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沈知意还是去了侯府。
量衣一事是真的,成亲在即,沈知意这阵子日夜苦练绣工,虽然比不上她娘,甚至连茯苓她们也比不上,但跟她自己从前相比,也已经算是小有成效了。
该做的总得做。
丑媳妇都还得见公婆呢。
反正陆平章要是到时候看不上,不穿就是。
至于端午一事——
沈知意也打算跟陆平章说下。
不是为了沈家那群人的脸面和期待,而是她自己真的想请陆平章来家里吃饭。
陆平章对她那么好,她却连正式请他吃个饭都没有。
到时候陆平章来不来是陆平章的事,但她要是连说都不说一下,就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马车从沈府出发。
沈知意照旧只带着茯苓出门。
现在的车夫都是她花钱请来的人,除去她自己的之外,她弟弟和阿娘的也是,都很忠心,沈知意也不用再担心做什么都有人告密去。
马车去往侯府的路上,沈知意掀起车帘,忍不住往外四处打量。
“姑娘,怎么了?”
茯苓见她左看看右看看,也忍不住跟着探过去脑袋往外看起来。
但看了半天,她也摸不透姑娘究竟在看什么。
“没什么。”沈知意当然不可能跟茯苓说她究竟在看什么,她就是记着那日陆平章说的话,想看看会不会真有杀手要杀她,还有陆平章说的那些人是不是真的一直在跟着她保护她。
他们无声无息的,也从来没在她面前露过脸。
沈知意都不知道这事究竟是真是假。
心里觉得陆平章不可能骗她,但又好奇。
有好几次,沈知意都想试着吹下哨子,看看究竟有没有人出来,但又觉得自己这样无故放失,要是被传到陆平章那,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所以也就一直没敢试。
心里胡思乱想的,一眨眼竟已经到了侯府门口,她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还是那次大闹侯府之后,沈知意第一次登门,到后发现侯府的下人们正在门前挂着红绸。
这冷不丁的,沈知意还以为这是在给她跟陆平章的婚事做准备呢。
想想又觉得这时间好像过于早了一些,她跟陆平章的婚期还有两个月呢。
估计是陆砚辞跟左谧兰的亲事定下来了。
毕竟左谧兰那肚子,真要让他们等到她跟陆平章之后再成亲,就真的不方便了。
沈知意对于这个,其实没什么所谓。
他们是早还是晚,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虽然不喜欢左谧兰这人,但通过她让她彻底看清了陆砚辞和她嫁进来的结局,倒也是件好事。
何况她如今还抱上了陆平章这条金大腿……
这真要说起来,她还得感激左谧兰呢。
何况她背后还有太后这尊大佛。
她可不想得罪太后。
只要左谧兰以后不主动招惹她,沈知意觉得跟她和平共处,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反正她又不喜欢陆砚辞,左谧兰拿走就拿走,她也不稀罕。
只要别来找她的麻烦就好。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事情,沈知意正准备下去,外面就先响起了一串恭敬的问好声。
“姑娘来了。”
沈知意来过这么多次侯府,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恭恭敬敬地迎接呢。
她第一时间就认出这领头说话的就是徐管家。
眼风往外一瞧,还真是。
徐管家领着一大群人在外低着头候着,态度谦卑极了。
沈知意连家里那群吃里扒外的东西都能忍得下不去跟他们计较,自然不会容不下眼前这群人。
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拿着月钱办事,听从主子的吩咐罢了。
沈知意没跟他们过不去。
还笑着跟徐管家打了声招呼:“徐管家。”
徐管家听到这么一声,刚才还高悬的心才终于落下来了一些。
他主动上前搀扶沈知意:“小的搀扶您下来,您小心。”
沈知意也没拒绝。
由着徐管家扶着她安安稳稳踩着脚踏下来,才看着前面石狮子上的红绸问:“这是定下来了?”
都是聪明人,徐管家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却不知道她心里可还计较这些事?
毕竟搁他们眼中,这位沈姑娘从前是真的非常迷恋他们二少爷。
虽说现在要嫁给侯爷了,但谁知道她心里会不会不高兴呢?
他一时觉得头皮发麻,怕回答不好惹人生气,却又不敢不回答,只能埋着头简单说了一句:“是……夫人他们算了日子,这个月十五是个好日子。”
沈知意原本也就是随口一问。
到底哪一天成亲,她根本不在乎。
不过要是陆家愿意让她来看这个热闹,她是非常愿意的,沈知意甚至还很期待看这个热闹。
她嘴角噙笑道:“好日子啊,到时候让你们夫人给我递个帖子,我也来观观礼。”
“怎么说我都是他们未来的大嫂呢。”
徐管家一听这话,更是悚然一惊,扶着她胳膊的手都不自觉地僵住了。
他也分不清沈知意这话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只能含糊道:“小的回头和夫人说。”
沈知意笑笑,也不折腾他了。
“行了,你们忙,我自己进去吧。”她来过侯府这么多回,东院更是称得上熟门熟路。
知道侯府这些下人都忌讳着往东院跑,怕惹陆平章不快,沈知意便也没强人所难,非要他们跟着。
徐管家一听这话,心里果然松了口气,但还是客气地跟了句:“小的送您到门口吧?”
