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暖阁内,地龙烧得再旺,也驱不散殿中弥漫的恐慌。太子李承乾背着手来回踱步,明黄色的太子朝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腰间的玉带撞击着玉佩,发出“叮当作响”的声响,像极了他此刻慌乱的心跳。案几上散落着几张纸条,上面是东宫暗探传回的消息——“靖王与苏清鸢频繁出入太医院”“李公公府中搜出与贵妃密信”“绣娘已被靖王控制”,每一条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心神不宁。
“殿下,不能再等了!”站在一旁的郑贵妃猛地拍向案几,精致的护甲将宣纸划得粉碎,“靖王显然已经查到了我们头上,李公公失联、绣娘反水,再拖下去,他定会拿着证据去陛下面前揭发我们!”她语气急促,鬓边的珍珠流苏因激动而剧烈晃动,眼中满是狠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直接给靖王扣上‘私通巫蛊、意图谋反’的罪名,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太子脚步一顿,猛地转身看向郑贵妃,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却又很快被狠意取代:“母妃的意思是……伪造证据,诬陷靖王?可巫蛊乃是大罪,若是被陛下查出破绽,我们……”
“破绽?”郑贵妃冷笑一声,走到太子身边,压低声音道,“只要做得够真,谁会怀疑?陛下年事已高,最忌巫蛊之术;朝中大臣也多忌惮靖王兵权,只要我们拿出‘证据’,再让东宫党羽煽风点火,就算陛下心存疑虑,也定会为了朝局稳定,暂时将靖王关押!到时候,我们再暗中除掉李公公和绣娘,销毁所有痕迹,靖王就算有百口,也难辩清白!”
她抬手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的黄纸,摊开在太子面前——上面画着一个简陋的人偶轮廓,胸口处标注着“可刻帝王、太子名讳”的字样。“我们可以伪造巫蛊人偶,用桃木雕刻,在胸口刻上陛下和殿下的名字,再用朱砂涂满咒文,藏在苏清鸢的住处。”郑贵妃指尖划过“苏清鸢”三个字,眼中闪过阴毒,“那女子是民间医女,身份低微,又是靖王的‘亲信’,将人偶藏在她那里,既不会引人怀疑,又能坐实‘靖王与苏清鸢勾结’的罪名。”
太子盯着黄纸上的人偶,呼吸渐渐急促。他知道这计划凶险,可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巫蛊案的证据链正在向他逼近,若是不尽快反击,等待他的只会是被废黜太子之位、打入天牢的结局。“可苏清鸢住在靖王府,守卫森严,怎么把人偶藏进去?”他仍有疑虑,靖王府的暗卫个个身手不凡,贸然派人潜入,恐怕会打草惊蛇。
“这一点,我早已想好。”郑贵妃胸有成竹地说道,抬手召来贴身太监李德全,“德全,你来说说。”
李德全躬身上前,声音尖细却带着几分阴狠:“回殿下、贵妃娘娘,奴才已找到合适的人选。靖王府有个负责采买的婆子,是奴才的远房表姐,她贪财好利,奴才已用五十两银子收买了她,让她明日清晨送菜时,将人偶藏在苏清鸢院落的花盆里。那婆子每日都要出入王府,绝不会引起暗卫怀疑。”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好!就这么办!除了人偶,还需要人证!光有物证不够,必须有人站出来指证靖王,才能让陛下信服!”
“人证也已安排妥当。”郑贵妃看向站在殿角的东宫太监总管张忠,“张忠,你来说。”
张忠立刻上前,双膝跪地,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惶恐:“奴才愿出面指证!奴才可以在陛下面前说,曾多次看到靖王深夜与苏清鸢密谈,还听到他们提及‘巫蛊’‘夺权’等字眼;奴才还可以说,曾看到苏清鸢偷偷调制古怪的汤药,说是‘用来控制太后神智’的。只要能帮殿下和娘娘渡过难关,奴才万死不辞!”
