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三年的隆冬,寒风裹挟着雪粒,抽打着北地每一寸裸露的土地。安澜城宸公府的地火龙烧得滚烫,却驱不散弥漫在君臣心头的寒意。四境烽烟未熄,而新的危机,正随着一场数十年不遇的暴风雪,悄然降临。
陇西道的军报,已从最初的十万火急,转为一种令人焦虑的胶灼。郡守冯坤凭借陇山关天险和及时运抵的守城利器,成功挫败了羌胡“天狼王”部落联盟的数次猛攻。关隘之下,胡骑尸骸枕藉,冻硬的血液将雪地染成一片片暗红的冰坨。然而,天狼王并未退却,反而将大军后撤三十里,驻扎在一处背风的山谷,派出大量游骑,如同狼群般四散而出,彻底切断了陇山关与外界的所有陆路联系。
“他们在等。”冯坤在最新一份用信鸽冒死传出的绢书上写道,“关内存粮尚可支撑两月,然箭矢消耗巨大,药材奇缺,更致命的是燃料将尽。将士们夜间值守,已有冻伤减员。羌胡骑兵耐寒,熟悉雪原,长期围困,我军……恐难持久。”
围而不攻,以寒冬为刃。天狼王这一手,既狠毒又精明,他将战争拖入了最有利于己方的节奏。陇西郡地广人稀,其他据点兵力薄弱,无法组织有效救援,冯坤所部,已成孤军。
几乎同时,北线狼牙隘也传来不利消息。镇北军主帅拓跋雄似乎察觉到了宸国西线的窘境,虽未发动大规模攻势,但其“幽山营”游骑的活动骤然加剧,频频越过北岭山脊,深入宸国控制区进行骚扰,甚至一度试图穿插袭击安澜城通往陇西的补给线。大将军李大牛被迫将有限的猎骑营主力用于保障后勤通道,对敌游骑的清剿力度大减,北线压力陡增。
“拓跋雄在试探,更在牵制。”李大牛在奏报中分析,“若我分兵西援,北防必虚;若我按兵不动,陇西危矣。此乃阳谋!”
雪上加霜的是,东南潜龙湾船厂传来密报,虽新舰“海狼号”已成功下水试航,性能卓越,但四海商会背景的几家木材、桐油供应商,突然以“天气恶劣,运输困难”为由,大幅抬价乃至断供。显然,有人不愿看到宸国水师顺利成型。
四面楚歌,八方掣肘。宸国这艘航船,仿佛陷入了冰封的漩涡,举步维艰。
朝会之上,气氛压抑。有将领主张冒险从北线抽调精锐,强行打通通往陇西的通道;有文臣建议与羌胡谈判,暂时妥协,以换取喘息之机;更有人对前景感到悲观,认为应收缩防线,全力固守安澜核心区域。
赵轩高坐龙庭,面沉如水。他目光扫过殿下众臣,最终落在户部尚书呈上的钱粮收支简报上那刺眼的赤字。国库已近枯竭,持续的战争和这个严冬,耗尽了最后的储备。系统界面上的第纳尔余额,也只剩下1350,杯水车薪。
“谈判?妥协?”赵轩的声音打破沉寂,冷冽如殿外寒风,“与虎谋皮,自寻死路!抽兵北线?正中拓跋雄下怀!收缩防线?则将陇西数十万军民、千里疆土拱手让人,国势自此衰矣!”
他霍然起身,走到疆域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陇山关的位置。
“陇西,必须救!但,不能硬救。”
他的目光锐利,仿佛穿透了地图上的冰雪。
“冯坤能守两月,朕就给他创造两个月内解围的条件!传令!”
“一、北线!命李大牛,猎骑营改变策略,以精干小队为主,对敌军补给线进行反制袭击!目标非歼灭,而是焚其粮草,夺其马料!朕要拓跋雄的游骑,在这个冬天也过得捉襟见肘!同时,关隘守军加强戒备,多布疑兵,做出主力仍在的假象!”
