报,”苏沐-晴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他的要求,也很直接。他希望,能够获得我们目前,最畅销的两款产品——【幽灵】单兵外骨骼,和【哨兵】自动化机枪塔,在中东和非洲这两个,战火最频繁、也是军火交易最混乱的地区,为期十年的……独家代理权!”
“他向我们保证,在这十年内,仅凭这两款产品,他每年,为我们创造的销售额,将不会低于……50亿美金!”
“而我们,只需要付出一些,对我们来说,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商品’,和一部分的技术支持。”
……
听完这整个合作方案,高斯宇和叶晴,都陷入了沉默。
这是一个,充满了魔鬼般诱惑力的提议。
答应他,就意味着,“神谕军工”这台恐怖的战争机器,将瞬间,补上它最后一块,也是最重要的一块短板。它将可以,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影响力,如同病毒般,渗透到这个星球上,每一个,正在燃烧着战火的角落。
并且,每年,还能坐收,数百亿美金的、纯粹的利润。
苏沐-晴看着这两个,一个是在技术领域天下无敌,一个是在商业领域还略显稚嫩的男人,她知道,自己,必须以一个cEo的身份,为他们,冷静地,分析清楚,这份诱人契约背后,所隐藏的,那些致命的毒药。
她深吸一口气,用她那清脆而理性的声音,开口说道:
“我的看法是,这份提议,非常诱人。但是……也非常的危险。”
“我们先说,好处(利)。”
“第一,与‘黑水’合作,可以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地,将我们的全球影响力,扩大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将我们的产品,和我们的‘标准’,渗透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第二,‘黑-水’与鹰国政府、cIA和五角大楼之间,有着一种,亦敌亦友的、极其复杂的关系。与他们合作,就等于,我们在鹰国的权力核心内部,建立起了一个,可以进行沟通、博弈、甚至互相利用的非官方管道。我们,甚至可以利用他们的手,去打击,我们共同的敌人,比如……‘利维坦’。”
说完好处,苏沐-晴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坏处(弊),也同样,是致命的。”
“第一,我们会从此,被‘黑水’这张,充满了血腥和肮脏交易的巨大-利益网络,进行深度的绑定。在很多时候,我们可能会,失去一部分,我们对于‘客户’的选择权,和销售的自主权。”
“第二,‘黑-水’公司,在全球范围内,声名狼藉,他们的手上,沾满了无数平民的鲜血。与他们为伍,会极大地,损害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那种‘扶弱抑强’的、相对正面的品牌形象。让我们的‘神谕’,沾染上‘魔鬼’的气息。”
“第三,也是最危险的一点,”苏沐-晴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这是……引狼入室!”
“普林斯,绝对不是一个,甘心只做‘使徒’的人。他肯定会,利用为我们提供培训和后勤维护的机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近距离地,接触、分析、甚至是……窃取我们武器的核心技术!”
……
“没错!”
叶晴在一旁,立刻,用力地点了点头,补充道。
“那个普林斯,绝对不是个好东西!他刚才,能突破‘望舒’的前三层防火墙,这绝对不是,一个退役特种兵,该有的技术水平!在他的背后,肯定有,来自cIA,甚至是NSA(国家安全局)的、最顶尖的网络技术团队的影子!”
“所以,和他合作,就等于,把一条,最狡猾、也最致命的毒蛇,放在了我们自己的身边!”
……
分析,完毕。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所有的利弊,所有的机会与陷阱,都已经被清晰地,摆在了桌面上。
苏沐-晴和叶晴,在发表完自己的看法之后,都十分默契地,将最终的目光,投向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男人。
等待着,他,这位“神谕”真正的主人,来做出,那个,足以影响未来世界格局的……
最终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