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的光柱像受惊的鸟,在我手中疯狂扑腾,将墙壁和天花板切割成支离破碎的明暗碎片。
那沉重的撞门声,“咚!咚!”,不再是敲在门上,而是直接夯进我的胸腔,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移位。
开门?外面是那个眼球浑浊、指节僵硬,身后还贴着不明黑影的“邻居”,以及可能更多藏在阴影里的东西。
不开?这屋子……这屋子还安全吗?
窗销的轻响,电视屏幕里转瞬即逝的阴影,沙发上莫名的凹陷,这些细碎的疑点像毒藤一样缠绕上来,勒得我喘不过气。
手机!对,手机!
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将几乎要脱手的手电筒夹在腋下,双手死死攥住手机。
屏幕还停留在那三条来自“物业”的短信上,冰冷的文字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不管哪条是真,哪条是假,我必须做点什么。
手指颤抖着,几乎不听使唤,我退出短信界面,找到通讯录,找到那个存为“物业中心”的号码。
拨号!直接问!问清楚。
指尖重重按下拨号键。
“嘟——”
一声短促的忙音,尖锐得刺耳。
紧接着,手机屏幕猛地一黑。
不是没电的那种缓慢暗淡,是瞬间的、彻底的、如同被掐断电源般的漆黑。
连同我腋下手电筒发出的强光,也在同一刹那,熄灭了。
绝对的黑暗。
沉重,粘稠,带着一股冰冷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瞬间吞噬了我。
眼睛徒劳地睁大,却捕捉不到一丝光,只有虚无。
连刚才窗外隐约的天光,也消失了。
“咚!”
撞门声在绝对的寂静和黑暗里显得更加巨大,更加逼近,仿佛下一秒那扇门就要连同门框一起被撞开。
我的呼吸卡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般的抽气声。
心脏在黑暗中狂跳,声音大得我自己都能听见,像一面破鼓在胸腔里擂动。
发生了什么?停电?手机和手电筒同时坏掉?
不……这太巧合了。巧合得让人骨髓发寒。
我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腋下空荡荡的,手电筒似乎刚才在惊吓中滑落了,不知掉在了哪里。
手机也还攥在手里,但屏幕一片死寂,按任何键都没有反应,像一块冰冷的铁坨。
黑暗剥夺了视觉,其他感官被迫放大到极致。
耳朵里是擂鼓般的心跳,和门外那一下下沉闷的撞门声。
鼻尖萦绕的气味更加清晰了——铁锈,湿土,还有那甜腻的、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仿佛就弥漫在身边的空气里,无处不在。
皮肤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冰冷,带着一种黏腻感?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极其缓慢地呼吸,气流拂过我的手臂,带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甚至能感觉到脚下地板的轻微震动,每一次撞门都通过地板传导向我的脚心。
然后,我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极其细微,混杂在撞门声和我自己粗重的呼吸间。
是……液体滴落的声音?
“滴答……”
很轻,带着一点粘稠的质感。似乎是从……门的方向传来的?
“滴答……”
又一声。
它就在门外。很近。
我攥着那块冰冷的、毫无生气的“手机”,指甲几乎要掐进塑料外壳里。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逃离,但双腿如同灌了铅,被钉在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中央。
开……门?
这个念头再次浮现,却带着一种绝望的、自毁般的寒意。
现在,连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源和与外界联系的希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彻底的黑暗吞没了。
“咚!!”
撞门声再次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门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而那“滴答”声,依旧不疾不徐,在撞击的间隙,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