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焰的温度随着林昊手印再变，骤然降低，形态却变得更加凝聚、内敛，如同无数双无形的手，开始对那团淡金色的药液进行最后的锤炼与塑形。
庞大的神识之力如同重锤，配合着灵焰的挤压，不断捶打、压缩着药液，驱散其中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细微的气泡和杂质。
药液在强大的压力下，体积急剧缩小，色泽越发深沉内敛，由淡金转为璀璨的金黄，质地也从液态变得如同熔融的黄金，粘稠而富有光泽。
凝丹的过程同样凶险，压缩的力量稍有不均，便会导致丹体崩裂，前功尽弃。
林昊的精神如同拉满的弓弦，全神贯注地感知着药团内部的每一点变化，调整着神识与灵焰的每一分力道。
“凝！”
当药团被压缩到极致，内里能量达到一个饱和的临界点时，林昊眼中精光爆射，发出一声断喝。
嗡——！
丹炉发出一声悠长而满足的震鸣。
炉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微微顶起，三道微弱的金芒伴随着一股浓郁却略显驳杂的丹香，瞬间冲出。
林昊眼疾手快，灵力一卷，三颗龙眼大小、通体呈现淡金色泽、表面却带着几道细微灰黑色杂纹的丹药，便被他稳稳地摄入掌心。
成了！
看着掌心那三颗温热的、散发着能量波动的丹药，林昊长长地、极其疲惫地吐出一口浊气。
精神高度紧绷后的骤然放松，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但成功的喜悦，尤其是第一次亲手炼成丹药的成就感，瞬间冲淡了所有的消耗感。
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丹药。
这就是聚气丹！
虽然只是最低阶的丹药，却是他丹道之路的起点。
丹香浓郁，能量充沛，足以证明其效用。
然而，那几道刺眼的灰黑色杂纹，如同美玉上的瑕疵，清晰地昭示着它们的品级——下品。
“啧啧，三颗？还带‘胎记’？土鳖，你这丹炼的，狗看了都摇头！下品中的下品，丹毒怕是比药力还猛三分！”
鼎爷的毒舌如同冰水，毫不留情地浇灭了林昊刚升起的一丝得意。
丹毒！
下品！
林昊的心猛地一沉。
喜悦被巨大的反思取代。
他捏着丹药，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能量，也清晰地感知到了那几道杂纹所代表的、无法被完全炼化的杂质。
这些杂质，便是鼎爷口中的“丹毒”，长期服用，必然会在体内沉积，后患无穷。
为何是三颗？
为何是下品？
问题出在哪里？
林昊闭上眼，刚才炼丹的每一个细节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飞速回放。
神识覆盖下的感知纤毫毕现。
提纯时，七星草最后那几丝潜藏极深的木属性杂质…
融合时，青木藤生机精华边缘未能彻底融合的一缕生涩之气…
凝丹压缩时，药液核心处因压力瞬间失衡而产生的一个微小气泡…
这些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不纯”，在最终成丹时，都被放大成了致命的缺陷。
“丹道即心道，纯度即根基…”
林昊喃喃自语，鼎爷那些看似嘲讽的只言片语，此刻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抽丝剥茧…鸡同鸭讲…捏合阴阳…”
他豁然开朗，丹药品质的关键，在于药材提纯的极致程度，杂质越多，成丹品质越低，丹毒越重，效果越差。
丹道传承在他心中自然浮现。
成丹1-3颗，为一品初阶丹师水准，丹毒明显，药效驳杂。
成丹4-6颗，为一品中阶丹师，丹毒减少，药效提升。
成丹7-9颗，为一品高阶丹师，丹毒微乎其微，药效精纯。
变强的渴望，对丹道至高境界的向往，瞬间压倒了初次成丹的满足感。
“再来！”
林昊眼中再无疲惫，只剩下熊熊燃烧的斗志和近乎极致的执着。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三颗下品聚气丹收起，这好歹是他处女作，虽然丹毒重，但关键时刻或可应急，再次取出药材。
七星草、灵露花、青木藤，在鼎内空间蕴养下，数量足够他挥霍。
这一次，他的目标无比清晰——提纯、极致的提纯。
灵焰再起。
他的动作更快，更稳，神识的运用也更加精微、霸道。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不再畏首畏尾，对火候的掌控、对药性的理解都提升了一个台阶。
提纯七星草时，他模拟鼎爷“抽魂扒皮”的意念，灵焰化作无数根带着倒刺的尖针，狠狠刺入药性深处，将那些潜藏的、顽固的杂质连根“拔”出。
提纯灵露花，他追求“至柔之水”的纯净，灵焰如同温润的暖风，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渗透力，将花瓣脉络中的最后一丝尘埃都洗涤干净。
提纯青木藤，他体会“生机勃发”的真意，灵焰不再是锻打，而是如同春雨滋润，引导其生机自然勃发，同时将伴随生机的腐朽杂气彻底剥离。
融合之时，他谨记“捏合阴阳”的艰难。
神识不再是粗暴的缝合者，而是更加注重无根水的品质，让其化身为高明的“调和者”。
他不再强行糅合三种药性，而是引导它们寻找共同的“频率”——七星草的星力轨迹，灵露花的柔水波动，青木藤的生命律动。
他像一个指挥家，调动着三种不同的“旋律”，让它们最终奏响和谐的交响。
嗡！
丹炉再次震鸣。
这一次，炉盖被顶起，六道更为璀璨的金芒激射而出。
丹香明显纯净了许多，驳杂之气大减。
六颗！
一品中阶，丹体表面的杂纹几乎细不可见。
林昊眼中喜色一闪，但随即被更深的凝重取代。
不够！
融合的刹那，他分明感觉到三种药性在核心深处，仍有极其细微的、不同步的“震颤”，正是这一点点不和谐，限制了最终成丹的数量和纯度。
他没有任何停顿，再次开炉。
神识在巨大的消耗中变得愈发凝练、敏锐。
他捕捉到了更多之前忽略的细节。
灵露花精华边缘那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迟滞”，青木藤生机核心深处一丝难以调和的“燥气”…这些都是阻碍完美融合的顽疾。
第三次凝丹，七颗。
林昊没有放弃，还在继续。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终于在第八次开炉后，有了质的飞跃。
嗡！
九道金光灿灿的丹药飞出。
光华流转，丹香纯净，沁人心脾。
丹体圆润饱满，仅有在神识极致探查下，才能发现一丝微不可察的、几乎可以忽略的云絮状痕迹。
九颗！
“哈哈，我一晚上成顶级一品高阶丹师了！”
林昊掩饰不住欣喜，有了顶级丹药，他多日未有寸进的修为终于有了突破的资本了。
“土鳖，九颗就高兴成这样了？离那‘无瑕无垢，浑然天成’的门槛，还隔着一条臭水沟呢！”
鼎爷的激励像当头棒喝，瞬间敲碎了林昊所有的喜悦。
“难道高阶之上还有品阶，可传承只说九颗是极限啊？”
不过林昊也确实感觉尚未达到绝对百分之百提纯，估计也就九成左右，那最后一丝阻碍完美融合的“杂质”到底是什么？
它似乎并非来自药材本身，而是在融合过程中，由三种药性相互作用时，产生的一种极其微妙、难以言喻的“不谐之音”。
或者说，是他自身的神识在引导融合时，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丝属于他个人意念的、无法完全契合药性本源的“印记”。
“九颗之上，难道还可以炼制十颗？那又是什么品级的丹药？无垢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