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暗中较量被一道悠远苍老的声音打破。
“此阶段试炼,到此结束。”
白发道祖的宣告,将所有人的神魂从那诡异的对峙中拉回现实。
他收回了在幻道石壁上流连的探究,那双蕴含着混沌星云生灭的眸子,再一次落在了角落里那个“惶恐不安”的杂役身上。
“此子,林凡。”
道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喙的最终裁决意味。
“其对大道的感悟,已臻至‘大道至简,返璞归真’之境。”
“本次幻道石壁试炼,当为第一!”
轰隆!
道祖亲口承认了他的第一!
这句话,比之前幻道石壁被抹除时带来的冲击还要猛烈,将所有天骄的骄傲与尊严,碾得粉碎!
全场彻底炸开了锅!
“凭什么!我不服!”
天火神朝的赵无极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狂怒与嫉妒,嘶吼出声。
他周身的太阳真火因心神剧震而瞬间失控,炽热的气浪将身旁几名修士的衣袍都点燃了,引来一片惊呼与躲闪。
“道祖!此人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的杂役,他根本不懂什么是法则!”
“返璞归真?我看是装神弄鬼!”
各路天骄,之前还碍于道祖威严不敢出声,此刻也纷纷附和,群情激奋。
他们无法接受,自己苦修多年的大道感悟,竟被一个杂役胜过一头,最后他还要被冠以第一的名号!
然而,白发道祖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
那漠然的姿态,仿佛在看一群吵闹的蝼蚁。
他只是对着凌霄的方向,虚虚一抬手。
嗡!
一点金光,自他掌心浮现。
那金光迅速伸展,变化,最终凝聚成一张薄如蝉翼,却又重若星辰的金色请柬!
请柬之上,没有华丽的纹路,只有两个古朴苍茫,仿佛蕴含着大道终极奥秘的篆字——归墟。
金色请柬慢悠悠地飘向了那个穿着灰色杂役服的青年。
“小友。”道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竟带上了一丝温和。
“待盛会结束,可愿来老夫的‘归墟观’小坐品茶?”
此言一出,比之前宣布第一还要震撼百倍!
归墟观!
那位道祖,竟然主动邀请一个杂役?去品茶?!
“小友”这个称呼,更是让高台之上所有长老级的人物,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道心都在剧烈摇晃!
广场之上,所有的喧哗与质疑,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那些叫嚣着不公的天骄们,如遭雷击,一个个呆立当场,脸上血色尽褪。
他们再愚蠢也明白了,这个杂役,绝不是他们能质疑的存在!
赵无极的身体剧烈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
他内心深处刚刚燃起的反抗之火,被浇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冰冷的死灰。
万道商会的长老,此刻浑身的肥肉都在哆嗦,额头上的冷汗,沿着他那肥胖的脸颊,瀑布般流淌下来。
他再去看凌霄时,那副模样,仿佛在看一尊披着人皮,从混沌中走出的史前凶兽。
完了!彻底完了!自己之前竟然还想对他出手!
这要是被记恨上,别说自己,整个万宝商会都可能要跟着遭殃!
他脑中飞速盘算着,该用何等厚礼,才能弥补自己之前的愚蠢与冒犯!
全场死寂之中,凌霄顶着“林凡”那张憨厚的脸,手忙脚乱地伸出双手,去接那枚散发着道韵的请柬。
他的动作是那么笨拙,那么慌张。
在双手触碰到请柬的刹那,他整个人都剧烈地哆嗦了一下,仿佛接住的不是一张请柬,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一座足以压塌万古的神山。
“道祖么……有点意思,这轮回之力,果然瞒不过真正的老怪物。不过,这‘归墟观’和‘归墟’是否有关系?正好去探探你的底。”
凌霄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结结巴巴,语无伦次,那“极度惊恐”和“受宠若惊”的表情,交织成了一幅滑稽又可怜的画卷。
“我……我……晚辈……”
“愿……愿意……”
最终,他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然后便抱着那张金色请柬,像是抱着什么催命符一样,连连后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一幕,让远处暗中观察的楚休,心中警铃大作。
道祖!
这个变数太大了!
一个掌握了上位法则的同类,如果再得到这种老怪物庇护……
一旦此人被道祖带走,进入那传说中的“归墟观”,自己再想下手,无异于痴人说梦!
必须在此之前,完成自己的任务!
他的心脏因为紧迫和兴奋而加速跳动,最终试炼,是他唯一的机会!
就在此时,主持盛会的长老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他高声宣布:“幻道石壁试炼结束!即刻开启万道盛会最终试炼!”
“第三阶段——闯‘虚无法则海’!”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广场中央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虚无法则海,乃虚无之都的核心,一处混沌初开时遗留的原始空间!”
“这里是法则的坟场,也存在着诸多的机缘!”
“其内,充满了破碎、混乱的法则风暴,无处不在的时空裂缝,以及各种诞生于虚无之中的恐怖异兽!”
“此次试炼的目标,便是在法则之海中,尽力存活,并收集名为‘道源晶核’的宝物!”
“此晶核,乃大道本源碎片凝聚而成,一枚便可抵百年苦修!”
“最终排名,将根据诸位带出的晶核数量与品质决定!排名越高,奖励越是丰厚!”
说到这里,长老的音调陡然拔高,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法则之海内,没有规则,没有束缚,生死各安天命! 现在,想要退出的,还来得及!”
这番话,让广场上绝大多数的散修都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了犹豫与退缩。
但对于那些之前被凌霄狠狠羞辱过的天骄而言,这番话,却无异于天籁之音!
没有规则?生死勿论?
赵无极、柳白等一众天骄,眼中那刚刚熄灭的妒火,瞬间复燃!
他们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以及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机!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赵无极在心中狂啸,“在法则之海,道祖也看不到!杂碎,我要将你神魂抽出,用太阳真火灼烧一万年!”
在法则之海那种混乱之地,没有道祖看着,没有长辈护着,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杂役,还不是任由他们随意揉捏?
这一次,他们要将自己所受的屈辱,百倍千倍地奉还!
不远处,楚休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无法之地?各自为战?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猎杀场!
“林凡,你的轮回之力,很快就是我的了。”
角落里,凌霄的表演还在继续。
他听到“生死勿论”四个字,那张憨厚的脸上,瞬间吓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直接坐倒在地。
他惊恐地看了一眼手中那滚烫的金色请柬,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天骄们毫不掩饰的恶意,仿佛一只被群狼环伺的羔羊,瑟瑟发抖,绝望到了极点。
“想杀了我?呵呵……”凌霄心中那抹玩味愈发浓郁,“那么,游戏,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