太子看着张忠谄媚的嘴脸,心中却生出几分安心。张忠是他的贴身太监,跟随他多年,若是由他出面指证,可信度定会大大增加。“好!张忠,此事若成,本宫定保你荣华富贵!”太子上前扶起张忠,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明日清晨,就让你表姐把人偶藏好;明日午时,你就去御书房求见陛下,当众揭发靖王的罪行!”
郑贵妃却突然开口,拦住了他:“殿下,不可操之过急。明日午时太早,陛下此时正在处理除夕宫宴的事宜,未必有心思听张忠细说;而且,若是我们先揭发,会显得刻意,反而引起陛下怀疑。”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不如等到明日傍晚,除夕宫宴开始前,让张忠在宫门口‘偶遇’御史台的人,故意‘泄露’消息,让御史台的人去陛下面前揭发。这样一来,既显得事出偶然,又能借御史台的嘴,增加事情的可信度。”
太子恍然大悟,连忙点头:“母妃考虑周全!就按母妃说的办!另外,还要让东宫卫队做好准备,若是靖王被关押后,他的部下敢有异动,就立刻出兵镇压,绝不能给他们反扑的机会!”
“殿下放心,东宫卫队已集结完毕,由周峰统领,随时待命。”郑贵妃补充道,“周峰已在京城各处布下眼线,只要靖王被抓,他就会立刻控制靖王府的暗卫,防止他们通风报信;同时,太医院的王太医也已安排妥当,他会在陛下面前说,太后的病情加重,是因为‘有人用巫蛊之术诅咒’,间接佐证靖王的罪行。”
太子看着郑贵妃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心中的恐慌渐渐被野心取代。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仿佛已经看到了靖王被打入天牢、自己稳坐太子之位的场景。“好!明日,我们就给靖王和苏清鸢,布下天罗地网!”他握紧拳头,眼中满是狠厉,“只要除掉他们,朝中再无人能与本宫抗衡,这江山,迟早是本宫的!”
郑贵妃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安抚:“殿下放心,明日定能成功。等靖王倒台,陛下定会更加信任殿下,再过不久,殿下就能继承大统,到时候,本宫就是皇太后,我们母子,就能永远掌控这大好河山。”
太子重重点头,转身回到案几前,拿起笔,在黄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明日之事,就拜托母妃和各位了。若是成功,本宫定不会亏待大家!”
张忠、李德全和周峰等人连忙跪地谢恩,口中高呼“殿下万岁”。暖阁内的烛火跳动,映着他们各异的嘴脸,有贪婪,有谄媚,有狠厉,却唯独没有一丝对皇权的敬畏,对生命的尊重。
夜深了,东宫的人还在忙碌着——李德全派人给采买婆子送去人偶和银两;张忠反复背诵着“证词”,确保明日不会出错;周峰则亲自去东宫卫队营地,检查士兵的装备,确保随时能出兵镇压;郑贵妃和太子则坐在暖阁内,反复推演明日的每一个环节,生怕出现一丝纰漏。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靖王府的影早已通过暗探,得知了他们的计划。影站在萧玦的书房内,将太子和郑贵妃的阴谋一一汇报,语气带着几分不屑:“殿下,他们想伪造巫蛊人偶,还想让太监指证您,真是愚蠢至极。”
萧玦坐在案几后,手中把玩着那枚“清”字玉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们越是急着诬陷,就越说明他们心虚。正好,我们可以将计就计,明日让张忠在陛下面前‘揭发’,再当众拿出他们伪造人偶的证据,让他们自食恶果。”
他抬头看向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立刻安排暗卫,盯着那个采买婆子,等她把人偶藏进苏清鸢的院落,就立刻将她拿下;另外,去查张忠的底细,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把柄,明日在陛下面前,一并揭发出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影躬身应道,转身快步离开。
书房内,萧玦将玉佩放在案几上,目光落在窗外的雪地上。明日,不仅是除夕,更是决战之日。太子和郑贵妃的诬陷计划,不过是他们最后的挣扎,而他,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等待着将他们彻底打入地狱。这场巫蛊案,这场权力斗争,明日,终将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