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从巷口传来，关右刚在灵脑前整理完当日的保险保单。
窗外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在桌角投下一道细长的阴影，与桌上那盏快要熄灭的灵油灯微光交织，把这间狭小的出租屋衬得格外冷清。
突然，灵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光刺得他眼睛微眯。
他伸手拿起灵机，看清来电人是“仙尊直聘张总”时，心里顿时泛起疑惑。
这个点张总怎么会突然联系他？
对于张总，他绝对的心存感恩的。
当初若不是张总引荐，只有筑基境的他现在恐怕还在街头流浪，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喂，张总？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事？”
关右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灵机边缘。
这是他当初刚入职时，张总亲手送他的灵机。
外壳虽已磨损，却被他保养得干干净净。
灵话那头传来张去然温和的声音，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关右，有件事想麻烦你.......”
“我这边有批灵曦集团的劳修，之前在矿场受了伤，需要走仙途保险的赔付流程，但他们的投保名单还没更新，你能不能帮忙在公司系统里改一下？”
“改、改名单？”
关右手里的灵机“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他慌忙弯腰去捡，身体因过度震惊而发颤，连灵机屏幕磕在桌角都没察觉。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慌忙压低，，“张总！您知道这是什么事吗？”
“修改投保名单是严重违反公司规定的，要是被查出来，我被开除甚至是逐出仙界都是小事，关键是连张总你今后也连修仙界的大门都进不了！”
他想起上个月公司开会时，总修周明特意强调的“保险违规案例”。
有个修士只是私自修改了投保人的境界信息，就被仙法司废除了修为，流放去了苦寒的北境矿场，这辈子都不能再回来。
冷汗顺着关右的脊梁骨往下淌，他握着灵机的手微微发抖，心里满是恐慌。
这可不是小事，一旦出岔子，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灵话那头的张去然沉默了片刻，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这事风险大，所以才找你。”
“此事确实很重要，这不仅关乎我张去然一个人，更是关乎上千名与你当初一般境地的修士.......”
张去然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关右记忆的闸门。
他想起在去年的那个冬天，自己穿着件破洞的道袍，蜷缩在仙尊直聘公司门口，肚子饿得咕咕叫，连凝聚灵气都困难。
那时候他刚从偏远的小宗门出来，宗门解散后没了依靠，身上的灵石早就花光了，境界都从筑基境中期掉到了初期。
再这样下去，别说是修行了，恐怕就连生存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是张总从公司出来时看到了他，递给他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灵米饼。
笑着说：“这位道友，看你也是个修士，怎么混成这样？要不要来我公司试试？”
后来张总不仅给了他饭吃，还把他推荐到仙途保险当推销修，又帮他租了这间小出租屋，甚至提前预支了他一个月的薪水。
最后还鼓励他说，他关右有大乘期之姿。
于是他便开始努力的工作，可最初的时候他什么都不会，面对客修时连话都说不顺畅。
一个月快过去了，一份保险都没卖出去。
他急得睡不着觉，甚至想过放弃，是张去然特意抽出时间陪他跑客户，教他“找精准客修”的技巧。
“你看那些刚突破境界的修士，最需要补充灵气，肯定会买灵脉保险，还有家里有孩子的修士，大多会关注修士教育险，你要顺着他们的需求说........”
在张去然的帮助下，关右终于签下了人生中的第一单保险，拿到佣金的那天，他激动得哭了。
那是他来灵台市后，第一次靠自己赚到灵石。
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偌大的修仙界，终于有了立足之地。
后来他凭着张去然教的技巧，业绩越来越好，从底层的推销修升到了名单管理部门。
虽然不算富贵，却也能安稳修炼，再也不用过饿肚子的日子。
“没有张总，就没有我关右的今天.......”
关右低声呢喃，心里的恐慌渐渐被一股复杂的情绪取代。
他想起张去然平时对他的关照，想起自己当初走投无路时的绝望，又想起现在手里这份稳定的工作、日渐提升的修为.........这些都是张总给的。
如果现在张总遇到了难处，他却因为害怕风险而拒绝。
那他这修士做得还有什么意义？
那他修的这个道，又是什么道？
“道是什么？”
关右突然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话，“道是本心，是知恩图报，是在别人需要时伸出援手。”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灵机，眼神里的犹豫渐渐被坚定取代。
就算这事风险再大，他也得帮张总。
若是连恩人都不帮，那他的道，也就断了。
“张总！”
关右的声音不再颤抖，带着几分沉稳，“您放心，这事我帮您办。”
“明天一早我就去公司，趁系统维护的时候修改名单，保证做得天衣无缝，不会让人发现。”
灵话那头的张去然明显松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感激：“多谢你，关右，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张总，您可别这么说。”
关右笑了笑，眼眶却有些发红，“当初若不是您帮我，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饿肚子呢。这点忙，不算什么。”
随后张去然又补充道：“另外此事周总修那边我也已经打理好了，不必太过担忧.......”
不多时后，挂了灵机，关右站起身，走到窗边。
月光依旧清冷，却照得他心里暖暖的。
他抬手摸了摸胸前挂着的灵玉。
那是他上个月业绩优秀时，公司奖励的“聚气玉”，能辅助修炼。
他知道，明天修改名单时，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可他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