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猛地关上门,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门板。
她的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马拉松,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浴室方向传来汩汩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管道中蠕动。
手机在她汗湿的手中震动起来,吓得她差点把它扔出去,屏幕上显示着闺蜜小敏的名字。
\"喂?\"林雨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雨雨!你还好吗?\"小敏的声音充满担忧,\"我给你发了十几条消息,你都没回。昨天那些警察是怎么回事?\"
林雨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告诉小敏她可能被一个死去的清洁工鬼魂缠上了?说她家的花洒会喷出死人的头发?小敏一定会认为她疯了。
\"我...我没事。只是邻居出了点状况。\"她最终说道,眼睛一刻不离浴室方向。水声已经停止了,但她知道那只是暂时的。
\"你确定?\"小敏追问,\"你的声音听起来糟透了。要不要我过来陪你?\"
\"不用!\"林雨反应过度地提高了音量,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说...我很好,真的。就是有点累。周末请你吃饭,好吗?\"
挂断电话后,林雨滑坐在地上,双臂环抱住颤抖的双腿。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线。
在光天化日之下,一切疯狂似乎都只是她的想象。
但脚踝上那一圈青紫色的指痕提醒她,这不是幻觉。
林雨拖着脚步走进厨房,烧水泡了杯咖啡。
她的手抖得厉害,热水洒在台面上。当她用抹布擦拭时,发现那滩水中漂浮着几根黑色的发丝。
\"不...\"她扔掉抹布,后退几步。现在连厨房也不安全了。
咖啡杯在她手中突然变得滚烫,林雨痛呼一声松开手,杯子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黑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蔓延,中间赫然缠绕着一团头发——就像周雯浴缸里发现的那样。
林雨崩溃地捂住脸。她需要帮助,但谁能帮她对抗这种东西?神父?风水师?还是该直接搬走,永远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公寓?
门铃再次响起。林雨透过猫眼看到楼下那位独居的老太太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你的信投错到我家信箱了。\"老太太递过信封时,浑浊的眼睛紧盯着林雨的脸,\"你还好吗,姑娘?脸色跟死人一样白。\"
林雨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谢谢,我只是没睡好。\"
老太太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是A座的事吧?今早警察来问过我话。\"她摇摇头,\"那间屋子不干净。上个月有个小伙子住进去,不到两周就搬走了,说是每晚都听到浴室有水声。\"
林雨的喉咙发紧。\"他...他后来怎么样了?\"
\"听说在城西租了间公寓。\"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跳楼了。留了封遗书说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从这里过去了。\"
林雨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门框。
老太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姑娘,如果你聪明的话,趁还能走的时候赶紧搬走。那东西已经盯上你了,我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
\"什么...什么味道?\"林雨颤抖着问。
\"死水的味道。\"老太太松开手,\"还有头发腐烂的腥气。\"说完,她转身离开,留下林雨呆立在门口,恐惧如潮水般淹没她。
关上门,林雨立刻冲进浴室,疯狂地嗅着自己的手臂、衣服。
除了沐浴露的香味,她什么也没闻到。老太太一定是在吓唬她,或者只是老年人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
她抬头看向镜子,差点尖叫出声——镜中的她身后站着周雯,湿漉漉的长发垂到腰间,苍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但当她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
再看向镜子,只有她苍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睛。
\"够了!\"林雨抓起漱口杯砸向镜子。玻璃碎裂,裂纹如蜘蛛网般扩散,将她的影像分割成无数碎片。
每一片碎片里,都有一双不属于她的眼睛在回望。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浴室,决定去找房东问个清楚。
如果周雯真的是在这里死去的清洁工,那么房东一定知道更多内情。
房东王先生住在同一栋楼的顶层。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林雨紧盯着楼层数字,生怕在某个不该停的楼层开门。
当电梯终于停在15楼时,她几乎是冲出去的。
王先生开门时穿着睡衣,尽管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他看起来比电话里听起来更老,至少七十岁,稀疏的白发贴在头皮上,眼睛浑浊发黄。
\"林小姐?\"他皱眉,\"租金应该下周才到期...\"
\"我不是来交租的。\"林雨直接说道,\"我想知道关于周雯的一切。那个在A座浴室里死去的清洁工。\"
房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进来说。\"
房东的公寓堆满了杂物,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食物腐败的气息。
林雨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边缘,避开那些可疑的污渍。
\"周雯不是普通的清洁工。\"房东给她倒了杯茶,手抖得茶水洒了一半,\"她是我儿子的女朋友。\"
林雨瞪大眼睛。\"什么?\"
\"三年前,我儿子小军带她回来,说要结婚。\"房东盯着茶杯,仿佛那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女孩家境不好,但很勤快。我老伴生病时,她主动来帮忙照顾,后来就留下来做清洁工,顺便照顾老人。\"
他停顿了一下,眼睛湿润。\"我老伴去世后半年,小军突然说要分手。周雯不同意,两人大吵一架。第二天,她就...出了意外。\"
林雨握紧茶杯。\"真的是意外吗?\"
房东的肩膀垮了下来。\"警察说是。她在浴室滑倒,后脑撞到水龙头...但我知道没那么简单。那天晚上我听到他们吵架,小军说了很可怕的话。\"他抬起头,眼中充满恐惧,\"他说'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让你永远闭嘴'。\"
林雨感到一阵寒意。\"说出去什么?\"
\"我不知道。\"房东摇头,\"但周雯死后,小军变了很多。他卖了公司,搬去了国外。从那以后,A座就开始...不对劲。\"他抓住林雨的手,指甲陷入她的皮肤,\"你看到她了,对不对?她在你那里出现了?\"
林雨抽回手,点了点头。\"她...她的头发从我的花洒里出来。\"
房东发出一声呜咽,像受伤的动物。\"她恨我们所有人。先是A座的租客,然后是楼下的小伙子...现在是你。\"
\"为什么是我?\"林雨声音颤抖。
\"因为你住得最近。\"房东的眼神变得恍惚,\"而且你年轻,像她...她需要替身才能离开这里。\"
这个可怕的念头让林雨如坠冰窟。替身?周雯想让她代替自己困在这个可怕的循环中?
