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芽和麦大江回到家正好撞见小林氏从自家出来。
小林氏见到云芽和麦大江一改往日在老宅的做派,她脸上堆着的笑,脚步都顿了顿,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热络:“二哥和云芽回家了啊!”
“昂,弟妹你这是有事?”麦大江寒暄着
小林氏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就是来找嫂子说说话,你们搬出来这么久,我一直没来看过你们,这不是刚生完孩子身体也好利索了,就心思来看看你们。不耽误你们,我先走了,大树还在家看孩子呢,我得赶紧回家!”
“行,你有空就常来咱家和你嫂子说说话。”
“哎,哎,那你们忙,我走了啊!”小林氏又笑着应了两声,这才转身,脚步轻快地走了。
看着小林氏渐渐走远的背影,云芽心里直犯嘀咕想:小林氏的性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刚刚还笑得这般殷勤,实在是反常得很。这里头,怕是有事。
进了屋,刚坐下喝了口徐氏递来的热水,云芽就忍不住问:“娘,三婶子来做什么?”
徐氏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无奈:“还能做什么,是来讨好处的。是来问问咱们有什么挣钱的门道,到时候能不能带带他们三房,还拿带了个消息当作上门礼。”
原是这小林氏生了孩子是个男娃,心思就活络开了,认为自家现在这些家产和每年的进项实在是不好看,压根不够将来给儿子攒家底的。
大房和老两口那边不想方设法的从他们这扣钱就不错了,是指望不上他们的。
这不之前大房给自家当家找活计的猫腻让二房发现了还告诉了麦大树,让小林氏认为麦大江对于麦大树是有兄弟情谊的。
再加上之前村里都在传麦大江一家攀上了曹师爷,前些天正好听了个关于二房的事情,就打算上二房讨好处,不能一起挣钱,也能给点好处不是。
毕竟这二房可不像大房一样时刻想着算计他们三房,也不像之前在老宅那般看起来不中用,现在是肉眼可见的发达了,麦家老两口傻呵呵的还指望麦庆林考秀才,她可不傻。
就在今天将消息给了徐氏,话里话外的希望徐氏和二哥麦大江说一说,下次有什么能赚钱的活计和好处能不能也带着她家。
“娘您怎么说的?可是答应了?”麦云芽问道。
“我就说我到时候提一嘴,但成不成得看你们的意思。”徐氏道,“也谢了她的消息还送了几块城里买的糕点让她带回家,说了咱们会当心。”
徐盈娘想了想又道:“你三婶子那点心思,无非是看咱们现在日子好了,想跟着沾点光。”
云芽知道了小林氏是的来意,心里那点疑惑彻底解开了。
小林氏这一反常,果然是冲着利益来的。
云芽又忙问徐盈娘:“三婶子带了老宅的什么消息呀?”
徐氏说了小林氏在老宅听到的事情。
时间还要回到有一辆华丽马车来到麦家老宅说起。
那日午后,麦家老宅的院门忽然被叩响,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股与寻常农户不同的体面。
李老太正坐在灶台边择菜,听见动静直起身,拍了拍围裙上的碎叶,嘟囔着:“这时候会是谁来?”
拉开门一看,李老太的眼睛倏地亮了。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乌木车身锃亮,镶着细巧的铜饰,车轮碾过泥地时几乎没什么声响,一看便知是县城里富贵人家才乘得起的物件。
车旁立着个小厮,见她开门,客气地问:“这里可是麦云月姑娘家?我家郎君刘启轩,特来探望麦姑娘。”
“是刘郎君!快请进,快请进!”李老太忙不迭地往旁边挪了挪,脸上堆起笑来。
她知道这刘启轩是县城里的富家子弟,还是听自家大儿子说起着刘启轩对于自家的孙女有意思,现在亲自来看麦云月,足见心意。
刘启轩从马车上下来,身着青色衣裳,手里还提着几个精致的礼盒,一看便知是上好的补品。
他眉宇间带着几分关切,进门便问:“云月姑娘伤势如何?前几日听闻她受了伤,我心里一直记挂着。”
“唉,别提了。”麦老头从堂屋迎出来,接过礼盒往桌上放,脸上摆出愁苦的神色,
“伤得重着呢,大夫说要躺上两三个月才能下床,这丫头,遭老罪了。”
刘启轩眉头微蹙,眼底掠过一丝心疼。
他本想进内屋看看,却被李老太拦了:“刘郎君体谅,云月是姑娘家,卧床不便见外男,您担待些。”
“理应如此。”刘启轩倒也知礼,顺势在堂屋坐下,“我带了些草药和补品,都是治骨伤的,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刘郎君有心了,云月要是知道您来,不定多高兴呢。”李老太一边给刘启轩倒茶,一边开始絮絮叨叨,
“说起来,这伤哪是意外?都是被那分家出去的二房丫头害的!”
“哦?”刘启轩抬眼,“是云月的堂妹?”
“可不是嘛!”李老太接过话头,语气愤愤,“就是麦大江家的那个死丫头!
那丫头打小就不是省油的灯,分家后更是无法无天。
前几日不知怎地,竟让云月从坡上摔了下来,腿骨都断了!
我们找她讨说法,反被他们倒打一耙,害得我们全家在村里抬不起头,连带着云月她爹娘也受了牵连……”
刘启轩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想起先前和麦云月相处时,她提起过这个二房堂妹,他当时就觉得她这二叔一家懒惰、嘴馋,一家人没个正经人。
但是云月话里话外都是袒护与无奈,一副习惯的模样。
他当时就很心疼心上人摊上了这么个亲戚还甩不掉,后来听说好不同意分家了爷就没在放心上。
如今看来,这麦云芽真是歹毒,竟然能对自己的堂姐下此如此狠手!
“不知您那二儿子家如今境况如何?”刘启轩不动声色地问。
“哼,好着呢!”李老太撇撇嘴,语气里满是不甘,“听说最近和县城的醉仙楼搭上了,天天送兔肉过去,挣了些银子,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逍遥。凭什么她天天吃香喝辣?我可怜的月丫头要受这样的罪啊!”
说着竟然掉下几滴眼泪,麦老头咳嗽一声,李老太做一副自己说错话的模样道:“都是我们的家事,本不应说出来的,不说了,不说了!”
刘启轩没再接话,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他心里已渐渐有了计较,云月受的委屈,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麦云芽一家,既然日子过得“不错”,想必是有软肋的。
堂屋里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飘进了院子。
小林氏正蹲在墙角喂鸡,手里的谷粒撒得慢了,耳朵却竖得高高的。
她这个三房的媳妇生了男娃也没见李老太有多开心,一个丫头片子受伤了竟然还能让李老太掉泪。
心里不平衡极了,现在自家日子过得紧巴巴,早就眼热二房麦大江家,却苦于之前在老宅自己的刻薄,没脸上门。
方才刘启轩和老两口的对话,她听得真切,刘家郎君应是对二哥家的印象差到了极点,还特意问了醉仙楼的生意……
小林氏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涌上一个念头。
她悄悄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