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一行人从屋内走出,步入庭院。
只见夜色中,每隔几步便可见一小簇燃烧的火堆,火光在黑暗中摇曳,映照出诡异的影子。
四人心中带着疑惑,索性顺着火堆前行,不知不觉来到之前新娘子生前居住的院落附近。
只见管家姜婆婆正蹲在角落烧纸钱,嘴里念念有词。纸钱在火中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李莲花轻声唤道:“姜婆婆?”
老管家猛地一颤,抬头见是他们,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今日是许娘子的忌日。采莲庄近来不太平,老身给许娘子多烧些纸钱,求她莫要怪罪...”
说罢,又低头继续烧纸,火光映照着她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格外阴森。
李莲花若有所思:“今日是许娘子忌日?也就是七年前采莲庄第二起命案发生的日子...”
他忽然想起方才郭坤的疯言疯语,脑海中闪过郭坤疯狂拍打房门,用脚踹着门板的一幕,当时他的口中似乎还在喊着“前日初五,昨日初六,今日初七!放我出去!我要去湖心玩!”
四人默契的想到了一起,交换了个眼神,不约而同地向湖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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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一个少年正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见到来人,他眼睛一亮,随即又失望地垂下头。
李莲花上前问道:“小兄弟,可是在等郭二爷?”
少年警惕地打量他们:“你们是谁?采莲庄的人?”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避重就轻道:“你每年都来这里等他?”
“是啊。”少年撇撇嘴,“今天是我生辰,坤老头每年这天都会来陪我玩,教我唱戏。今年怎么...”他说着突然瞪大眼睛,“是不是又被他那个凶巴巴的哥哥关起来了?”
笛飞声敏锐地抓住关键:“每年都是今天?”
李寻渡与李莲花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相同的想法,李寻渡紧接着追问道:“你与郭坤相识多久了?”
“七年。”少年不假思索地回答。
李莲花目光一凝:“七年?你记得这般清楚?”
“那当然!”少年挺起胸膛,颇有些骄傲的说:“七年前我六岁生日那晚,跟家人走散了,在巷子里哭。正好遇见偷跑出来的坤老头,他陪了我一整夜,直到天亮家人才找到我。”
四人闻言,心中已有计较。简单道别后,他们离开了湖边。
几人回到客房后,笛飞声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总觉得漏掉了什么...”他突然起身,“我再去查查。”
方多病疑惑道:“阿飞这是要去哪儿?”
李莲花望着笛飞声离去的背影,轻声道:“他去确认许娘子和狮魂的关系。方才那少年的话证实,许娘子遇害当晚,郭坤根本不在庄内。”
李寻渡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在桌上摊开:“说到郭坤,我先前取了些他每日服用的药渣。”药渣中赫然可见天南星、半夏等药材。
李莲花指尖拨弄着药渣,眼神渐冷:“长期服用这些,会使人神志昏聩...看来有人早就在布局,要让郭坤当这个替死鬼。”
与此同时,笛飞声已悄然来到许娘子生前居所。
烛火摇曳中,他再次审视那两幅狮魂的画作,手指轻抚过画上不协调的笔触。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郭乾带着七八个护院破门而入,脸色阴沉似水。
“阁下三番两次擅闯禁地,当真以为我采莲庄好欺吗?”郭乾厉声喝道,“给我拿下!”
护院们挥舞棍棒一拥而上。笛飞声虽内力未复,身形却如游龙般灵动,几个起落间已将众人击倒。一名护院踉跄撞上书桌,两幅画作应声飘落,恰好重叠在一起。
“住手!”笛飞声突然喝道。他俯身拾起叠合的画作,就着烛光细看——薄如蝉翼的宣纸上,原本杂乱的线条与零散的字迹竟完美拼接,显露出全新的内容。
笛飞声看清画上的内容,瞳孔骤缩:“原来如此!”
郭乾见他拿走画作,脸色骤变:“还给我!”他夺过身旁护院的棍棒就要上前。
笛飞声冷笑一声,将叠合的画作直举到郭乾面前:“你百般阻挠,就是怕这个秘密被发现?”
郭乾凑近画作,当看清重叠的字迹,宣纸上赫然显现:“月明之时,嫁衣之身,镜石旁,不见不散。”
“这...这不可能!”郭乾声音发颤,手中的烛台“咣当”坠地。
此时,郭祸带着一众家丁闻声赶来,李莲花和方多病也及时赶到。
众人围上前来,只见李莲花指尖轻点画上字迹,一字一顿地念道:“‘月明之时,嫁衣之身,镜石旁,不见不散。’好一封密约信笺。”他抬眼直视郭乾,“同住一庄却要用如此隐秘的方式传信,郭庄主,你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
四周顿时哗然。郭祸震惊地望向父亲:“爹,这是...?”
郭乾强自镇定,衣袖下的手却在发抖:“荒唐!这必是那贱妇与六指怪人私通!定是他们密会时撞见我那疯弟弟...”
“七年前许娘子遇害当晚,”李寻渡冷声打断道,“郭坤正与刘家少年在一起,此事刘家上下皆可作证。他根本不在现场。”
“那又如何!许娘子之死与他无关,不代表王娘子...”郭乾还在强辩。
“死不悔改!方”多病厉声打断,将两包药渣掷于地上,“郭庄主可认得这个?”
郭乾面色一僵。
“这是郭坤平日所服之药,”方多病步步紧逼,“我已请郎中验过,近日药方被人动了手脚!不仅不对症,反而会加重狂症!难怪昨夜他会突然发狂——都是你设计好的替罪羊!”
李莲花接过话头:“狮魂明明在庄上住了月余,莲池下的‘尸香花冢’就是证据。你却说他只待三日?”他忽然提高声调,“那城外乱葬岗十年来失踪的尸首,可都在你莲池底下躺着呢!”
郭乾踉跄后退,额头渗出冷汗:“胡...胡说八道!”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院外突然传来骚动。郭坤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身后追着几个家丁。
“初七了!放我出去!”郭坤的尖叫声突然打破沉寂。只见他披头散发冲进屋内,身后追着几个狼狈的家丁。
整个厅堂瞬间鸦雀无声,郭乾面如死灰,踉跄后退。
满室烛火猛地一晃。李莲花的声音如寒冰刺骨:“郭庄主,现在该说说,七年前那个月明之夜,镜石旁边...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