\"我该怎么办?\"她几乎是乞求地问道。
房东摇摇头,突然变得冷漠。\"搬走吧。今天就走。别带任何东西,尤其是浴室里的东西。\"
离开房东家后,林雨在附近的咖啡馆坐了很久,试图理清思绪。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身上,却驱散不了骨子里的寒意。
如果周雯真的是被谋杀的,而且凶手是房东的儿子,那么她的冤魂不散就说得通了。
但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为什么选中她?
咖啡馆的电视正在播放午间新闻。一则快讯引起了林雨的注意:\"...今早在城东水库发现一具男尸,初步判断为自杀。死者王某,32岁,据信刚从国外回来...\"
画面切换到水库边的警戒线,几名警察围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林雨还是认出了那只苍白的手——和从她浴室排水口伸出来的一模一样。
她冲出咖啡馆,在路边干呕起来。房东的儿子死了,而且是自杀。这是巧合吗?还是说周雯终于完成了她的复仇?
回到公寓楼下时,林雨犹豫了。她应该听从房东的建议,立刻搬走,永远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但她的所有东西都在楼上,包括存款单、护照、笔记本电脑...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林雨不断告诉自己拿了重要物品就走,今晚就住酒店。
但当电梯门在7楼打开时,走廊的景象让她僵在原地。
A座的门大开着,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门口的地毯已经完全被黑色的液体浸透,几缕长发粘在门框上,像某种恶心的装饰。
林雨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向自己的房门。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湿漉漉的声音:
\"你要走了吗?\"
周雯站在A座门口,全身滴水,白色的连衣裙贴在身上,显出消瘦的轮廓。
她的脸比上次见时更加浮肿,像是长时间泡在水中的尸体。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瞳孔,整个眼球都是浑浊的白色。
林雨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钥匙。\"请...请放过我。我和你无冤无仇...\"
周雯歪了歪头,这个动作本应显得可爱,在她做来却诡异至极。\"但你住在这里啊。\"她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的,带着汩汩的回音,\"这里是我的家。\"
\"你...你想要什么?\"林雨终于打开了门,退入房内。
周雯没有追赶,只是站在走廊上微笑。\"我想要被记住。\"她抬起苍白的手,指向林雨,\"也想要你体验我的痛苦。\"
门关上后,林雨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必须离开,现在就走。
胡乱塞了几件衣服和重要文件到背包里,她甚至顾不上换下睡衣,抓起钥匙就冲向门口。
就在这时,浴室传来一声巨响。
林雨僵在原地。理智告诉她应该无视那声音直接离开,但某种病态的好奇心驱使她走向浴室。门半开着,里面一片漆黑。
她伸手按下电灯开关,灯闪了几下才亮起来。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
整个浴室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发,像是某种怪异的毛毯。
花洒大开着,喷出的不是水,而是源源不断的头发,已经在地面堆积成小山。更可怕的是,镜子上用某种粘液写着几个大字:
\"别想逃\"
林雨转身想跑,却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低头看去,排水口扩张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大小,周雯的头和一只手臂从里面伸出来,湿漉漉的长发如同活物般缠绕上她的小腿。
\"留下来陪我...\"周雯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浴室里每一个水滴都在重复这句话,\"留下来...下来...来...\"
林雨尖叫着踢向那只手,却像踢到了铁块。
周雯的鬼魂开始将她拖向排水口,那小小的孔洞竟然在不断扩大,足以容纳一个人通过。
林雨拼命抓住门框,指甲断裂出血,却无法阻止自己被一点点拖入那个黑暗的、充满水腥味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