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吟片刻,对廖缘姐说道:“姐,若说你身上带‘缘分’,倒也确实有,但这缘分并非我们北方常见的类型,反倒更贴近南方的路子。
你们祖上是不是出过些积德行善的人?比如秀才、地主这一类,还总爱帮衬身边邻里的?”
我这么问是有缘故的,南方人家大多保留着族谱,祖上的事大多记得清楚,一问就知道了。
廖缘姐听完,回忆片刻后眼睛一亮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来了!
我们家祖上确实有过地主,当年常接济附近的村民,甚至放生,而且有的做善事都有名。
往上数,秀才出过好几个,甚至还有中过状元的呢!可这跟我的‘仙缘’又有啥关系?”
我耐心解释:“祖上积德、帮人渡难,就连小动物都肯出手相救,这份善缘自然会留下回响 。
你身边这些护着你的,我们北方叫‘仙家’,但在你们南方,说法就不一样了,可能叫‘护法’‘兵马’,再不济也会说是‘山野精怪’。
毕竟北方和南方的习俗不同,而且一个地区一个说法,
你们大多信神明、乩童,或是民间法脉、神婆,有些地方还保留着巫术的传承,跟北方仙家的路子不一样。”
廖缘姐眉头渐渐舒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追着问:“那照这么说,我也得像你们北方这样‘出堂看事’吗?我以后大概率要定居北方,之前找别人看过,说我得出堂才行。”
我想了一下回道:“就眼下的情况看,你完全不用供堂子。
往后要是你对象家要是北方的,家里本身带缘分、需要供仙家,说不定会牵扯到你这个做儿媳的,但那都是后话,真到时候再议也不迟。
关键是现在,你肯定不用折腾这些,况且你家祖先也不会允许。
你想啊,我们北方这边是以‘仙家’为主。
但你们南方家家户户供奉的是祖先、神明,还有老爷,当地的英雄人物, 比如伯公、天公(也就是玉皇大帝)这些,都是代代传下来的规矩,一个地方一个传承,哪能随便改呢?”
廖缘姐听完,轻轻舒了口气,眉眼间的疑虑散去不少,笑着说:“其实我也就是好奇问问。我自己第六感一直挺准的,心里总觉得不用供堂子,没想到你说的跟我想法一模一样,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
我冲她弯了弯嘴角,没再多说,有些话点到即止,反而更合心意。
她又带着几分好奇追问:“那你能不能再帮我看看,我跟哪尊神明有缘?”
我闭上眼,静下心来细细感知那股若有若无的缘分。
片刻后睁开眼,对她说:“你与观世音菩萨、妈祖最是有缘。
不过还有一尊男神明,我一时认不出,只隐约知道名号里带个‘王爷’。”
说着我皱起眉头,试着再往下探,眼前却还是看见一尊男神像,下面写着王爷前面有个字看不清。。
廖缘姐见我这副认真琢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了,你不认识这位王爷也正常,我心里有数。谢谢你啊。”
我也笑了,挠了挠头说:“我回头再好好学,争取下次这些神明都能认全。你还有别的要问吗?”
廖缘姐摇摇头:“没有啦!真谢谢您。” 说完转头看向一旁的大宽,“你还有啥要问的不?我这儿是没别的事了。”
大宽笑着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也没有了!我来之前不就跟你说嘛,看卦就得找这种年轻的,实诚!你看小九多实在。”
被他这么一夸,我脸颊有点发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送两人出了屋。
转身回屋时,拿起书架上的书,坐在桌子前随手翻了几页,刚好翻到 “九流” 的划分:
上九流:一佛祖,二仙,三圣贤,四官,五公卿,六相,七僧,八道,九庄田。
中九流:一评书,二医,三卜筮(算命),四棋(棋师),五丹青(画匠),六仕(兵卒),七横(说客),八义(侠客),九打渔。
下九流:一巫,二娼,三大神,四梆,五剃头,六吹手,七戏子,八叫街,九卖糖。
“三流大神” 四个字赫然入目。我盯着那行字愣了愣, 我这行大多是借仙看事,算下来不就是 “大神”?那岂不是…… 下九流?
太难了,这世上难办的事不少,可没成想,看本书还能给自己看进 “下九流” 里去。
正对着书页发怔,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着 “大琴” 的名字。我随手把书推到一边,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刚接通,大琴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透着股咋咋呼呼的劲儿:“九爷!干啥呢?”
我没精打采地应了句:“看书呢。”
大琴一听这话,语气立马精神起来:“看啥书啊?学到啥好东西了?”
我叹了口气,回得有气无力:“学到了 ,咱俩这行,是下九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大琴的声音明显带着点尴尬讪讪地说:“啥下九流啊,别这么说!多难听。要说好听的,咱们这叫‘大神’!”
我忍不住笑了,拿着手机靠在椅背上:“大神?书上说了,大神就是下九流里的。”
“得得得!” 大琴被我堵得没话说,赶紧转移话题,“咱先不说这个了行不行?我跟你说个事,昨儿个的新鲜事!”
我 “嗯” 了一声:“你说吧。”
大琴这才松了口气,压低了点声音说:“就是昨天晚上,我跟我们同村一个朋友开心果, 她也是个香门去串门。
你别问去谁家啊,这事儿容易沾是非,知道太多不好。
” 她特意先把我的话头堵了,才接着往下说,“昨儿到了那户人家,一进屋,当家的婆婆,为了方便说,我就叫她凤姨吧 。
知道我和开心果现在出堂能看事,就拉着我们俩,让我俩帮着看看她家堂子立得对不对。
我本来也好奇,就跟着去了堂子那屋,一进门就觉得一股子慎凉往骨头缝里钻。我就问凤姨:‘凤姨,您是不是一进这堂子屋,就觉得这么慎得慌?’
凤姨当时一听,眼睛都亮了,赶紧说:‘可不是嘛!不光凉,还老做梦梦见些不干净的,要不我也不能急着找你看啊。’
我也是嘴欠,当时就直说了‘您这堂子不对’。正跟凤姨掰扯哪儿不对呢,没成想凤姨的儿媳妇突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