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麒麟目光微沉,道:“希望到那个时候,你还活着。”
江凤鸣拖着封休语边走边道:“不劳国师费心。”陈云璐跟在江凤鸣身后,朝着金麒麟吐舌头,十四站在其肩头警惕盯着金麒麟,连十五都从兜内探出脑袋盯着金麒麟。金麒麟盯着十四十五看了许久,心中暗暗称赞,这两只神兽当真是开了神智,难怪上面为此大动干戈。
江凤鸣走后,金雄跪在地上行至金麒麟面前,恭敬磕了三个响头:“师尊,弟子该死,华山败于十三太保之手,失了心智道心,如今悔之晚矣,弟子当以命洗刷给师门带来的耻辱”。
言罢,金雄一掌拍向天灵,欲自尽谢罪。金麒麟冷哼一声,至尊气息爆发,金雄噗的一声吐血倒飞。金麒麟道:“为师曾教导过你,武学要走自己之路,循序渐进,不受外力干扰,至尊之路莫不如此。你心浮气躁,将吾之言弃之脑后,一心想要速成,为师无奈将你送至化龙岭,如今你已是伪境至尊,但为何还如此脆弱不堪?”
金雄接连吐血,爬起继续跪在地上,他不敢抬头:“徒儿该死,辜负师尊期望”。金雄原先以为江凤鸣不过是绝顶高手,等自己成为伪境至尊还不是手到擒来,谁知才两三个月不见,江凤鸣已可横推至尊,伪境至尊连跟他叫板的资格都没有。如此修炼速度,让他深深绝望。
金麒麟甩袖:“你心魔已成,若无法破茧成蝶,此生再难精进。吾言尽于此,你要是还想以死赎罪,为师不拦你,就当从未收过你这逆徒罢了。”
金雄跪地,五体投地痛哭:“师尊,弟子错了,我要破除心魔,重新做回自己”。
金麒麟冷哼一声:“希望你说到做到,给我滚去化龙岭,破除不了心魔,永远不许出来”。金雄再次磕头后踉跄站起,眼望江凤鸣离去方向:十三太保,再相遇之时,你带给我的耻辱,我会让你用血来偿。
金雄走后,薛仙楼等人,互相搀扶着来到金麒麟面前。今日遭受重创,乃花满楼和龙门成立以来,唯一一次惨败。九位伪境至尊不敌十三太保一人,他将花满楼和龙门踩在脚底,让所有人脸面荡然无存。
薛仙楼自知过了今日,花满楼将会迎来巨变,他再无资格担任门主。薛仙楼如丧考妣,拱手道:“多谢国师相救”。金麒麟眼巡众人,见他们个个带伤,情绪低落,暗叹:自此,十三太保怕是一飞冲天,再也无人敢小看他了。
金麒麟摇头:“薛门主无需多礼,我等均是替上面办事。只是不知,薛门主今后作何打算?”
薛仙楼摇头:“如今我等人人带伤,先回去养伤,等候上面指示。十三太保之事,还要劳烦国师下达旨令,任何人不得透露半分”。
金麒麟道:“也罢,薛门主请便”。待送走薛仙楼等人,金麒麟伸出右掌看去,虎口处有血殷殷渗出。
却说江凤鸣将封休语带到王府牢内,如法炮制将他四肢吊起,与闫震北做了邻居。随后他将关押青龙、玄武二人牢门打开:“我知这牢房困不住你二人,不需再假意留在此处,你们自由了,可自行离去”。说罢江凤鸣便不再理会二人,青龙、玄武面面相觑,双臂一震,身上铁链尽数崩开:“十三太保,山水有相逢,今日之耻,他日自当奉还”。
江凤鸣道:“我期待下次能见到完整的四象诀”。
青龙、玄武正要发作,只听外面金麒麟声音遥遥传来:“青龙玄武,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待二尊飞离,江凤鸣一盆水将封休语泼醒:“休要装死。问你几件事,若能坦诚相告,自会放你离去;若有隐瞒,这间死牢便是你葬身之地”。
封休语猛地睁开眼。他伤的极重,五脏六腑震裂,气血逆流,此刻被头下脚上斜着吊在空中,犹如砧板之肉。封休语沉默半天才道:“你想知道什么”?