沈知意拒绝了:“不用。”
徐管家也就没再坚持,跟沈知意拱手行了个礼,便带着其余下人让到一旁,恭送人进去了。
沈知意自己带着茯苓往东院走。
一路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但每个人的脸上几乎都瞧不见什么笑意,远远看见沈知意过来倒是都吓了一跳的样子,又不敢怠慢,远远就开始跟沈知意施起礼来。
态度恭谦。
和从前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沈知意也都点了头。
东院下人少,沈知意原本计划是让人先进去跟陆平章通传下,哪想到这么巧,她才进去就看到了燕姑的身影。
燕姑本来正领着工匠,在指导他们要怎么把院子重新修葺翻新一下,也是为了陆平章和沈知意两个月后的婚事。
正说着话,忽然就看见两道身影。
东院不会无缘无故来人。
便是真有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门前看似没什么守卫,但藏匿在暗中的影子却不少,只是起初燕姑余光一扫,还以为是西院那边来人了,正没什么好脸色,就看清了来人的脸。
这一看,就让燕姑呆了一呆。
等反应过来,燕姑自然是匆匆忙忙地就迎过来了。
沈知意也看到燕姑了。
她们这些年见面少,就连上次过来,沈知意也没见到燕姑。
但以前沈知意来东院的时候,是跟燕姑碰过几次面的,自然都认识对方。
所以看到燕姑过来,沈知意便先笑着和人打起招呼。
“燕姑。”
她客客气气喊人。
燕姑是伺候陆平章的老人,虽是奴婢,但沈知意一向很尊敬她。
燕姑匆忙过来,跟沈知意请了安后便说:“姑娘怎么就这样来了?外头的下人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让您这样进来?奴婢要早些知道,定得出去迎您。”
沈知意笑笑:“是我不让他们跟着的,我知道侯爷喜静,想着这儿我也认识,便不让他们多此一举了。”
燕姑听她这么说,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那奴婢带您去见侯爷。”她说完主动陪着沈知意往内院走,路过那几个工匠的时候,一面招呼他们几声,一面跟沈知意说:“您和侯爷婚期将近,奴婢问了侯爷的意思,打算把院子再翻新下。”
“翻新?”
沈知意看着面前的亭台楼阁,称得上是错落有致、一步一景,不知道这还要翻新成什么样。
燕姑自然也看出她眼中的困惑,便笑着与她解释道:“奴婢是觉得咱们这院子太死气沉沉了些,您年纪小,想来也是喜欢姹紫嫣红的年纪,奴婢便想着在院子里多种些好看的花,您以后无聊时也能在院子里赏赏景看看花。”
“原本还想托人去问您的,正好您今日来了,您瞧您都喜欢些什么,回头奴婢让人去置办。”
沈知意没想到这事竟然还跟她有关。
她感到吃惊,也有些不知所措:“这、这没必要吧?我瞧现在就挺好的啊。”
她是真觉得挺好的,也不想让人费时费力。
“毕竟是侯爷大婚,总得好好操办下,您别觉得不好意思,日后这也是您的家。”
“您不知道,知道侯爷肯成亲,奴婢真是高兴地好几宿都没睡着,这几日心还一直在怦怦跳,怕这事是奴婢的一场梦呢。”
她说的夸张。
沈知意却能听出她话里话外对陆平章的疼爱之意。
想想陆平章的母亲生他时便仙陨了,从小也就陆爷爷和燕姑悉心照顾他,这其中感情称一句亲人也不为过。
家里娘亲也在为她操持这些,就怕哪里弄得不好,误了她的亲事。
她要是再诸多推脱,反而惹得燕姑难过。
沈知意心中敬重她,自然也不想惹她难过,便也没再推辞,跟人说道:“我什么花都喜欢,好看的就行。”
燕姑听她这么说,果然高兴。
她笑着说道:“那奴婢就自己安排了,反正这花啊树啊的,您之后有什么想法再换也没事。”
“咱们园子大,想怎么折腾都行。”
沈知意自然不会拒绝。
之后燕姑还盛情邀请沈知意今日留下吃午膳。
沈知意本想询问过陆平章的意思再说,但燕姑实在太热情了,沈知意简直连拒绝都没法拒绝,只好先行答应。
这样说着话,走过小迳,拐过湖上的长桥,再走过九曲长廊,便也到了陆平章现在所在的培风居。
沈知意从前没来过这儿。
听燕姑说,这儿是陆平章的寝居之处,也是他们大婚后所住的地方。
燕姑还跟她表示:“姑娘回头进去看看,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要是有,您就跟奴婢说,奴婢回头帮您好好收拾下。”
要说园林改改也就算了。
对于陆平章的寝所,便是给沈知意一万个熊心豹子胆,她也是不敢多嘴的。
“不用不用。”她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了。
燕姑还要说,沧海的声音就传过来了:“姑姑。”
他先看到了燕姑,刚问完好,又看到了沈知意。
“沈姑娘?”
