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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晌午,襄武城内的锻造部作坊里,炉火正旺,红焰舔舐着炉膛,将整个作坊烤得燥热。陈宇身着一身轻便的短打,带着同样换了劲装的花木兰走进来,作坊内的铁匠们早已等候在此,手中握着铁锤,目光满是期待 —— 昨日听闻侯爷要亲自指导打造新兵器,他们一夜都没睡好,早早便生好了炉火。

“都过来吧,我先给你们说下陌刀的锻造要点。” 陈宇走到案前,将叠好的图纸展开,指着上面的细节说道,“刀刃要用精铁反复锻打,至少要经过十二次淬火,才能保证硬度;刀柄得用枣木做芯,外面裹上铁皮,连接处要嵌上铜钉,防止劈砍时断裂;还有刀尾的铁钻,重量必须控制在两斤,才能平衡整把刀的重心。”

铁匠们围在一旁,仔细听着,有人还拿出炭笔,在木板上记下关键数据。陈宇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旁的铁坯演示:“你们看,刀刃的弧度要控制在三寸,太弯容易卷刃,太直则缺少劈砍的力道,等下锻打时,每一次锤击都要对准位置。”

交代完细节,工匠们立刻忙碌起来,有人将烧红的铁坯从炉膛中夹出,火星四溅;有人抡起铁锤,“叮叮当当” 地锻打,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铁坯上,瞬间蒸发成白雾;还有人负责淬火,将锻打的刀刃浸入冷水,“滋啦” 一声,白烟升腾,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的味道。

陈宇没有离开,而是在作坊内来回走动,时不时停下来指点工匠:“这里的弧度再调整下,稍微再弯一点”“淬火时间不够,再浸三息”。花木兰站在他身旁,看着工匠们专注的模样,又望向图纸上的陌刀,眼中满是期待,时不时还伸手摸了摸案上的铁坯,感受着残留的温度。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晌午到黄昏,作坊内的锤击声从未停歇。直到夕阳西斜,第一把陌刀终于打造完成,工匠们小心翼翼地将冷却后的陌刀擦拭干净,递到陈宇面前。这把陌刀长七尺,刃长三尺,柄长四尺,刀身乌黑发亮,刀刃泛着冷光,刀柄上的铁皮打磨得光滑,刀尾的铁钻沉甸甸的,握在手中,分量十足。

“成了!” 工匠们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花木兰快步上前,从陈宇手中接过陌刀,入手的重量比她想象中更沉,却也更稳。她挥舞了一下,刀风呼啸,眼中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夫君,咱们去城外试试这刀的威力吧!” 陈宇笑着点头,带着花木兰、几名亲兵,还有这把刚打造好的陌刀,来到襄武城外的一片空地上。亲兵早已按吩咐,找来几具刚死亡的马尸,还牵来一匹垂死的老马,这匹马本就病入膏肓,与其让它痛苦,不如用来测试陌刀。

“准备好了吗?” 陈宇对花木兰说道。花木兰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陌刀柄,调整好站姿,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一名亲兵翻身上了那匹老马,缓缓朝着花木兰的方向冲来,速度不算快,却也模拟了骑兵冲锋的姿态。

花木兰屏气凝神,腰腹猛然用力,手臂青筋微微凸起,手中的陌刀顺着发力的方向,划出一道寒光。“唰” 的一声,刀刃精准地落在老马的脖颈处,紧接着又是一记横斩,刀刃划过马腿。不过瞬息之间,老马的脖颈被斩断,马腿也被直接削去,尸体重重地摔在地上,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嘶鸣。

亲兵连忙下马,走到马尸旁查看,眼中满是震惊:“侯爷,夫人!这刀也太锋利了!连马骨都被斩断了!”

花木兰提着陌刀,看着刀刃上几乎没有留下痕迹的缺口,兴奋地说道:“夫君,有了这陌刀日后对付鲜卑骑兵,咱们就有把握了!”

陈宇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却多了几分冷静:“陌刀虽然杀伤力惊人,可对使用者的要求和场合也有颇多限制,不能只看到它的威力。夫人刚刚只是挥了一刀,是不是已经感受到了这刀的重量?”

花木兰闻言,下意识地握紧刀柄,轻轻点了点头:“确实比寻常战刀沉不少,方才挥完那一刀,手臂都有些发麻。”

“这便是关键。” 陈宇指着陌刀,继续说道,“这把刀足有十五斤重,普通士兵别说连续挥砍,就算能举起来,也撑不了半个时辰。而且骑兵的速度极快,若只是拿着陌刀在原地等待,鲜卑骑兵定会先用弩箭远程攻击,根本不给你近身劈砍的机会。”

他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简单的阵型图:“想要发挥出陌刀的最大威力,首先得挑选一支膂力远超普通士兵的队伍,至少得能单手举鼎的力士才行;其次得配合战术,出其不意。比如让盾甲兵在前排列阵,吸引鲜卑骑兵冲锋,等他们冲到盾阵前,盾甲兵突然向两侧撤开,露出身后的陌刀队,这时候陌刀队同时劈砍,才能一次性截断骑兵的冲锋,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花木兰凑到地图旁,看着地上的阵型,眼中的兴奋渐渐褪去,多了几分认同:“夫君说的有道理!我刚才只想着刀的锋利,却没考虑到实战中的变数,若真按我之前的想法,怕是还没靠近骑兵,就先被箭射中了。”

“所以组建陌刀营,不只是打造兵器这么简单。” 陈宇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语气变得郑重,“挑选士兵、设计战术、配合其他兵种演练,这些都得提前准备。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陌刀之事一定要保密。”

