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空气越来越稀薄,硫磺味被一种更原始的、泥土和岩石的冰冷气息取代。
耿继辉、史大凡和郑三炮三人呈三角队形,沿着那条几乎被忽略的箭头标记所指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进。
微光手电的光柱在无尽的黑暗中划出有限的范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雾。
史大凡的心跳得飞快,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和洞壁,不放过任何一丝痕迹。
果然,前行了不到五十米,他们又发现了一小滴凝固的血迹,以及另一个刻在岩石上的、更加潦草的箭头。
“这边!他就在前面!”史大凡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担忧。
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变得愈发狭窄难行。突然,走在前面的郑三炮猛地停下,举起拳头。
他侧耳倾听,低声道:“有声音……很微弱……像是……喘息?”
三人立刻屏住呼吸。在绝对的寂静中,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吸气声,从前方一个拐角后传来。
史大凡再也按捺不住,压低声音喊道:“小凡!是你吗?小凡!我是大哥!”
喘息声停顿了一下,然后,一个极其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哥……?”
是史小凡的声音!
史大凡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耿继辉和郑三炮紧随其后,警惕地掩护侧翼。
拐过弯角,手电光下,他们看到了令人心碎的一幕:
史小凡(史小凡)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下,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
他的左臂用撕碎的布料简陋地包扎着,但鲜血已经渗透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暗红色。
他的右腿不自然地弯曲着,额头上满是冷汗,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即便如此,他的右手依然紧紧握着手枪,枪口对着通道入口方向,直到看清来人是史大凡,那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松弛,手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小凡!”史大凡扑过去,一把抱住弟弟,声音哽咽,“没事了!没事了!哥来了!我们都来了!
”他迅速检查史小凡的伤势,眉头紧紧锁起,“左臂子弹擦伤,失血不少!右腿可能骨折!还有轻微脱水!”
耿继辉和郑三炮也围了上来,看着史小凡这副模样,这两个铁打的汉子眼眶也都红了。
“狼脑……好样的!”耿继辉重重拍了拍史小凡没受伤的肩膀,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最直接的肯定。
“森林狼……老炮……”史小凡虚弱地笑了笑,眼神却依旧明亮,“我就知道……你们能搞定……”
“外面那些炸药引信,是你剪的?”郑三炮瓮声瓮气地问,语气里充满了佩服。
史小凡点了点头,简单解释道:“从悬崖下来……找到个裂缝……通到这里面……听到他们说要炸管道……就摸进来……正好碰上……”他说话有些吃力,每说几个字就要喘口气。
【系统状态:宿主生命体征微弱,多处软组织损伤,尺骨疑似骨裂,胫骨骨折,严重脱水。紧急医疗干预需优先进行。】
——只有史小凡自己能听到的提示音在脑中回响,但他此刻完全无视了。
“别说话了!保存体力!”史大凡赶紧制止他,迅速从随身医疗包里拿出止血带、绷带和夹板,开始进行紧急处理。
他的动作专业而迅速,眼神里充满了心疼。
耿继辉则通过无线电联系外面的庄焱等人:“西伯利亚狼!找到狼脑了!
他还活着!受伤需要紧急后送!清理出一条安全通道,联系指挥部,请求医疗直升机支援!坐标……”
无线电那头传来了庄焱等人狂喜的欢呼和立刻行动的声音。
在史大凡处理伤口的时候,史小凡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他跳崖后的经历:如何利用藤蔓缓冲侥幸生还,如何忍着剧痛找到隐蔽入口潜入洞穴。
如何听到“屠夫”布置炸药的对话,又如何冒险剪断引信,最后因体力不支和伤势过重,被迫躲在这里,并留下标记等待救援。
每一个字都听得耿继辉和郑三炮心惊肉跳。
他们无法想象,史小凡是如何凭借一己之力,拖着伤躯,在敌人的巢穴里完成了这近乎不可能的任务,不仅自救,还再一次拯救了所有人,避免了更大的灾难。
“兄弟……”郑三炮这个硬汉,声音也有些沙哑了,“以后老子这条命,有你一半!”
耿继辉看着史小凡,这个年轻的战士,用他的智慧、勇气和牺牲,赢得了整个孤狼b组乃至整个狼牙的至高敬意。
他知道,经此一役,“狼脑”史小凡,将不再是那个需要哥哥保护的列兵,而是一把真正经历过烈火淬炼、足以独当一面的国之利刃!
不久后,庄焱、强子、邓振华带着清理完战场的队员赶来汇合。
看到奄奄一息却眼神坚毅的史小凡,所有人都围了上来,无声地传递着支持和激动。
“小凡!牛逼!”庄焱红着眼睛,用力说道。
“好兄弟!”强子言简意赅。
“妈的,回去必须让卫生员给你好好补补!”邓振华嚷嚷道。
耿继辉和其他人喊道:走带着兄弟回家,同声共死,“同生共死”
在战友们的护卫下,史小凡被小心翼翼地用临时担架抬出了阴暗的洞穴。
当久违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虽然是西北黄昏的光线,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洞外,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龙国的旗帜,在机身上格外醒目。
史小凡躺在担架上,看着湛蓝的天空,感受着战友们坚实的臂膀,心中一片宁静。
他知道,这场漫长而残酷的战斗,终于结束了。而他和他的兄弟们,都活了下来。
身体的疼痛依旧剧烈,但他心中那把名为“责任”与“忠诚”的利刃,却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被锻造得更加锋利,更加坚韧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