显然对于沈知意的到来,沧海也十分惊讶。
但燕姑已经吩咐他了:“姑娘来见侯爷,你去跟侯爷说一声。”
沧海自然不敢怠慢,答应一声便先进去通传了。
如今已是仲夏,气候比四月时要炙热不少,燕姑自然舍不得让他们的未来夫人候在这大太阳底下,自己做主便带着人先进去了。
才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侯爷的声音。
“她来做什么?”
这话虽是疑问,但燕姑怕沈知意听得不高兴,自然不高兴侯爷这样说,没等沧海回答,她就先在外头提了嗓子说道:“侯爷,姑娘是您的未婚妻,来见您不是很正常的事?奴婢刚刚还留姑娘在咱们这吃午膳了。”
燕姑是怕他们侯爷从前没跟女子相处过,轻慢了他们的未来夫人,惹得沈姑娘伤心难过,自然着急。
沈知意听着里头安静的动静,倒有些担心起来。
心里也开始迟疑起来,她是不是应该先给陆平章写信说下比较好?或者吹个哨子,直接让陆平章的人先给她传个话。
正好也能看看那藏在暗中的人。
她在这浮想联翩的,里头陆平章在沉默片刻后,还是发了话,让沈知意进去了。
沧海过来通传。
燕姑笑着领着沈知意要进屋去。
沈知意看门口好几双鞋子,知道是要脱掉鞋子进去,她从前只有去寺庙见住持时才会脱掉鞋子。
但这是陆平章的习惯,沈知意自然不会去打破。
倒是燕姑想到什么,突然哎呦一声说了句:“瞧我,把最主要的事给忘了。”
“该给姑娘提前备几双靸鞋方便换的。”
“姑娘回头把尺寸同我说,我给姑娘备上。”
她太热情,沈知意不好拒绝,自然说好。
至于今天,沈知意看沧海他们都是穿着布袜进出,自然也不介意,反正这天也挺热的。
但燕姑不肯。
她认为女子身体偏凉,可不能再受了寒气,便让沧海去里面找一双侯爷没穿过的新靸鞋。
沧海也不敢怠慢。
等他拿出来,燕姑亲自放到沈知意的脚边和她说:“姑娘先将就将就,这是之前给侯爷做的鞋子,新的没穿过,等您下次来就有了。”
沈知意其实觉得不必。
等嫁过来,她自己也能准备,至于这阵子,她大概率也不会多来。
但燕姑姑不容拒绝的态度,沈知意也不好推辞。
至于将就,她倒实在没觉得将就,陆平章一应用度都十分奢华,这鞋子即便不是穿出去见人的,用料也十分考究。
不仅布料很绵软,就连上头的纹路也用的是金线。
沈知意还从没穿过这样的鞋子,跟踩着金子一样。
但金子重,鞋子却很舒服。
她小心翼翼把脚套进去,第一个感受是舒服,第二个感受……
陆平章的脚也太大了吧,沈知意在心里默默想道。
这是陆平章的寝所,茯苓自然不敢跟着她进去,便跟沧海在外候着。
燕姑怕她自己进去不自在,便主动陪着她进去,也好替她斟茶。
陆平章的寝所很大。
比起沈知意的寝居,简直快大出三、四个有余。
沈知意尽可能想遮掩自己这副没见识的样子,何况身边还有燕姑在,她不想让人觉得她这么没见识。
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四处瞧。
燕姑却觉得她这样可爱极了。
她以前就很喜欢沈家这位姑娘,觉得她活泼可爱,只要她一出现,再冷清的人都会热闹起来。
所以听说侯爷要娶她,她自然十分赞同。
她心里一直都觉得西院那位配不上这么好的姑娘。
这样的姑娘要是真嫁到西院去,估计很快就会如昨日黄花一样,萎靡掉了。
此时看她偷偷往屋子里瞧,她丝毫没觉得姑娘家这样有什么好丢人的,笑着跟她介绍起来。
“侯爷平日日常起居都在这边。”
“这儿是侯爷平常见亲信处理公务的地方,左边是侯爷的寝居和汤池。”
“汤池?”
