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暗河裂隙与抉择之刻
水文监测站的死寂，被地下暗河永恒不变的、沉闷的奔流声所填满。那声音并非地表河流的欢快或咆哮，而是一种深埋于地壳之下、压抑而恒久的低吼，带着冰冷的湿气和万年岩层的寒意，无孔不入地渗透进这间废弃的站房。
应急灯惨白的光芒在布满水渍和锈蚀的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光斑，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不安的鬼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潮气、铁锈和某种水藻腐败的腥味。
林薇薇蜷缩在角落里一张破烂的金属椅子上，裹着一件从废弃储物柜里找到的、散发着霉味的旧毯子，陷入了不安的浅睡。守密人血脉的过度透支让她异常疲惫，即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蹙着，仿佛承受着无形的压力。
苏云靠坐在窗边（窗外是轰鸣的黑暗），双目微闭，但并未沉睡。武徒高阶的磅礴气血在经脉中缓缓流转，巩固着刚刚突破的境界，同时【净化感知（专家）】如同最警惕的雷达，持续扫描着周围数百米范围内的任何能量异动。
系统的警告如同冰冷的钢针，悬在他的意识深处——那来自下游暗河方向的、微弱却异常的空间波动。
与“星火”跳跃相似度17%……小型空间裂隙……或不稳定传送现象……
这发现让他无法平静。
是福是祸？是另一个“星火”般的上古遗物？是通往某个未知遗迹的通道？还是……某种更危险的东西的入口？比如，连接着“长夜”彼端的裂隙？
高风险高回报。系统给出了选择，但苏云知道，在这绝境之中，看似有选择，实则往往别无选择。被动躲藏，迟早会被拥有广域扫描能力的黑狱或“公司”揪出来。主动探索，虽九死一生，却可能搏出一线生机，甚至找到逆转局势的关键。
他的目光扫过系统面板。70点反派值，杯水车薪。武徒高阶（141卡）的气血和专家级的感知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林薇薇状态未复，“星火”沉睡。他们需要力量，需要信息，需要破局的契机。
这突然出现的空间波动，或许就是那渺茫的契机。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流逝。大约两小时后，林薇薇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的淡金色已经完全隐去，但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些。
“你醒了？”苏云低声问，递过去一瓶净水和一块压缩口粮。
“嗯。”林薇薇接过，小口吃着，目光扫过窗外无尽的黑暗，声音有些沙哑，“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里也不安全吧？”
“嗯。”苏云点头，将系统的发现告诉了她，“下游五公里左右，有异常的空间波动。我想去看看。”
林薇薇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被坚定取代：“我跟你去。”她没有问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明白，退缩只有死路一条。
“收拾一下，尽快出发。”苏云站起身。暗河环境复杂，水下情况不明，必须做足准备。
两人利用站内遗留的一些废弃材料（防水布、绳索、老旧的潜水呼吸器零件）和系统兑换的少量物资（又消耗20点反派值，剩余50点），勉强拼凑出两套简陋的潜水装备和几个水下照明棒。
一小时后，两人来到监测站延伸至暗河边的破旧码头。黑色的河水在有限的灯光下翻滚涌动，深不见底，散发出刺骨的寒意和未知的危险气息。
“跟紧我，注意水流和暗礁。”苏云最后检查了一下装备，将一根照明棒折亮扔进水中，幽绿的光芒迅速被黑暗吞没。他率先潜入冰冷刺骨的水中。
林薇薇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
暗河下的世界是彻底的黑暗与混沌。水流湍急，方向难辨，冰冷河水疯狂地掠夺着体温。水下能见度极低，照明棒的光线只能照亮身前几米的范围，之外便是无尽的、令人窒息的墨黑。【净化感知】在水下受到了极大压制，只能勉强感知到能量波动的大致方向和强烈的水流变化。
两人逆流而上（波动来源在上游方向），艰难地潜行。巨大的岩壁从黑暗中突兀地出现，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锋利的贝类。不时有不知名的、盲眼的水生生物被惊动，飞快地窜入更深邃的黑暗之中。
潜行了约莫半小时，苏云忽然停下动作，打了个手势。
【净化感知】捕捉到了！前方的能量波动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种极其独特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开一道细微伤口的、不断震颤的能量泄露感！与“星火”跳跃时的波动同源，却更加混乱和不稳定！
就在前面！
两人加快速度，绕过一道巨大的水下岩脊——
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有所准备的苏云，也瞬间屏住了呼吸！
只见在前方河底的岩壁上，赫然裂开了一道极其不规则、长约三米、最宽处不足半米的……暗紫色缝隙！
