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行人拖着几乎冻僵的身体,踉跄着冲进火车站台区域时,所有人都几乎要虚脱。穿越山谷深雪的那段路程,耗尽了他们大半的体力,刺骨的寒风带走了太多热量。苏澜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发紫,若不是陆明锐几乎半拖半背着她,她很可能就倒在那片雪原上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他们此行的关键目标——一列看起来还算完整的货运火车!它静静地停靠在仓储码头最外侧的铁轨上,车头朝向港口方向。火车上方有延伸的顶棚,但厚厚的积雪已经压塌了好几块棚板,碎裂的石棉瓦和扭曲的金属架垂落下来,悬在车厢上方。左边是一段残缺不全的砖砌围墙,塌塌处被积雪填满。右边则是一排联排的仓库式站台,红砖灰瓦,每一间都有独立的巨大推拉门,有些门敞开着,露出内部黑洞洞的空间,有些则被粗大的挂锁紧紧锁住。
“快!先进去避避风,生火取暖!”陆明锐喘着粗气,声音在寒风中断断续续。他背着苏澜,率先冲进一间大门敞开的仓库。尼克和陈大发紧随其后,裴清则警惕地断后,mpx冲锋枪枪口扫视着周围寂静的、布满冰冻丧尸的环境。
仓库内部空间很大,堆放着一些杂乱的木箱和废弃的杂物,空气冰冷而浑浊,布满灰尘,但至少挡住了那要命的寒风。陆明锐小心翼翼地将苏澜放在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让她靠着一个木箱坐下,裴清最后进来,关上了木制的推拉门。
“感觉怎么样?”陆明锐蹲下身,语气急切。他没多想,伸手用力捏了捏苏澜的手臂,又下意识地快速按了按她胸口外套的位置,感受厚度和温度。担心的本能让他第一时间检查队友的失温情况。
“你……你干嘛!”苏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略显亲昵的动作弄得一愣,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羞怒地低喝道。尽管在末日中摸爬滚打,但她骨子里仍保持着东方女性的矜持。
“哟哟哟!这冰天雪地的,小陆你就猴急啦?要亲热也等回去暖和了再说嘛!”刚瘸着腿跟进来的陈大发恰好看到这一幕,立刻用她特有的沙哑嗓音出声调侃,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试图用这种方式驱散一些紧张和寒意。
陆明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可能引起了误会,他连忙收回手,解释道:“别瞎说!我是检查她的衣服!她的外套是薄的,没加厚!”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和心疼。
陈大发闻言,也收敛了玩笑,凑过来摸了摸苏澜手臂上的外套厚度,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这……这不等于穿着单衣在雪地里跑吗?会冻死人的!”
苏澜蜷缩了一下身体,低声说:“之前改造的羽绒不够了……我就……”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她的观念里,优先保障队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尤其是陆明锐作为队长和主要战斗力,更需要保持状态。这种近乎本能的奉献精神,是刻在她骨子里的军人烙印。然而,当陆明锐那双带着担忧和责备的眼睛看向她时,她的心湖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丝微澜。她迅速低下头,掩饰住那一闪而过的、连自己都不太愿意深究的复杂情绪——有一丝被关心的暖意,也有一丝不愿成为累赘的倔强。
陆明锐看着她这副样子,重重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里的担忧更深了。他转身和尼克一起,用工兵铲劈碎了一些废弃的板条箱,迅速在仓库中央清理出一块空地,生起了一小堆篝火。橘黄色的火焰跳跃起来,驱散了黑暗和部分寒意,也稍稍温暖了几乎冻僵的四肢。众人围拢过来,伸出几乎麻木的手靠近火源,贪婪地汲取着这宝贵的温暖。
体温稍微回升后,陆明锐简单检查了一下这间仓库,里面多是一些五金零件和破损的工具,暂时用不上。“裴清,苏澜,你们留在这里,尽快恢复体力。裴清,重点是检查那列火车,看能不能启动,需要什么条件。苏澜,你协助他,但首要任务是暖和过来!”陆明锐分配任务,“大发,尼克,我们三个去搜索其他仓库,重点是找到煤炭,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有用的物资。”
三人离开相对温暖的仓库,再次踏入冰天雪地。火车站台区寂静得可怕,只有脚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嘎吱”声和风的呜咽。他们从最近的仓库开始,一间一间地摸排过去。
第一间仓库大门洞开,里面堆满了麻袋。尼克用匕首划开一个,里面是已经发黑变质的小麦,散发着霉味。“可惜了。”他摇摇头。
第二间仓库锁着,陆明锐用工兵铲几下劈开了老旧的挂锁。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里面是堆积如山的崭新衣物!主要是厚实的工装棉服、毛衣甚至还有一些未拆封的羽绒睡袋!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快,把需要的都搬到火车上的空车厢去!”陆明锐下令。他们迅速行动,挑选合身的厚衣服自己先换上,然后将大量衣物打包,运送到最近的货运车厢里。苏澜后来也过来帮忙,换上了一件合身的、海军灰色的军用冬季外套,相比陆明锐他们穿的深绿色陆军款,确实显得更利落好看一些。陆明锐注意到她换上了新衣服,脸色也红润了些,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第三间仓库里是各种日用百货,从锅碗瓢盆到肥皂牙膏,琳琅满目,但在末日背景下价值有限。他们只拿了一些可能用到的东西,厨具和消毒用品。
第四间仓库堆满了破损的家具和电器,没什么用处。
第五间仓库门半开着,里面传来一股恶臭。陆明锐示意警惕,他端稳AR-15,红点瞄准镜的光斑扫过阴暗的角落。只见几只穿着港口工作服的丧尸被冻僵在货架之间,保持着生前的姿势。陈大发举起mp22手枪,“噗噗”两声轻响,精准地爆头,将它们彻底送入永眠。.22LR子弹在这种近距离下对付冻结的目标,效果出奇的好,几乎没什么声响。
第六间仓库格外显眼,因为它的大门上挂着一把明显更粗壮、更现代化的沉重钢锁,而且门框看起来也结实很多。“这里面有好东西!”尼克兴奋地搓着手。陆明锐示意他和陈大发警戒四周,自己则后退几步,举起AR-15,瞄准锁芯位置。
“噗!噗!噗!”