沈知意没忍住出了声。
她没想到陆平章这么奢靡,房间里竟然还有汤池。
燕姑笑着点头:“回头姑娘嫁进来后可以体验下,家里的有些小,不过侯爷在东郊那边还有个山头,那边的汤池就大多了,到时候可以让侯爷带你去那玩去,那泡着舒服,住着也舒服呢。”
沈知意咂舌。
觉得陆平章这条金大腿还真是金子做的。
她安静听着燕姑与她引荐屋子里的情况,没再东张西望,直到被领着去了陆平章现在在的地方。
这大概是类似书斋和休息的地方,背靠一片竹林,装饰得十分雅致。
沈知意过去的时候,陆平章正背对着她们在看书,听到动静也没回头。
直到燕姑轻咳一声,跟陆平章说:“侯爷,沈姑娘来了。”
陆平章似有无奈,这才出声说了句:“坐吧。”
这里没有高坐的椅子,只有茶几榻席,这会茶几上插着两三枝芍药,旁边黑泥小炉里有滚滚的茶水。
沈知意应声于蒲团上跪坐。
燕姑替她倒了一盏水。
沈知意正跟人道完谢,陆平章便侧脸出声问她:“今日做什么来?”
“侯爷。”
燕姑不高兴地喊他,觉得他这样实在不会讨女孩子开心。
但沈知意却没有丝毫不虞。
她早知陆平章的脾气,何况两人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的婚事是什么缘故,此时听陆平章这样问,沈知意也如实回答:“我要给侯爷做几身衣裳和鞋袜,想来问下侯爷的尺寸。”
陆平章挑眉。
他虽然没成过亲,但身边不乏有好友成亲的,从前没少听他们就此事炫耀。
但沈知意的绣活?
陆平章想到上次她落在马车里的那块帕子,上面的花样实在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也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来。
但陆平章还不至于直接当着沈知意的面,评价她女红的好坏。
闻言他也只是跟燕姑说:“你让沧海去问下,写张纸拿给她。”
燕姑看了看两人,泾渭分明似的坐着,哪有马上要成亲的样?
她眼波一动,心里已有了主意,嘴上却答应着先行出去。
燕姑走后。
这里只剩下沈知意和陆平章两个人。
沈知意稍稍感到了一些不自在,她本想先说端午之事,但见陆平章始终背对着她看书,也不晓得在看什么书,她也不好贸然打扰,只能先低头喝茶。
她品尝不出陆平章的茶水好坏,只觉得入口苦涩,回味倒是甘甜。
不由多喝了两口。
“上次是你跟张太医说的,我要是不肯看病,你就跟他一起来?”
陆平章突然开口。
沈知意还在喝茶,听他这么一说,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她咳得面红耳热。
陆平章也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竟会把她弄成这样,一时沉默,片刻后风带走他的叹息声,陆平章朝沈知意伸手。
“过来。”
沈知意已经放下茶盏。
闻言,她也不知道陆平章要做什么,莫不是要打她?她大脑浮想联翩却也不敢拒绝,只能往人那边靠过去一些。
“侯爷。”
她咳得气息有些喘。
黑亮的杏儿眼也因此变得水灵灵的。
两人这会一个跪坐在蒲团上,一个高坐在轮椅上,陆平章一眼就能看到她此时羸弱可怜的模样,还带一点小心翼翼。
陆平章目光幽深看她。
“转身。”
沈知意更加不解,但还是按照她的意思转过身。
直到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背,沈知意的身子猛地一僵,还未等她察觉到别的感觉,便被人拍起了后背。
这一拍,顿时把沈知意所有的念头都拍没了。
诚然,陆平章已经很收着力道了,但两人力量之悬殊,身体之不同,自然无法用陆平章所以为的力道去衡量沈知意的身体。
陆平章觉得自己是在缓解她的咳嗽。
沈知意却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被人拍得留下印子了。
忍了又忍,沈知意最后还是出声了:“侯爷是在惩罚我跟张太医说的话吗?”
“什么?”
陆平章动作一顿,目露怔愕开口。
沈知意一脸委屈地往后撇头看他:“不然侯爷为何要打我?”
陆平章:“……”
他张口想为自己解释,话到嘴边又沉默下来,只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才会给她拍后背。
陆平章沉默收回手。
沈知意小心翼翼看着他问:“侯爷还生气吗?”
话音刚落,沈知意便接收到陆平章漆黑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陆平章好像更生气了。
她咬了咬牙。
刚想跟陆平章说,侯爷要是还没消气就继续吧!
燕姑便进来了。
“侯爷,姑娘……”燕姑揣着自己的想法进来。
才进来,就见她才离开这么一小会,两人的距离竟然拉近了那么多。
原本跪坐的沈姑娘靠得侯爷的膝盖很近,而他们那位一向不近女色的侯爷也早不在原本的位置了,可见是自己推着轮椅靠近沈姑娘的。
从燕姑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就像是亲密地贴靠在一起。
这一刻,燕姑看着不远处的两人,脑中只闪过一句诗——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