江凤鸣一指陈云璐手中金剑:“这把剑乃金剑山庄圣物,为何会到你手中,你又自何处习得金剑十三式和天龙剑法”?当年金剑被人以假换真调包,江舟遥被指责为偷剑之人,时至今日,这个污名还在江舟遥身上。作为江舟遥独子,江凤鸣自然要替父亲洗刷冤屈。
落在十三太保手上,封休语知道糊弄不过去,道:“告诉你也无妨,金剑山庄武功已入化龙岭藏书阁,只要是绝顶高手,人人都可修习”。江凤鸣暗道:果真跟自己猜测一样,化龙岭应该有个庞大藏书阁,里面搜罗了几乎天下所有武学。叶孤云、封休语都是用剑高手,自然会觊觎金剑山庄名噪一时的两门绝世剑法。江凤鸣与他们交手,二人均用过金剑十三式和天龙剑法,这一点与封休语所说能印证上。
江凤鸣接着问道:“金剑怎会在你手上”?
封休语阴仄仄一笑,道:“自然是趁着夜色去取的”。
江凤鸣嗖的一鞭抽在封休语身上,将他打的皮开肉绽:“你说谎,若我没有猜错,化龙岭应该还有一处专门炼制兵器的地方”。
封休语目光紧缩,顿时语塞,暗道十三太保智力近妖,居然能猜到这些。江凤鸣道:“真要说出来,也没有神秘可言。我遇到花满楼化龙岭数位对手,使用的兵器都很邪门,说是神兵利器也不为过,所以,我猜测化龙岭有专门的兵器坊。若化龙岭仿制一把金剑,瞒过山庄四大护法将金剑调包,这事就说得通了”。
见封休语沉默不语,江凤鸣一边查看其神色一边说道:“还有一事,金剑失踪的那段时日,普济寺也几乎同时失窃,丢失了数枚小还丹。我太师傅空云大师去追那贼人,结果在奇源山遇袭重伤昏迷。我曾经留意过伤口,他掌心中剑,胸口也中了一拳。我太师傅的武功,连外公都称赞,说他是最接近至尊的存在之一。若袭击他的人是至尊,他肯定当场殒命而非受伤,所以我猜测偷袭他的人应该有两人,一个是用剑高手,一个应该是内外兼修的硬功高手。这两人武功奇高,与我太师傅在伯仲之间,才能将他重伤”。
江凤鸣围着封休语转动,眼睛紧盯着他面部,只见封休语眼角微微跳动,似乎在极力隐藏内心不安。江凤接着说道:“我二师伯当年也在现场,同样被那用剑高手所伤。期间他曾短暂醒来,只是他神志不清,似乎将我当成另外一人,突然给了我一掌,差点将我立毙掌下。所以我大胆推测,偷剑之人和偷小还丹之人应该是同一批人,或者干脆就是同一人。你说我说的对吗,神羽剑封休语”?
封休语脸上出汗,沿着发髻滚落。江凤鸣推测几乎毫无破绽,似乎当年他就在现场一样。江凤鸣抓住封休语头发,将他脸向自己靠拢。谁知就在这时,异变陡然发生,束缚在封休语四肢上的绳索突然松动,封休语整个人缩小一圈,像泥鳅一样滑落在地。
一柄黑色短剑自他袖中滑落,封休语将仅剩内力注进短剑,短剑光芒大盛,似羽毛被无限放大,这正是封休语成名绝技,神羽剑法。
封休语离江凤鸣近在咫尺,一剑刺向江凤鸣胸口:“你猜到又如何,去死”。
陈云璐大惊,忍不住叫出声来。她根本没想到这人重伤且被捆缚四肢,还能出手偷袭,江凤鸣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封休语这把短剑,也是出自化龙岭,是把无坚不摧的神兵,短小且精悍,藏在袖中不易被人发觉,是封休语保命手段之一。
封休语眼中厉色掩盖不住成功的喜悦,眼看就要把江凤鸣胸口捅穿,哪只突然遇到阻力,那剑再也无法移动分毫。只见江凤鸣两根手指夹住剑身,脸上丝毫不见慌乱。封休语心中一惊,拧动手腕想要把江凤鸣两根手指切掉,哪知短剑像是嵌入石缝中一样,纹丝不动。
江凤鸣两指一甩,封休语手中短剑应声而飞,“叮”的一声插入左侧墙体,全根没入。封休语化拳为掌,自江凤鸣头顶拍下,江凤鸣一脚踢出,正中封休语腹部。封休语嘴里飙血,倒飞出去,轰然将身后墙体撞倒。江凤鸣缓缓走上前,掐住封休语脖子,将他举在空中:“没想到你还会缩骨功,这就更证实了你是调换金剑的元凶,你重伤我太师傅和二师伯,又让我父亲背负骂名,你说我该怎么对付你”?