那缝隙并非岩石裂缝，而是某种真正的空间裂隙！裂隙边缘不断扭曲、闪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和能量乱流！裂隙内部并非河底的岩层，而是一片无法形容的、翻滚涌动的、仿佛由纯粹混沌色彩构成的虚无！偶尔有刺眼的能量闪电从裂隙中窜出，击打在河底，炸起一片泥沙和气泡！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透过那极不稳定的裂隙，【净化感知】能隐约“看”到对面景象的碎片——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芜破碎的暗红色大地，天空悬挂着扭曲的、散发不祥光芒的星体，空气中弥漫着实质般的疯狂与绝望！
那绝不是他们所处的世界！
【警告！确认空间裂隙！稳定性：极低！能量泄露等级：高！连接位面坐标：未知（高浓度混沌污染区）！风险评估：灭绝级！强烈建议立刻远离！】
【检测到裂隙周围存在微弱上古能量封印残留（破损度97%以上）！推测此裂隙为上古封印薄弱点，因近期‘星火’活跃及‘长夜’临近而重新不稳定！】
连接着混沌污染位面的裂隙？！上古封印的破损点？！
苏云心中巨震！这根本不是机遇，而是一个通往地狱的入口！一旦这裂隙彻底失控扩大，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震惊的同时，异变再生！
那空间裂隙猛地一阵剧烈波动，一道格外粗大的混沌能量闪电如同毒蛇般窜出，狠狠劈在裂隙下方河底的一处淤泥中！
轰！
淤泥炸开，露出下面半掩埋的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通体银白、造型古朴、表面刻满了与净光塔符文同源却更加复杂玄奥纹路的……金属圆盘？
在混沌能量闪电劈中的瞬间，那圆盘猛地亮起一层微弱的、却坚韧无比的乳白色光晕，将可怕的混沌能量强行抵消、驱散！虽然光晕随即黯淡下去，圆盘也变得更加陈旧，但它确确实实挡住了这一击！
【检测到高纯度‘秩序’能量反应！目标：未知上古设备（类型：空间稳定器\/封印加固器？）！状态：严重破损，能量濒临耗尽！功能：微弱抑制空间裂隙扩张！】
【警告！该设备能量即将彻底耗尽！耗尽后，空间裂隙将加速扩张！】
苏云瞳孔骤缩！
那圆盘……是一件上古遗留的、用于抑制甚至封印空间裂隙的设备！它还在工作，但快要撑不住了！
必须拿到它！或者……修复它？
这个念头刚起——
【叮！遭遇世界级危机事件：“破损的空间裂隙”！】
【危机等级：灭世级（潜在）！】
【可选任务生成：】
【任务A：紧急加固。尝试回收或现场修复“上古稳定器”（需消耗大量反派值及特定知识），暂时加固裂隙封印。奖励：反派值+1000点，【初级空间符文】知识，世界声望（隐藏）+10。风险：极高（可能惊动裂隙彼端存在），且为暂时措施。】
【任务b：远距报告。记录裂隙坐标及信息，设法通知拥有足够力量的势力（如：守密人组织、净光塔、甚至黑狱高层？）。奖励：反派值+300点，【高级能量隐匿】卷轴x1。风险：信息可能落入敌手，响应时间未知，期间裂隙可能失控。】
【任务c：果断撤离。立刻离开，封锁消息，优先确保自身安全。奖励：反派值+50点。风险：放任裂隙扩张，可能导致不可预知的灾难性后果。】
三个选择，赤裸裸地摆在面前！
救世？还是自救？
苏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血液冲上头顶。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突然面对如此沉重、关乎整个世界命运的抉择！
修复？他拿什么修？那点反派值和半吊子知识？惊动裂隙对面的东西怎么办？
报告？报告给谁？黑狱？他们恐怕会利用这裂隙！守密人？林万山生死不明！净光塔远在天边！
撤离？最安全……但若因他的退缩导致裂隙彻底打开，亿万生灵涂炭……他背负得起这样的因果吗？
冷汗从额头滑落，滴入冰冷的河水中。
林薇薇也看到了那圆盘和裂隙的异状，感受到了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混沌气息，她游到苏云身边，眼中充满了惊恐和询问。
时间不等人！那圆盘的光芒又黯淡了一分！裂隙的扭曲幅度肉眼可见地增大了一丝！
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净化感知】猛地捕捉到后方远处水域传来的剧烈能量扰动和高速推进器的轰鸣声！
【警告！检测到高速水下载具接近！数量：3！识别信号：黑狱“逆戟鲸”级武装潜航艇！预计抵达时间：1分30秒！】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单体能量反应高速逼近！识别：“黑瞳”追杀者（适应性改造水下作战模式）！预计抵达时间：45秒！】
黑狱的水下部队！和那个阴魂不散的“黑瞳”改造体！
他们竟然也追踪到了这里的空间波动！
绝境再次降临！前有灭世裂隙，后有索命追兵！
没有时间犹豫了！
苏云眼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化为一丝疯狂的决绝！
他猛地看向林薇薇，通过手势急促地传达信息：“我去引开他们！你尝试靠近那个圆盘！用你的血和守密人传承试试能不能给它一点能量！哪怕多撑几分钟也好！”
说完，不等林薇薇回应，他猛地转身，主动向着追兵来的方向迎去！同时，将身上最后一枚高爆手雷向着裂隙相反的方向奋力掷出！
轰！！！
手雷在远处爆炸，掀起巨大的水浪和声响！
“来吧！杂碎！”苏云眼中血色弥漫，气血轰然爆发，主动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他将最后的选择，押在了林薇薇的守密人血脉上，押在了那渺茫的“可能”上！
而他自己，则再次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最危险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