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怜儿如此亲和,让姜媚一腔不满化为乌有,二女拉住高怜儿一通夸赞。高怜儿趁二女未察,斜着头白了江凤鸣一眼,心中叹气:既然爱极了这冤家,又如何能让他难堪。若是这两个妹妹,他都喜欢,索性一起成全了。人是多了一点,不过也热闹许多。
三个女子中,只有高怜儿对江凤鸣过往了解最多,深知失去赵福银和陈云璐之后,江凤鸣备受打击,只不过从未表现出来,自然对他更为疼惜。当下,三个女子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目光时不时看向江凤鸣,江凤鸣和刘江淮成了边缘人。
早早用过晚膳,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江凤鸣给高怜儿处理伤口,不得不说化龙岭丹药堪比少林大还丹小还丹,高怜儿内服外敷,皮肉之伤虽然还是老样子,痛感大为减轻,行动无碍。更为惊奇的是,体内一股热气乱窜,体表散发淡淡药香,内力提升不少。
因为人多,农户家地方小,晚上无法安顿,江凤鸣决定趁着晚霞进山。花满楼麾下数万人几乎全部进了泰山,此刻趁乱进山,时机刚刚好。江凤鸣丢下一张五百两银票给刘江淮,让他在农户家等自己一个月。若一月未归,可自行离去。
刘江淮道:“公子和各位小姐尽管去,小的在这里看护行李,会一直等到公子归来。”他有花满楼腰牌,不怕巡查,甚至可以混入其中,打听消息。江凤鸣拍拍刘江淮肩膀:“等吾归来,若是你还在,给你一场造化又如何!”刘江淮不解此话何意,等不久之后江凤鸣回归,他才知这话含量。
江凤鸣一行人来到泰山脚下,天依旧很亮,碧空无云,泰山乱石绿树影影绰绰,自有另外一番壮丽。猴子和白貂自兜内跳出,两者原本就属于高山丛林,早耐不住,率先钻入石缝绿木中,一眨眼不见踪迹。它们是天生的王者,江凤鸣也不去管它们,放任自由。它们在岩石上纵情跳跃,如履平地。
江凤鸣脸上难得出现严肃,低声道:“此次进山,只为寻仇。吾和与花满楼之间有血仇,他们覆灭吾之师门,手上沾满师兄弟鲜血,又害我外公和父母失踪。今日开始,我便要把这泰山当做他们的埋尸之地。”根据目前线索,穆剑锋可能被困在化龙岭某处,一时半会儿并无性命之忧。江舟遥夫妇,一直没有音讯,让江凤鸣心中不安。江凤鸣曾经说过要踏平化龙岭,泰山之行,正在此列。
姜媚露出难色,她没有武功,手无缚鸡之力,让她攀爬泰山,有点为难。
薛仙楼、段天涯等人面孔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江凤鸣道:“花满楼蛰伏在武林中,从不显山露水,很多人甚至没有听过其名号。他们所做之事,无论哪一桩,都会惊天动地。若没猜错,此刻,花满楼高手云集泰山,正是算账好时机。我会在山中为你们寻找一处安全住所,让十四十五陪伴。找他们算账,我一人足够。”
罗天娇道:“师兄,我要陪你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师门之仇,我也有责任。”
江凤鸣摇头:“师妹不知花满楼力量有多强,莫要胡闹。”
罗天娇噘着嘴,姜媚安慰道:“娇娇,你就听江大哥意思,我们一起等他回来。男人之间的事情,我们女人少插手。”
高怜儿上前搂着罗天娇,在她耳边悄悄说道:“原本我们三人可以留在农户家中,等他完事后再来汇合。要不是担心我等安危,他怎会把我们带在身边?妹妹切莫让他再分心。”罗天娇这才作罢。
眼前这座山脉目测高逾两百丈,怪石嶙峋,长满绿树,江凤鸣把姜媚搂在怀中,道:“搂紧。”姜媚眼前一亮,突然记起在凤凰山时江凤鸣身上发生的种种神异。她尚未抓紧,耳边便传来呼呼风声。江凤鸣体内虎啸雷鸣,云雾滚滚,力量遍达四肢,带着她拔地而起,一跃二十几丈。姜媚连声惊叫,灌了满嘴山风。
