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放下手中的小刀,将划开的皮肉重新缝好。
脑海中闪过李寻渡曾说那个凶手似乎擅长暗器的话,眼中闪过暗芒。
“方刑探,劳烦找块磁石回来。”
方多病不知道李莲花为何突然要磁石,但还是乖乖去外面找护卫询问。
他很快就回来了,将手中的磁石给了李莲花。
“呐,你要磁石干嘛?”
李莲花没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拿着磁石贴着玉秋霜的尸身游走。
很快在胸口处停下动作,磁石上,一根金针被吸在上面。
“这就是第二处,直刺入心脏的金针。”
方多病看着吸在磁石上的金针,有些愣住。
“内伤和金针?这两处伤岂不是——自相矛盾。”
李莲花赞许地看一眼方多病,看来脑子还不算笨。
“方刑探就是聪明。掌多用于近战,针呢,一般是作为暗器用来远攻。可若已经中掌,何必要再等她跑远补上一针?若从远处一击即死的话,那更没必要走近补上一掌。”
李莲花斜睨了一眼方多病,他在那听的直点头。
“而且……你不觉得这种死法对玉秋霜来说太重了吗。”
“确实,玉秋霜是玉城的二小姐,传说中她武艺平平,根本不须用这么强的方式杀她两次? ”
方多病的思绪在李莲花的引导下在所得到的线索中穿梭,将它们串联起来。
“难道说凶手在小棉客栈动手,只是为了演一场戏,让玉秋霜被鬼所害看上去更像真的? 若不是玉红烛及时赶了回来,这场大火会让玉秋霜的尸身损毁,死因也就被彻底掩盖,就可以将全部的事推到鬼的身上。”
李莲花擦了擦手,认同的点了点头。
“不错,当故事里的鬼变得真实且毫无破绽的时候,便是有人在装鬼。现在就轮到方少侠捉鬼了。”
方多病对上李莲花的视线,看懂了他的意思,嘴角抽了抽,更加觉得李莲花是老狐狸了。
方多病和李莲花二人出了冰室,前去找了玉红烛等人,将查到的结果真假掺半的告知他们。
“中了暗器!不是鬼?”
相比于玉红烛听到在玉秋霜体内找到暗器的愤恨,玉穆兰对于他们查到的结果有些反应过大,音量都高了一些。
玉红烛狠狠瞪了玉穆兰一眼,语气里沾染了一些阴狠与怀疑。
“怎么?你希望是鬼?”
玉穆兰眼中的惊讶被低垂的眼睑掩盖,语气恢复了之前的讨好和顺从。
“没有,我只是有些惊讶,有谁会对霜儿下手。”
玉红烛懒得去追究玉穆兰奇怪的反应,眼底的阴狠更甚,直接站了起来。
“小棉客栈里会用内力和暗器的只有云娇和那群镖师了!我看就是他们里应外合害死了霜儿!”
说完就要喊人将云娇押到地牢严加审问。
方多病拦住领命的护卫,这戏刚唱到一半,怎么能提前结束呢。
“玉夫人结论下得未免过早,客栈房间玉城的人早就勘察过,玉二小姐的窗户因年久失修被树胶封住无法打开,屋内也没有暗门暗道,护卫一直守在房间外面,不管是云娇姑娘还是镖师,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将玉二小姐转移到镖箱里。”
说完后,他的视线不经意扫过站在玉红烛身侧的玉穆兰。
果然不出所料,玉穆兰迫不及待的开口,妄图将凶手的嫌疑钉在云娇等人身上。
“那这就更处处说不通了,人好好的怎么就凭空消失在房间里死在另一处呢?是不是镖局的人在护卫松懈时趁机劫走了霜儿?”
