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之眼”星云的核心区域,并非想象中的物质凝聚之地,而是一片无法用常理描述的绝对异常领域。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时间流速混乱不堪,肉眼可见的并非星辰,而是无数扭曲、破碎、不断生灭的法则光带,如同宇宙初开或终末时的疯狂涂鸦。一种源自万物归宿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墟寂”之意,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仿佛要将一切存在都拖入永恒的安眠。
苏清语的身影,如同一粒投入狂涛的尘埃,在这片法则乱流中艰难穿梭。眉心那点新生的“墟之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着,散发出幽暗的光芒,既是导航仪,也是护身符。它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精纯却狂暴的“墟力”,滋养着苏清语残破的身躯,却也让她无时无刻不承受着被同化、湮灭的巨大风险。
她的冰裂眸子死死盯着前方。在那片法则光带最混乱、墟寂之意最浓郁的中心点,隐约可见一个由无数暗影符文构筑而成的、不断扭曲变形的巨大祭坛轮廓。祭坛周围,悬浮着数道笼罩在浓郁黑雾中的身影——正是织暗者!更远处,一个被无数漆黑锁链禁锢的、散发出痛苦与疯狂波动的光团,正被缓缓拖向祭坛中心,正是那个被污染的“种子”!
仪式,已经开始了!
苏清语心脏猛地一紧。她能感觉到,祭坛上空,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之外的冰冷意志正在缓缓凝聚,那是被“涅盘”仪式强行牵引而来的……“墟”之关注!
必须阻止他们!
她将“静墟”的隐匿特性催发到极致,身影化作一道几乎不存在的虚影,沿着法则光带的缝隙,向着祭坛方向急速潜行。越是靠近,那股墟寂之意越是恐怖,连她的“墟之种”都开始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被碾碎。
就在她距离祭坛不足百里(一种相对的距离感)时,异变陡生!
祭坛中心,一名为首的织暗者猛地高举双手,吟诵起晦涩古老的咒文。祭坛符文猛地亮起刺目的黑光,一道粗大的、由纯粹“墟寂”能量构成的光柱,猛地从虚无中降临,狠狠轰击在被禁锢的“种子”之上!
“不!”苏清语心中怒吼,却无法阻止。
“种子”的光团猛地剧烈膨胀、扭曲,发出无声的、却足以撕裂灵魂的哀嚎!其内部纯净的本源被强行污染、抽离,化作一股混合着疯狂、怨毒与精纯墟力的暗红色洪流,被祭坛疯狂吞噬!祭坛上空,那股冰冷的意志似乎凝实了一分,带着一丝……好奇?食欲?
与此同时,祭坛的力量也猛地向外扩散,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苏清语彻底暴露出来!
“嗯?还有一只小虫子?”一个冰冷戏谑的意念扫过苏清语,来自那名主持仪式的织暗者首领。他并未停下仪式,只是分出一缕心神,操控着祭坛的力量,化作数条漆黑的、由墟寂法则构成的锁链,如同毒蛇般向苏清语绞杀而来!
避无可避!苏清语眼中厉色一闪,她知道,不能再隐藏了!
“静墟噬道!吞!”
她不再隐匿,眉心“墟之种”勐地爆发出吞噬一切的幽暗光芒,主动迎向那些法则锁链!恐怖的吞噬之力与墟寂锁链悍然相撞,发出无声的湮灭冲击!锁链寸寸断裂,被“墟之种”强行吞噬,但苏清语也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更加苍白!
“咦?竟能吞噬墟力?”织暗者首领发出一声惊疑,随即意念中充满了贪婪,“有趣的蝼蚁!抓住她!她的核心,或可成为仪式的额外祭品!”
顿时,另外几名织暗者同时出手!无数阴影触手、毁灭咒文、空间禁锢如同天罗地网,向苏清语笼罩而来!而祭坛对“种子”的抽取仍在继续,那股冰冷的意志越来越清晰!
前有强敌,后有仪式,苏清语瞬间陷入绝境!
但她冰裂的眸子中,却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她不再试图防御或攻击那些织暗者,而是将全部的力量,连同刚刚吞噬的墟寂锁链的能量,毫无保留地灌注进眉心的“墟之种”!
然后,她做了一件让所有织暗者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猛地调转方向,不是冲向织暗者,也不是冲向祭坛,而是……冲向了祭坛上空,那股正在缓缓凝聚的、冰冷的“墟”之意志!
“以我静墟为引,纳尔等亵渎之力……献于……墟之真容!”
她发出一声清冽的长啸,眉心“墟之种”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仿佛化作了一个微型的黑洞,不仅疯狂吞噬着织暗者的攻击能量,更主动地、以一种近乎献祭的方式,将自身与那股被强行牵引而来的“墟”之意志连接在了一起!
她要……主动引来真正的“墟”之关注!让这场亵渎的仪式,彻底失控!
“疯子!快阻止她!”织暗者首领终于色变,发出了惊恐的意念!他意识到苏清语想做什么了!这无异于在火药桶上点火!
但,已经晚了!
苏清语的“墟之种”与那股冰冷的意志接触的刹那——
整个星云核心,猛地一静!
时间、空间、法则……一切仿佛都凝固了!
然后,一股无法形容其浩瀚、其古老、其冰冷的“目光”,仿佛自万古之前,跨越了无穷维度,真正地……降临了!
不是被仪式牵引来的那一丝好奇,而是……完整的、带着被蝼蚁惊扰后的……不悦!
咔嚓!
织暗者构筑的祭坛,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所有织暗者的身影猛地僵直,笼罩他们的黑雾剧烈波动,传递出无法抑制的恐惧!
而被禁锢的“种子”,在这真正的“墟”之意志降临的刹那,其内部的疯狂与污染,仿佛遇到了天敌般,猛地收缩、凝固!
苏清语首当其冲,感觉自己的神魂、肉身、乃至存在本身,都要在这道“目光”下彻底冻结、湮灭!但她眉心的“墟之种”却在这极致的压力下,发出了不屈的嗡鸣,疯狂运转,死死守护着她最后一点灵识!
她赌对了!也……闯下了弥天大祸!
真正的风暴,此刻,才真正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