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漆黑能量体蛰伏于巨大骸骨之后,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冰冷死寂的恶意牢牢锁定着林越与云芷。它方才一击展现出的恐怖侵蚀力,让两人不敢有丝毫妄动。
“此地不宜久留。”林越压低声音,胸口那道浅灰色印记依旧传来隐隐的刺骨寒意,提醒着他“归寂”之力的难缠。“这怪物盘踞于此,或许是在守护什么,又或许此地环境特别适合它存在。我们绕过去。”
云芷点头赞同,她的剑意虽能勉强抵御此地浓郁的归寂气息侵蚀,但若要正面抗衡那能量体,却力有未逮。
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巨大裂谷的边缘移动,尽量远离那具骸骨与漆黑能量体。裂谷之下深不见底,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更加浓郁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归寂雾气向上翻涌。
沿途,他们又见到了更多被严重侵蚀的遗骸。有些是庞大不知名巨兽的骨骼,有些则依稀能辨认出是人形,但无论是何种形态,它们最终都化为了那灰败破灭的一部分,有些遗骸上甚至还残留着与那漆黑能量体同源、但弱小许多的侵蚀气息。
“看来,这‘归寂’不仅能侵蚀生灵,甚至能将死者残骸也转化为其爪牙。”云芷神色凝重,这片战场遗迹的残酷与诡异远超想象。
林越默然,只是更加催动体内煞丹,寂灭煞元在经脉中奔腾流转,一方面抵御外界侵蚀,另一方面也在缓慢炼化着侵入体内的那一丝归寂之力。他发现,在《残墟炼煞术》的辅助下,只要量不大,这种精纯的归寂之力反而能被他那本质极高的寂灭煞元慢慢磨灭、吸收,转化为一丝精纯的墟煞,只是过程极其凶险缓慢。
“祸福相依,此地对我而言,既是险地,亦是修炼《寂灭煞典》的绝佳之所。”林越心中明悟,但也不敢贸然引大量归寂之力入体。
就在他们即将绕过那片被漆黑能量体盘踞的区域时,林越脚步猛地一顿,目光锐利地望向裂谷对岸。
在对面那布满巨大裂纹、呈现出暗紫色的岩壁上,隐约可见一个并非天然形成的洞口。洞口被几块崩塌的巨石半掩着,若非他突破至煞丹期后目力大增,几乎难以发现。更让他注意的是,那洞口周围的岩壁,似乎残留着一些极其模糊、与这片区域格调不符的人工雕刻痕迹,并且,那里弥漫的归寂雾气,似乎比其他地方要稀薄一些。
“对岸有情况。”林越指向那个洞口。
云芷顺着望去,凝神感知片刻,点头道:“确实,那里似乎有微弱的禁制残留波动,虽然几乎被归寂之力磨灭,但依旧存在,故而使得雾气稍薄。”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动。在这片尽是破败与死亡的区域,任何一点非自然的痕迹,都可能指向线索或机缘。
然而,如何渡过这遍布着危险归寂雾气的巨大裂谷?
直接飞渡?且不说裂谷中可能隐藏着未知危险,单单是那浓郁到近乎实质的归寂雾气,就足以在半途将他们侵蚀得骨消神灭。
“我有办法。”林越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催动体内煞丹,暗灰色的寂灭煞元汹涌而出,并非攻敌,而是在他身前缓缓凝聚、塑形。
片刻之后,一座完全由凝练煞元构成的、长约三丈、通体暗灰、表面流淌着寂灭道纹的浮桥雏形,出现在裂谷边缘。这浮桥散发出强大的煞气波动,暂时将周围的归寂雾气排开。
“以此桥为引,我们快速通过!但此桥消耗极大,且在此地环境中难以持久,必须速战速决!”林越沉声道,脸色微微发白。凝物化形,本是高阶修士手段,他凭借煞丹期的浑厚根基与《寂灭煞典》的精妙勉强为之,负担极重。
“好!”云芷毫不迟疑,她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林越低喝一声,煞元浮桥猛地向前延伸,如同一条暗灰色的匹练,横跨小半裂谷,搭在了对岸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走!”
两人身形如电,瞬间踏上浮桥,朝着对岸疾驰而去!
就在他们踏上浮桥的刹那,下方裂谷中那浓郁的黑雾仿佛被惊动,剧烈翻涌起来,数道由精纯归寂之力凝聚而成的黑色触手,如同毒蟒般从雾中探出,狠狠抽向浮桥!
嗤嗤嗤!
煞元浮桥剧烈震荡,被黑色触手抽中的地方,煞气迅速消融,桥体变得明灭不定!更有冰冷的侵蚀意念沿着桥体蔓延,试图冲击林越的心神!
“哼!”林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眼神冰冷,不管不顾,只是疯狂催动煞丹,维持浮桥不散,速度更快三分!
云芷紧随其后,并指如剑,凌厉的黑色剑意纵横斩出,虽不能彻底斩断那些归寂触手,却也能将其稍稍逼退、延缓其攻势。
短短数十丈距离,却仿佛天涯之遥。
终于,在煞元浮桥即将彻底崩溃的前一瞬,两人险之又险地踏上了对岸的岩石!
林越立刻散去浮桥,身形一个踉跄,脸色苍白如纸,体内煞元几乎消耗一空。他立刻取出一枚之前猎杀怪物所得的晶核,握在手中疯狂吸收,补充消耗。
云芷亦是气息不稳,方才全力催动剑意,对她尚未恢复的神魂也是不小的负担。
调息片刻后,两人才将目光投向那个被巨石半掩的洞口。
合力移开巨石,一个幽深向下、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通道出现在眼前。通道内并无归寂雾气,反而有一种极其古老、沉凝的气息弥漫出来,与巡阳令、那尊石像守卫的气息隐隐同源。
“是巡阳府的气息!”林越精神一振。
两人小心步入通道,向下行去。通道一路倾斜,墙壁上偶尔能看到一些残破的壁刻,描绘着星辰运转、修士巡弋虚空的景象,风格与之前偏殿所见类似。
通道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高达丈许的青铜大门!
这青铜大门保存得相对完好,门上雕刻着复杂的日月星辰图案,以及一些身披铠甲的修士巡行于诸多世界之间的浮雕。大门表面布满了斑驳的铜绿,却依旧散发着一种沉浑、厚重的力量感,将外界那无孔不入的归寂之力完全隔绝在外。
在大门中央,有一个与之前密室里石台上相似的凹陷,形状同样与巡阳令吻合!
“又是一处需要巡阳令开启之地!”云芷眼中露出喜色。
林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再次取出那枚黯淡的巡阳令。这一次,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中的巡阳令在接近青铜大门时,竟微微发热,似乎与大门产生了某种共鸣。
他将巡阳令缓缓放入凹陷之中。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响起。
青铜大门上的日月星辰图案逐一亮起柔和的光芒,那些巡行修士的浮雕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肃穆而威严的气息。紧接着,沉重的大门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生机的气息,从门缝中流淌而出!
门后,会是什么?是巡阳天舟核心的线索?是另一处传承之地?还是……沉睡万古的巡阳遗泽?
林越与云芷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期待与警惕。没有犹豫,两人并肩,踏入了那扇缓缓开启的青铜门扉。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殿宇或密室,而是一片朦胧的、仿佛由无数星光汇聚而成的奇异空间。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块残缺的、散发着温润白光的玉璧,玉璧上,似乎有影像正在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