三发5.56mm子弹精准地打在锁芯和连接处,火星四溅。坚固的钢锁应声而开。推开沉重的铁门,手电光柱照进去,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仓库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排深绿色的军用板条箱!箱子上喷印着清晰的北约弹药标识和型号代码!
“发财了!”尼克低吼一声,像个孩子一样冲了进去。他撬开一个箱子,里面是黄澄澄的5.56mm步枪弹!又撬开一个,是7.62mm北约弹!还有整箱的9mm手枪弹、防御性手雷、甚至还有标着“c4”的爆炸物!
“快!全部搬上车!”陆明锐也难掩激动。这些武器弹药对他们来说,比黄金还珍贵!三人立刻化身搬运工,将一箱箱沉重的军火艰难地搬运到相邻的火车车厢里。这个过程虽然累,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光芒,这些物资将极大地增强他们的生存能力。
搜索完所有仓库,却没有发现煤炭的踪影。就在众人有些气馁时,陈大发狙击手的眼尖得多,指着仓库后面那片被积雪覆盖的巨大堆放场边缘:“你们看!那里!雪下面是不是黑色的?”
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片白茫茫中,隐约透出些许不一样的黑色。他们连忙跑过去,用工兵铲扒开表面的积雪。黑色的、闪亮的块状物显露出来——是煤炭!高品质的无烟煤!
“找到了!”所有人都欢呼起来,疲惫一扫而空。他们立刻行动起来,找来手推车、铁锹,开始疯狂地挖掘装车。尼克也卸下背包,拿出三台裴清改造的小型履带式挖煤机器人。接通电源后,这些小家伙“嗡嗡”地开始工作,虽然效率不如大型机械,但胜在不知疲倦,大大加快了进度。一时间,煤炭堆放场上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挥锹铲煤的摩擦声、机器人的嗡鸣声、还有人们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驱散了严寒,也点燃了希望。
陆明锐抽空用无线电与ladatcha号取得了短暂联系:“雨微,收到请回答。”
“收到!明锐,你们怎么样了?”萧语微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担忧。
“我们找到了煤炭,数量很多!大家都安全,正在装车。预计天黑前能返回。你们那边一切正常吗?”
“正常!一切正常!太好了!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萧语微的声音充满了如释重负的喜悦。
一直干到天色渐暗,夕阳的余晖给这片冰封世界染上了一层凄美的橘红色。他们足足装满了两个大型的货运车厢车皮,估计足够ladatcha号度过整个寒冬了。
众人疲惫却满足地回到火车头所在的位置。裴清已经完成了检查工作,脸上带着技术宅特有的成就感:“车头状况比预想的好!柴油还有不少,电路系统我简单修复了一下,应该能启动!制动和传动系统也没大问题!”
苏澜也恢复了精神,穿着那件海军灰的新外套,正在帮助裴清做最后的检查。看到陆明锐回来,她抬头看了一眼,眼神交汇的瞬间,她又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工具,但耳根却微微泛红。刚才独自和裴清检查火车时,她脑子里偶尔会闪过陆明锐检查她衣服时那双担忧的眼睛,这让她心里有些乱。
“好!干得漂亮!”陆明锐看着整装待发的火车,又看了看疲惫但眼神明亮的队员们,用力一挥手,“所有人上车!裴清,启动引擎,我们回家!”
随着裴清的操作,火车头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巨大的柴油发动机成功启动,排气管喷出一股黑烟,在这冰封的寂静世界里显得格外有力量。
希望这趟满载着生存物资与希望的归途,能够一路顺利。火车缓缓开动,沿着来时的铁轨,向着港口,向着ladatcha号的方向,坚定地驶去。车窗外,是迅速暗下来的天空和无数被冻结的死亡雕塑,而车厢内,则燃烧着人类求生不屈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