山下高怜儿和罗天娇两人亲眼目睹江凤鸣神技,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原本以为对江凤鸣已经很了解,此刻才知道他还有所保留。如此天堑,他仅用几息时间登顶,就算至尊也不可能做到。
夜,尚未降临,江凤鸣带着姜媚,行动丝毫未受影响。他带着姜媚化作残影,每次跳跃都会准确落在一块巨石之上。脚下不停,足尖一点,斜斜飞起,如此反复,越飞越高。姜媚脑中眩晕,她不知道飞了多久,也不知道飞了多高,只是无意中向下看了一眼,混沌一片,两人似在云间飞翔。难言的恐惧袭上心头,姜媚想呼喊,发现全身无力,根本喊不出来。
眼见山顶在望,江凤鸣体内力量发挥到极致,最后一步跨越三十丈,带着姜媚重重落在山顶。临安皇宫一战过后,再未遇到能让他用尽全力对手,体内力量几乎生锈。如今痛快施展开来,酣畅淋漓。他的力量太过强大,以至于落地时,脚下石块崩飞出数丈。
江凤鸣放下姜媚,嘱咐一句:“站在此处等我,莫怕。”江凤鸣说完,在姜媚惊骇目光中凌空跳了下去。
东方天际,一轮镰刀似的弯月挂在天空,万里无云。深蓝天空,昏黑山脉,四周有秋虫鸣叫,真实又虚幻。姜媚放开胆子远眺,远处景色粗犷绝美,能看到数处炊烟袅袅,笔直冲上云霄。
姜媚在山上并未等太久,这一次江凤鸣带着罗天娇和高怜儿两人,同时飞了上来。她二人状态比姜媚好不了多少,秀发凌乱,紧紧搂住江凤鸣臂弯,看样子也吓得不轻。三人一身香汗,看到大家同样狼狈模样后皆轻笑起来。
就在这时,听见山边草丛内有响声,猴子和白貂一前一后窜了上来。它们跟江凤鸣一样,早就憋坏了,在山上一阵狂奔,尽情挥洒精力。江凤鸣道:“趁着天未黑,要赶快找到落脚之处。”
前有白貂引路,侧有猴子来回穿梭,石缝中有什么毒物也会吓跑。四人向北行了大半个时辰,渐渐向泰山腹地靠近。姜媚累的气喘吁吁,正要脱力时,隐约听到一阵水声,抬头见江凤鸣指着不远处道:“此处不错,山水绝佳,晚上就在此落脚。”
三女顺着江凤鸣手指方向,借助最后一丝天光看去,顿时被吸引目光。只见一条白色的绸带拐着弯挂在崖壁上,水流湍急,蜿蜒而下,形似巨龙盘旋。水流转弯后砸入下方深潭,卷起无数飞沫。
瀑布下形成一个十丈见方湖泊,潭水清澈,猴子白貂早就按耐不住,一头钻进了水中。江凤鸣也不怕这潭水中有什么猛兽,若是有,猴子和白貂不会扎入水中游玩。三女顿时有了精神,丢下包袱,跑入水中戏水,爬山累出一身汗,这处潭水可沐浴又能降温。
另一边,江凤鸣抬头看去,心中有了大概了解。原本此时是一处悬崖,不知何种原因,崖体坍塌,形成两段阶梯式崖体,总高约有六十丈。正因为有两段崖体,瀑布才在断裂处改道。江凤鸣足尖一点,迎着瀑布逆流而上,两息后来到最顶端。登高望远,江凤鸣被眼前美景惊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画面:天边剩下最后一抹金晕,日光即将落幕,西侧山脉高耸,北边是一片平坦密林,百鸟归巢,点缀在绿叶间,好不热闹。
江凤鸣站在崖顶,豪兴大发,仰天怒吼,声音直冲云霄。声音在山谷间层层传递,如虎啸龙吟,惊起无数飞鸟。三女站在水中,抬头怔怔看着江凤鸣,不知他为何发出吼声。
江凤鸣看着远处重峦叠嶂山脉,目光冷峻,他不怕被花满楼之人发现,刚才一声怒吼,是他向花满楼乃至龙门和化龙岭发出的信号。
这一声怒吼让人猝不及防。
除了花满楼露宿在泰山中的手下被惊动,山下十里之外,方孟熬等人站在营帐外面,排成一排。他们面向泰山方向,脑中回味刚才听到的声音,体表汗毛根根竖起。光听声音就能让他们感到恐惧,此人实力该有多强?