江凤鸣正要说话,突见封休语面色不对,只见其鬓角有处脸皮掀开,又无血渍渗出。江凤鸣咦的一声,将他拉近,左手捏住那块脸皮轻轻一撕,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便脱落下来。原本,封休语模样年近六十,脸色干枯,人皮面具下的这张脸也就四十左右,他眉心处还有一朵桃花挑在剑上。
江凤鸣笑道:“有意思,原来大名鼎鼎的神羽剑封休语,背后的身份居然是桃花剑传人,不知那沈家兄弟与你有何渊源”?
沈风奇沈千山两兄弟在华山死在江凤鸣手中,他们所用武功正是桃花剑法。可惜两人学艺不精,在江凤鸣手中一招都过不去。无论封休语还有什么身份,江凤鸣都不想知道。他狠狠将封休语摔在地上,地面青石应声开裂,只听咔嚓数声,封休语身上不知多少筋骨断折,软塌塌倒在地上,仅剩最后一口气。
江凤鸣尤未解恨,将人皮面具塞入怀中,道:“敢伤我亲人,拿命来还”?江凤鸣脚下发力,只听轰隆一声,封休语再次将墙撞倒,血沫混着骨肉横飞,最终与砖瓦砂砾融为一体。
“江大哥”!陈云璐扑来,她被江凤鸣模样吓住。江凤鸣吐出心口浊气,瞬间清醒过来,道:“吓着你了吧”?陈云璐摇摇头,紧紧搂住江凤鸣,只有她才知道江凤鸣为了追查外公失踪付出了多少血汗,这些人该杀。
闫震北裆部有水缓缓流下,他双眼已瞎,听到封休语惨状,居然也能被吓尿。
江凤鸣将墙上短剑拔下,此剑长十寸,分量极重,剑身画着龙形火焰纹。这个花纹已经多次见到,应该就是化龙岭标志。江凤鸣将短剑交给陈云璐,嘱咐她仔细收好,这柄短剑可是难得护身宝贝,切金断玉不在话下。陈云璐手中已有金剑,又得了化龙岭短剑,自是万分欣喜。
闲吟秋景外,万事觉悠然,此夜若无月,一年虚度秋。
中秋即将临近,临安皇宫,赵构在宣纸上胡乱写下几句诗词。此诗是前朝诗人司空图所作,表达了内心空虚郁闷,惴惴不安之情。过了中秋就是年,过完年,新朝都城就要迁至临安。此时,临安皇宫已基本完工,就等新皇迁都。
赵构只觉心间烦乱,将笔扔下,数滴黑墨将刚才所写诗句晕染。赵构起身,朝身后道:“范致虚,陪吾出去走走”。
黑影中走出一人,腰间挎剑,拱手道:“属下遵命”。自李彦仙走后,赵构便提拔了李彦仙的副手范致虚,作为自己的贴身护卫。范致虚一直跟随在赵构身边,也曾经参与燕京之事,是活着回来少数几人之一。范致虚见赵构兴致不高,似乎有心事,试探道:“陛下,还在想陈姑娘”?
赵构心中微微一动,这个粗鄙武人倒是长了一颗玲珑心,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此时月影朦胧,刚好被一朵乌云遮住。赵构抬头望去,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范致虚是个武人,学识不大,但这句话还是听得懂的。他暗道:如今我刚顶替李彦仙做了这武节郎,根基不稳,不过才七品小官,要想出人头地,还需仔细琢磨官家心思。范致虚在心中想了一下,道:“官家,若要陈姑娘回心转意,也不是没有办法”?
赵构心中一喜,道:“你倒是妙人,比那李彦仙机灵多了”。赵构突然想到李彦仙,脱口而出,说完心中又有些后悔。李彦仙忠心有余,但是不能想自己所想,甚至还会阻碍自己做事,将他调至边疆,这也是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