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早上八点四十五分。
渊海市金融大厦，22楼的互联网公司。
赵德柱端着保温杯，里面泡着三十块钱一两的劣质枸杞，在茶水间对着几个中层管理侃侃而谈。
\"现在的年轻人啊，心思都不在工作上。\"他挺着啤酒肚，语重心长，\"就说陆仁甲吧，天天准点下班，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旁边的人事经理附和：\"是啊赵总，您当年可是连续三个月住在公司的。\"
\"那是！\"赵德柱得意地摸了摸稀疏的头发，\"我为了公司，都快忘了家里的黄脸婆长啥样了。\"
【赵主管，你老婆要是听到这话，估计会把你的枸杞换成巴豆 (￣▽￣)】
这时，陆仁甲抱着那盆粉绿色的多肉植物走进办公室。
他今天心情特别好，昨晚余歌发了条微信，虽然只有三个字\"在忙吗\"，但对于一个相亲99次失败的人来说，这就是爱的讯号。
\"早上好啊赵主管！\"陆仁甲礼貌地打招呼。
赵德柱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心里就来气。
一个月薪一万五、背着三百万房贷的底层码农，凭什么这么开心？
\"陆仁甲！\"赵德柱突然提高声音，\"你来得正好。\"
陆仁甲停下脚步，抱着花盆转身：\"赵主管有事？\"
\"公司有个紧急项目。\"赵德柱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需要整理过去五年的所有用户数据，做成报告。\"
\"五年？\"陆仁甲愣了一下，\"那得有几百万条记录吧？\"
\"三百万条左右。\"赵德柱故意说，\"而且要按照十七个维度分类，每个维度都要有详细的图表分析。\"
陆仁甲看了看表：\"什么时候要？\"
\"中午十二点之前。\"赵德柱露出一个油腻的笑容，\"打印出来，装订成册，三百页左右。\"
\"三个小时？\"陆仁甲瞪大眼睛。
\"怎么，有困难？\"赵德柱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上的汗渍在陆仁甲的格子衫上留下一个印子，\"年轻人要以事业为重，不要总想着谈恋爱。\"
他特意加重了\"谈恋爱\"三个字。
【赵主管这个暗示，比他头顶的地中海还明显 ?_?】
陆仁甲深吸一口气：\"好的，我尽力。\"
他回到工位，把多肉母神放在桌上。
那朵粉红色的花微微颤动，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小粉，今天可能要加班了。\"陆仁甲叹了口气，对着花盆自言自语。
多肉母神的叶片微微展开，顶端那朵花慢慢转向赵德柱离开的方向。
如果有人仔细看，会发现花心的位置，裂开了一道极细的缝。
像是一只眼睛。
陆仁甲开始疯狂敲键盘。
作为一个合格的程序员，他有自己的一套数据处理脚本。
但即便如此，三百万条数据的整理也不是三小时能完成的。
\"要不要帮忙？\"旁边的同事小李问。
\"不用，谢谢。\"陆仁甲知道，这是赵德柱针对他一个人的。
如果别人帮忙，赵德柱会找更多麻烦。
十点钟，赵德柱又晃悠过来。
\"进度怎么样啊小陆？\"他故意大声说，让整个办公室都听到。
\"还在处理。\"陆仁甲头也不抬。
\"要抓紧啊。\"赵德柱继续施压，\"这个报告下午要给大老板看的，关系到我们部门的年终奖。\"
办公室里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年终奖？明明是个毫无意义的历史数据整理。
\"对了，\"赵德柱补充，\"记得用公司的标准模板，字体要宋体，行距1.5倍，页边距上下2.54厘米，左右3.17厘米。\"
这些刁钻的要求让其他同事都皱起了眉。
【这个页边距要求，精确得像是用游标卡尺量出来的 (╯°□°）╯】
陆仁甲终于在十一点五十分完成了报告。
三百页的文档，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点击打印。
\"正在发送到打印机…\"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办公室角落的打印机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声音。
不是正常的机械运转声。
而是…
\"咔嚓，咔嚓。\"
像是什么东西在咀嚼。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打印机怎么了？\"前台小美探出头，但想起陆仁甲的\"背景\"，又缩了回去。
\"可能是卡纸了。\"有人猜测。
但这个声音不像卡纸。
它有节奏，有韵律，甚至…有点像某种生物在进食。
陆仁甲走到打印机前，屏幕上显示\"正在打印第1页，共300页\"。
但出纸口什么都没有。
\"咔嚓，咔嚓，咔嚓。\"
声音越来越大。
打印机开始剧烈震动。
整个机器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在桌子上跳动。
\"咔嚓咔嚓咔嚓——\"
声音变得急促而贪婪。
突然，从出纸口喷出一股黑烟。
紧接着是一些碎纸片，上面沾着墨迹，还有…某种黏液？
\"这是什么鬼？\"技术部的小张跑过来。
他试图打开打印机的顶盖，但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让我来。\"赵德柱推开众人，用力一拉。
啪！
盖子突然弹开，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
【友情提示：不要随便打开正在进食的异常设备 (°_°)】
打印机内部空空如也。
那三百页的报告，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卡纸，没有碎片，什么都没有。
只有滚轴上残留着一些墨迹，形成了奇怪的图案。
如果仔细看，那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或者…像是一张正在微笑的嘴？
\"见鬼了！\"赵德柱抹了把汗。
这时，打印机的屏幕突然亮了。
上面显示出一个像素风格的颜文字：
(￣～￣) 嚼嚼嚼…
然后变成：
(￣▽￣) 好饱~
最后定格在：
( ′?｀) 饱了（谢谢款待）
\"这是病毒吧？\"有人说。
\"病毒能把纸吃了？\"另一个人反驳。
\"可能是新型的物理攻击病毒。\"技术部小张一本正经地分析，\"通过控制打印机的马达，产生高频振动，把纸张粉碎成分子级别。\"
陆仁甲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己工位上的多肉母神。
那朵粉红色的花正对着打印机的方向。
花瓣的颜色似乎比早上更鲜艳了。
\"陆仁甲！\"赵德柱气急败坏，\"你的报告呢？\"
\"被打印机吃了。\"陆仁甲实话实说。
\"吃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赵德柱的脸涨得通红。
\"您也看到了，确实是被吃了。\"陆仁甲摊手。
\"那就重新做！\"赵德柱咆哮，\"下午两点之前！\"
\"可是赵主管，\"陆仁甲提醒，\"打印机坏了。\"
赵德柱哑口无言。
他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赵主管此刻的表情，比便秘还难受 (￣▽￣)】
\"用财务部的打印机！\"赵德柱想出了办法。
\"财务部的打印机上周就坏了。\"会计小王小声提醒。
\"那就去楼下的打印店！\"
\"打印店打印三百页要两百块钱。\"陆仁甲说，\"需要走报销流程，您签字吗？\"
赵德柱愣住了。
让他自己掏钱？不可能。
让公司报销？为了一份毫无意义的报告？财务总监会骂死他。
\"算了！\"他甩手就走，\"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