韩牧与薛宝篆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担忧,他们境界超过普通至尊很多,从刚才声音中听出了很多其他人听不出的东西。韩牧吩咐方孟熬:“传令下去,将穿云箭多送几支进山。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次有强敌入侵,所有人小心戒备,不得落单。”
薛宝篆道:“此人武功不在你我之下,看来大张旗鼓围困泰山寻宝的举动还是引来了觊觎。这是不是可以印证,泰山上确实有宝物呢?”
韩牧道:“不管有没有宝物,谁也不能挑战化龙岭底线,虎口拔牙,吾等会教他死字怎么写!”
朱雀插嘴道:“不知此人是谁,会不会是哪个门派隐世不出的至尊?”
听着他们议论,青龙和玄武两人互看一眼,心底同时想起起一个人来。不过,韩牧等人未提,他二人也便没说。两人在心底暗暗盘算,若真的是他,新仇旧恨一起算,让泰山成为双方了结恩怨的见证。
朱雀请命道:“父亲,请允许我四人上山会一会此人。临安一战,我等皆有心结未打开,正好拿此人做砺石。”
韩牧一番考虑,道:“可以,但是必须再带两人同行。传令下去,让龙门魔蝎、蝰蛇二将明日前来见吾。”四象至尊心中一震,魔蝎邓仑,蝰蛇罗延乃龙门护山守门二将,功参造化,武功比肩四象至尊。韩牧派出四象至尊及化龙岭二将进山,一行六人,对方武功再高,也要折戟沉沙。
魔蝎邓仑、蝰蛇罗延二人,原是化龙岭麾下,二十年前下派龙门成为护山守门二将,在龙门内地位仅次于门主和副门主。他们晋升至尊多年,平常很少露面,也不参与门内事务。除了门主副门主,只有左右护法见过其真容。
三女洗去一身疲惫,神清气爽,等她们带着十四十五上岸,江凤鸣已经准备好宵夜。几只肥硕野鸽,烤的金黄,撒上盐巴,让人食欲大动。十四十五抱着一阵猛啃,猴急模样让几人大笑。
一夜无话,做好防蚊措施,几人睡的香甜。天刚亮,大家便被鸟鸣惊醒,一群鸟儿在树梢扑棱鸣叫,好不热闹,再也无法安睡。十四大怒,窜上树头追逐吼叫,吓得鸟群轰然飞离。这让江凤鸣想起在奇源山底的岁月,有次猴子也是被苍鹰戏耍,跳上枝头怒吼,又无计可施。
江凤鸣道:“此地不能久留,还要继续深入,今日要寻到一处安全之所。花满楼手下散落在各处,随时有可能相遇。”
他们现在所处之地,尚在泰山外围,随时都会遇到花满楼手下。几人简单洗漱后,江凤鸣带着三女飞跃瀑布,穿过密林,继续向西北探寻。就在几人离去不久,瀑布旁落下一人,穿着黑袍,面相阴桀,正是灵蛇派门主袁道遗。他沿着潭水行走一圈,最后蹲在地上,仔细检查江凤鸣等人留下的痕迹。最后眼神一亮,他闻到了某种熟悉气息,冷哼一声,几个起落飞上瀑布,向着江凤鸣等人离去方向追去。
袁道遗受方孟敖委派,单独进入泰山有月余时间。他常与毒虫打交道,浑身是毒,身在泰山内,蚊虫退避三舍不敢叮咬,远比其他人灵活。最近几日他在附近落脚,昨夜听到此处有啸叫,并未贸然前来,一直等到天亮才屏住气息摸了过来。等他来到瀑布,江凤鸣一行人已经离去。
逆徒,没想你也来到泰山,这次看你如何逃脱为师手掌?
袁道遗嗅觉灵敏,第一时间探查出几人当中有高怜儿,顿时欣喜若狂。他在凤凰山被江凤鸣所伤,仓皇逃窜,自然对高怜儿也恨之入骨。江凤鸣等人在山中穿行,并未消除身后痕迹,袁道遗轻而易举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