“二、陇西!命冯坤,固守待援并非死守!可组织精锐死士,趁夜缒城而下,袭扰敌营,专烧其囤积草料,刺杀其部落头人!朕要天狼王的大营,日夜不宁!”
“三、内政!丞相张诚,即刻颁布《劝捐令》,安澜城内,所有士绅商贾,按家资比例,捐钱捐粮捐物,共度时艰!朕之内库,率先拿出半数,充作军资!”
“四、东南!命清远郡守周福,潜龙湾船厂所需物资,若商路不通,则派兵护送,强征本地豪强库存!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告诉那些囤积居奇者,国若亡,他们要钱何用?”
这一系列指令,核心在于 “以攻代守,内部挖潜,争取时间” 。不指望外部援军,而是通过积极的战术反击和内政动员,削弱敌人,巩固自身,熬过这个最艰难的冬天。
退朝后,赵轩再次沉入系统。1350第纳尔,能做什么?大规模召唤或兑换已不可能。他的目光在商城列表上仔细搜寻,最终停留在几项特殊物品上:
【特种作战指南(山地雪夜袭扰篇):400第纳尔】
【高效燃烧剂配方(简易版):300第纳尔】
【士气鼓舞(区域性,小幅提升坚韧度,持续15天):650第纳尔】
他略一思索,选择了前两项。指南可迅速提升陇西守军袭扰战的效能,燃烧剂配方则能让他们制造更有效的纵火工具。至于士气鼓舞,他暂时放弃,更需要将资源用于实质性的战术提升。
【消耗第纳尔700,兑换成功!】
余额降至650。他将兑换物以“秘传兵书”和“匠作新方”的名义,连同最后的资金,派人秘密送往陇西和北线。
接下来的日子,宸国上下如同上紧的发条,全力运转。安澜城内,在《劝捐令》和宸公表率作用下,虽不乏怨言,但钱粮物资仍被源源不断征集起来。北线,李大牛派出的小股精锐,如同雪地里的幽灵,数次成功袭击了镇北军的后勤车队,焚毁了大量过冬物资,迫使拓跋雄不得不分兵保护粮道。陇西,冯坤得到“秘传”后,组织了几次漂亮的夜袭,烧毁了羌胡大量草料,甚至击毙了一名小部落首领,引得羌胡联军内部一阵恐慌,围困之势虽未解,但敌军士气已受挫。
然而,就在赵轩殚精竭虑应对西北危局之时,南方,一颗酝酿已久的惊雷,终于炸响。
靖安司安插在靖南侯国都南川城的最高级别暗桩,冒死传回一条绝密消息:
“四海商会巨头与赵瑾密会,达成最终协议。商会倾力助其巩固权位,并承诺牵制乃至消灭流亡世子势力;赵瑾则允诺,开放全境通商特权,并默许商会势力向与我宸国接壤的边境地区渗透,建立‘自治商埠’,以为前进基地。协议已定,不日即将公布。另,疑有海昌帮高手秘密潜入南川,目的不明。”
消息传到安澜城时,赵轩正在与流亡世子赵铭商议如何加大对其国内旧部的策反力度。闻听此讯,赵铭脸色瞬间惨白,手中茶盏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赵瑾与四海商会的联盟,从暗处走向了明处,并且条款如此苛刻,几乎是将靖南侯国半壁江山的经济命脉和边境安全拱手让人。这意味着,赵瑾已彻底倒向与宸国敌对的势力集团,南方边境,从此多事矣!而那潜入南川的海昌帮高手,其目标,恐怕不仅仅是赵瑾的敌人,很可能也指向了宸国在南方的情报网,甚至……世子赵铭本人!
“好一个赵瑾!好一个四海商会!”赵轩怒极反笑,眼中寒光迸射,“这是要对我宸国,形成合围之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