李莲花看着玉红烛恨恨的脸色,没有回答玉穆兰的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件事。
“玉夫人,玉二小姐为何会突然离家出走?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玉红烛大概是没想到李莲花会突然问起这个,想了一会儿,才懊恼开口。
“中元节前一天早上我就没见到她,她的丫头青泠说她那日心情不好,闷闷不乐的,只说想一个人在近处转转、不叫人跟着,可夜里也不见她回 ……”
玉穆蓝迟疑片刻,接着她的话补充了一些。
“霜儿前几日在后山被毒虫咬伤了脸,疤痕难消,心情便一直有些不太好。”
看了一眼站在玉红烛另一边的宗政明珠后,又接着说
“原本是盼着在年后婚仪之前,能医好脸上疤痕,结果一直没有起色,才赌气跑出去了。”
站在一旁一直未说话的宗政明珠也叹了声气,面上是爱人离世的悲痛,开口时,嗓音里也满是后悔。
“怪我没能及时察觉她的心思,也没想到找到她时,已经阴阳相隔——”
“好了!所以霜儿是中了什么暗器?”
李莲花注意到出声打断的玉红烛袖下突然攥起的手掌,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接着不慌不忙的从袖中掏出被包好的金针,放在众人眼前。
“不知几位,可认识此物。”
金针上的血液将李莲花手里的帕子染上红痕。
玉红烛在看到金针时,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眼底也带上了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是游丝夺魄针。”
玉红烛将目光从金针上移开,回到位置上重新坐下。
“当年杀手甲四收重金来取我父亲性命,被我父亲击杀。自此他的游丝夺魄针便被置放在兵器库。十年了,根本没人去动它。”
玉红烛高声吩咐下人去取兵器库的的借录册。
前去的下人很快就回来了,惶惶躬身将手中的册子递给管事。
“夫人,小的查过了,游丝夺魄针连机括带着二十枚金针,半年前就不在库中了。”
玉红烛听后神色一紧
“谁拿走的?!”
管事惶恐看着册子上的名字,低声回答。
“是……二小姐。”
玉红烛神色一滞,起身夺过拿过册子,记录上游丝夺魂针旁,熟悉的字迹写着“玉秋霜”的名字。
玉红烛思索片刻,忽然把册子摔在地上,面上隐隐爆发的愤怒,瞪了宗政明珠一眼,直接朝外离去。
“定是云娇!秋霜这么多年也不曾进兵器库,只有云娇这不要脸的贱人会央秋霜来借!她日日赖在玉城,说是跟霜儿姐妹情深,真当我看不出她赖在这儿是为了谁吗?是她害了秋霜!”
方多病等人意识到玉红烛是去找云娇后便疾步追上去。
等众人追到云娇的院中时,看到的就是玉红烛朝云娇出手的场景。
“玉夫人!”
方多病想要阻止玉红烛的声音响起时,院中的竹叶擦着后方突然飞来的剑鞘滑落。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寻渡已经出现在屋内。
她的腕骨已经压在玉红烛的脉门上,剑鞘横亘在玉红烛染着蔻丹的指尖与云娇的咽喉之间。
不知名的花瓣正粘在鞘尾云纹处簌簌发抖。
“李姑娘管得倒宽。”
玉红烛腕间的赤金镯撞在剑鞘上叮当作响,屈指成爪的右手距云娇喉头仅剩半寸,却被那柄未出鞘的剑抵着虎口要穴。
门口响起李莲花等人的脚步声,她借势翻腕去扣剑鞘凸起的云头纹,却见李寻渡手腕微沉,剑柄流苏擦着她小臂天井穴滑过。
锦缎袖口如流云舒展,一片被剑气削断的丹蔻飘落在青砖缝里。
进门的众人甚至没看清剑鞘何时归了位。
方多病和玉穆兰等人不敢耽搁,赶紧进了门。
李莲花跟在后面,进门时门口两侧花盆里的翠菊的零星花瓣散落在门前。
“我知道,就是你这个贱人害死了霜儿!你不说,我也有千百种法子叫你吃尽苦头老实交代!”
玉红烛眼中的恨意如刀子一般刺向坐在床边,从始至终都一动未动的云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