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辰心中凛然。言十七对九头蛇柏的控制力,比想象中还要强,而且他此刻明显带着怒气,似乎责怪蛇柏的行动可能伤及他在意的人。
那个幸存的“钉子”看到解雨辰,如同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过来:“解当家!解当家救命!有怪物!有怪物啊!”
解雨辰眼神一冷。这个人,必须死。不仅因为清洗计划,也因为他目睹了言十七控制蛇柏的一幕,这秘密绝不能外泄。
他正要动手,言十七却冷冷开口了,话是对解雨辰说的,目光却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显然更关心是否还有其他隐藏的危险:“尽快处理。这里的动静可能已经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 他的不耐烦显而易见,既是对蛇柏,也是对这拖延。
解雨辰不再犹豫,蝴蝶刀脱手而出,结果了最后一名“钉子”的性命。动作干净利落。
处理完现场,通道里再次剩下他们几人。血腥味浓郁。
解雨辰看向言十七,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情绪波动。言十七的表情依旧冷峻,但那份怒意似乎稍稍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专注,他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你似乎很擅长这种事。”言十七忽然说道,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更像是一种基于观察的结论。
解雨辰苦笑一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刚才说,我们的目标在某种程度上一致。但我很好奇,你对九门的存续本身并无兴趣,为何会愿意插手‘去汪’这件事?这对张家有何好处?”
言十七终于将目光从黑暗中收回,落在解雨辰身上。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他给出了一个出乎解雨辰意料的答案。
“为了小官。”
解雨辰一怔:“张起棂?”
“嗯。”言十七的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在意”的情绪,虽然转瞬即逝,却真实存在。
“九门的计划中,无邪是最重要的一环。他若出事,小官不会坐视不理。而无邪……他总是会卷入这些麻烦之中。九门内部的腐烂,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之一。”
他的话语简洁,但逻辑清晰:九门内斗会波及无邪→无邪出事会牵动张起棂→他不希望张起棂卷入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所以,帮助无二白清理九门内部的不稳定因素,等于间接为张起棂减少潜在的烦恼。
这个理由,如此私人,又如此符合言十七那看似冷漠实则对特定人事极其偏执维护的性子。解雨辰忽然明白了,在言十七的价值序列里,张起棂占据着一个非常特殊且重要的位置。为了张起棂的安宁,他愿意向九门的麻烦事“妥协”,甚至出手帮忙。
那么,自己呢?在言十七的价值序列里,又处于何地?恐怕,只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可以利用的合作对象吧。
这个认知让解雨辰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解雨辰垂下眼帘,掩去了所有的情绪,“你刚才似乎很生气,是担心蛇柏伤到张起棂他们?”
言十七沉默了片刻,才简洁地承认:“嗯。小官不能出事。” 这句承认,直接而坦率,明确无误地表明了张起棂在他心中的分量。
“原来如此。”解雨辰低声说,“是为了哑巴张。”
言十七不再多言,仿佛确认了附近没有张起棂遇险的迹象后,便不再浪费时间。“继续带路。”他对着脚边的蛇柏细枝命令道,“跟上,他们应该还在前面。”
解雨辰看着他和张家人迅速前行的背影,将所有苦涩、失落和复杂的心事都压回心底。现在不是纠结个人情感的时候。言十七的动机明确了,是基于对张起棂安危的深切关注,这反而让合作变得更为直接——只要目标不冲突。
他迈开脚步,紧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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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头蛇柏那根主动引导的藤蔓带领下,言十七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黑毛蛇盘踞的洞穴。
阴暗潮湿的蛇矿洞穴内,腥臊之气令人作呕。无数黑毛蛇在岩壁和地面上蠕动,鳞片摩擦发出密集的“沙沙”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张起棂、王胖子和黑瞎子三人背对着背,站成一个稳固的三角阵型,将昏迷不醒的无邪死死护在中心。
张起棂的黑金古刀快如闪电,每一次挥出都带起几段蛇身;王胖子挥舞着工兵铲,骂骂咧咧地拍砸着试图靠近的蛇群:“他娘的!没完没了了是吧!”;黑瞎子手中的枪早已打空了子弹,此刻正用一把军用短刃精准地挑飞扑来的黑蛇,动作狠辣利落。然而蛇群数量实在太多,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源源不断。被他们护在中间的无邪情况堪忧,手臂和脸颊上赫然有几个清晰的蛇牙印,伤口泛黑肿胀,人已彻底失去意识。
“族长!” 一声厉喝从洞口传来,张海鲨带着几名张家人如同利刃般切入战局,手中特制的武器和驱蛇药粉暂时缓解了张起棂三人的压力。
解雨辰紧随其后,他一眼就看到中央昏迷的无邪,心猛地一沉,立刻冲了过去,一边灵活地避开零星的蛇吻,一边迅速从随身携带的急救包中取出血清和注射器。“帮忙!”他对旁边的黑瞎子喊道,语气急促。
就在张海鲨等人加入战团,解雨辰正准备给无邪注射血清的混乱当口,一道清瘦的身影才不紧不慢地踏入洞穴。
是言十七。
他似乎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姿态闲适得与这修罗场格格不入。
然而,就在他踏入洞穴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原本疯狂攻击、悍不畏死的黑毛蛇,像是骤然感受到了天敌的降临,所有的攻击动作猛地僵住,紧接着,如同退潮般,发出惊恐的“嘶嘶”声,争先恐后地向着洞穴深处的缝隙、孔洞钻去,速度快得惊人,不过几个呼吸间,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黑色地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蛇尸和粘液。
洞穴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