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记住了那私塾的门,一家人先去了县城的杂货铺买笔墨纸砚。
这东西看着不起眼,实则不便宜,挑挑拣拣一顿问价,最后买了最便宜的一套,还花了三两银子。
书本想要买便宜的更是不好找,\"三百千\"最后在旧书摊淘了套二手的,又花了二两。
徐盈娘看着手里的空钱袋,倒吸一口凉气:“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花了五两,加上束修,一天就出去十两银子!还好带的钱够,不然今天这事真办不成。”
麦大江看着空瘪的钱袋,直感叹花出的银子如流去的水,真是不抗花啊,但是孩子读书不得不花,没什么好心疼的。
买完书具,麦大江正准备回家,云芽忽然道:“爹娘,以后阿福上私塾要天天来回的跑,若是坐村里的牛车怕是有时候不赶趟,若是自己走,时间长也不是办法,不如咱家买辆驴车?本来和醉仙楼做生意也要总来县里,买辆驴车作什么都方便。”
徐盈娘第一个点头:\"我看行!省得天天惦记赶车时辰。\"麦大江琢磨了片刻也应了,阿福更是悄悄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天天背着沉甸甸的书本走山路。
徐盈娘第一时间赞同,麦大江也思考片刻赞同,麦阿福见爹娘都同意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天天自己徒步来县里,何况还要背着那么多的东西!
日头爬到正中,肚子里的空落感愈发真切。
一家人在街角寻到个馄饨摊,打算先垫垫肚子。
摊前支着两张矮桌,几条长凳歪歪扭扭地放着,倒也干净。
“来两碗馄饨。”麦大江拣了个能晒着太阳的位置坐下,麦阿福挨着他,云芽则和徐盈娘坐在一起。
“好嘞!”摆摊的汉子应着,手里的竹篾勺在滚水里搅得哗哗响,白胖的馄饨在汤里翻涌,很快就飘出股鲜香味儿。
等馄饨的空当,麦大江看汉子手脚麻利,像是个摆摊很久的样子,便搭话道:“老哥,跟你打听个事儿,这城里哪个牙人靠谱?我们想……买辆驴车。”
汉子舀着馄饨的手顿了顿,抬头打量他们一家四口,见穿着虽不华贵但整洁,不像糊弄人的,便想了想道:“要说买卖牲口车辆,城南的孟牙人最是有名。这人公道,门路也广,不会坑人。”说着,他报了个具体地址,就在城南一条热闹的巷子口,很好找。
麦大江连声道谢,刚记下地址,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端了上来。
碗里飘着翠绿的葱花,汤色清亮,素馅的馄饨透着股清鲜,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那摊主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看四人只要两碗馄饨,拿了四个勺子。
四人合吃两碗馄饨,云芽和徐盈娘一碗,麦大江和麦阿福一碗,虽说是素馅,可那馅料调得极香,面皮也滑嫩,想来是摆摊汉子的独门手艺。
一家四口吃得很慢,你一口我一口,倒也把两碗馄饨吃得干干净净,填了肚子,也添了些力气。
付了钱,按着摊主给的地址,一家人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孟牙人。
孟牙人是个五十来岁的瘦高个,眼神精明,听说他们要买驴和车,立马来了精神,拍着胸脯说包在他身上,当即领着他们往牛马驴骡市场去。
骡马市场乱糟糟的,空气中弥漫着牲口粪便的腥气和草料的味道。
各种叫声此起彼伏,牛的哞叫、马的嘶鸣、驴的嘶喊,混着买卖人的讨价还价声,热闹得像开了锅。
地上满是泥泞,偶尔还有牲口走过留下的蹄印,几个挑着草料的小贩穿梭其间,大声吆喝着。
孟牙人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在市场里转悠,看了几头驴,不是太瘦就是性子烈。
转了大半圈,麦大江相中了一头成年驴,毛色发亮,四肢健壮,眼神温顺,旁边还拴着个半旧的板车,车轱辘看着还结实。
卖驴的是个精瘦的汉子,瞅着麦大江一家打扮不赖,眼珠一转,开口就要十贯钱。
“这也太贵了!”麦大江皱起眉,“就这驴带这车,顶多值七贯!”
“你这价可买不着!”卖主梗着脖子道。
这时孟牙人上前,笑着打圆场,一边说这驴虽壮但年纪不算太轻,板车也有些松动得修,一边又夸麦大江是实在人,买回去也是正经用,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卖主见孟牙人出面,也知道不好再硬扛,最后磨来磨去,以八贯钱成交,还送了三捆驴饲料。
徐盈娘数了钱,卖主把驴缰绳递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驴,干脆利落。
之后,孟牙人领着双方去官府登记。
他在这方面熟门熟路,县衙里也有相熟的吏员,没多会儿就办好了过户手续,连带着板车也一并入了档。
离开县衙,麦大江又拉着卖驴的汉子请教了几句赶车的诀窍,比如怎么吆喝让驴转弯、上坡时该怎么用力。
汉子倒也耐心,说了些要点。
麦大江试着扬了扬鞭子,喊了声“驾”,驴倒是动了,只是他手上的劲没掌握好,车轱辘晃了两下才稳住。一路走得磕磕绊绊,赶车的手艺生涩得很,但总算能让驴拉着车,慢慢往家的方向挪去。
太阳已经偏西,毒辣的日头褪了火气,懒洋洋地往西山后头沉。金红的光淌在麦地里,连带着村道上的黄土都染了层暖融融的色儿。
麦大江坐在驴车前头,鞭杆松松搭在腿上,嘴里哼着没人能听懂的调子,调子飘得晃晃悠悠,像他此刻的心情,轻快又踏实。
那匹灰驴毛色不算鲜亮,却生得壮实,四蹄踏在土路上,“嗒嗒”声不疾不徐,车轱辘转起来“吱呀——吱呀——”,在这渐静的傍晚,倒成了最清亮的声响。
麦大江慢慢悠悠的赶车到村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阳光也不那么的烈。
麦大江坐在驴车前头,手里的鞭子轻轻搭着,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心情是愉快的,那匹毛色灰扑扑的驴子迈着稳健的步子,“嗒嗒”地碾过村道上的黄土,车轱辘转动时发出“吱呀”的轻响,在这时候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