他环顾四周,见只有亲兵在远处警戒,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鲜卑在凉州安插了不少探子,若是让他们探听到关于陌刀的任何消息,比如重量、形制、用法,他们定会提前想出应对之策,到时候陌刀营就失去了出其不意的优势。”

花木兰也收起了笑容,认真点头:“我明白!日后锻造陌刀时,我会让工匠们严守规矩,不许向外透露半个字;挑选士兵时,也会选那些家世清白、对凉州绝对忠心的人,确保不会走漏消息。”

陈宇满意地点头,伸手接过花木兰手中的陌刀,轻轻抚摸着刀刃:“等周虎和吴能那边批量锻造出两千把,咱们就从各军中筛选士兵,在襄武城外找个隐蔽的地方训练,争取在明年开春前,让陌刀营形成战斗力。”

陈宇满意地点头,伸手接过花木兰手中的陌刀,指尖轻轻抚摸着冰凉的刀刃,感受着精铁锻造的厚重质感,缓缓开口:“等周虎和吴能那边批量锻造出两千把,咱们就从各军中筛选士兵,在襄武城外找个隐蔽的地方训练,争取在明年开春前,让陌刀营形成战斗力。”

话音刚落,他抬眼望向远处警戒的亲兵,扬声喊道:“过来两个人!”

两名身着铠甲的亲兵闻声快步上前,铠甲碰撞发出轻微的 “甲叶声”,他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洪亮:“属下在!请主公吩咐!”

陈宇将陌刀小心地靠在身旁的树干上,又从怀中取出叠好的陌刀图纸,蹲下身将图纸与刀身并列摆放,月光下,图纸上的线条清晰可见,他语气变得格外郑重:“你们二人即刻动身,把这柄陌刀和这份图纸秘密送往榆中县,必须亲自交到吴能、周虎两位将军手中,绝不能经过第三人之手。告诉二人,即日起便启动锻造,优先调配精铁,莫要耽误了进度。”

两名亲兵对视一眼,当即齐声应道:“属下遵命!”

说罢,两人起身,动作利落地上前:一人将陌刀用粗布小心包裹起来,只露出深色的刀柄部分,避免刀刃反光引人注目;另一人则将图纸折成小块,塞进衣襟内侧的密袋里,又按了按袋口,确保不会掉落。

一切准备妥当,两人再次对着陈宇抱拳行礼,没有多余言语,转身便快步离去。一会儿两匹骏马的嘶鸣声就响起,身影在树影间穿梭,片刻后便消失不见,只留下林间被惊动的飞鸟,扑棱着翅膀飞向高空。

就在陈宇的两名亲兵送图纸和陌刀前往榆中县时,远在北方的鲜卑草原上,一队身着西凉军铠甲的骑兵正踏着枯草前行。为首两人,一人面色发黑,正是张济;另一人则神色阴沉,双目如鹰隼般锐利,正是贾诩。两人身后,一千名西凉骑兵护送着三辆马车,车轮碾过冻土,留下深深的辙痕,车上盖着厚重的黑布,隐约能看到布下堆积的金银反光。

时间倒回前些时日的长安宫殿。那日贾诩提出 “引鲜卑匈奴入凉州” 的建议后,便独自离去,殿内只剩下李儒、张济、樊稠、段煨四人。李儒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几分斥责:“文和此举太过冒险!鲜卑匈奴豺狼成性,若引他们入凉州,岂不是引狼入室?到时候不仅陈宇要遭殃,咱们西凉军怕是也会被反噬!”

段煨,张济,樊稠三人却都不语,还在思索着贾诩走之前说的那些话,良久张济摩挲着腰间的佩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率先开口:“文优先生说的有道理!可现在西凉军还有选择吗?自从董公(董卓)死后,西凉军就成了丧家之犬,我们占据着长安,中原诸侯哪个不视咱们为眼中钉?袁绍、曹操现在忙着在兖州厮杀,陈宇在凉州重建天水,看似没人管咱们,可等他们腾出人手,咱们这五万残兵,能挡得住谁?”

樊稠也跟着附和,声音粗哑:“张将军说得对!咱们本就是靠烧杀抢掠起家,跟着董公时何等威风,现在却困在长安这破地方,连粮草都快不够了!文和说的办法虽险,可若能借鲜卑之力打回凉州,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段煨也缓缓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而且文和说了,等鲜卑攻入凉州,咱们再联合中原诸侯‘驱胡’,到时候凉州就是咱们的!诸侯们巴不得有人替他们挡鲜卑,定会卖咱们人情,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

李儒看着三人眼中的野心,气得全身都在发抖:“你们……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鲜卑岂是那么好操控的?一旦他们进了凉州,岂会甘心被咱们利用?”

张济、樊稠、段煨听到李儒的话不再言语,三人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已然有了决定。次日一早,他们便找到了贾诩,直言同意他的计划。

而贾诩见三人前来,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他早已摸透了这三人的心思:贪婪、短视,又急于摆脱当前的困境,只要有 “攻入凉州” 的诱饵,他们定会上钩。当天,贾诩便做了分工:“樊将军、段将军,你们二人留在长安,一方面控制住李儒,别让他坏了大事;另一方面抓紧整顿兵马,等我与张将军引来鲜卑援军,咱们便立刻出兵凉州,前后夹击陈宇!”

樊稠、段煨齐声应下,转身去部署。贾诩则与张济挑选了一千名精锐西凉骑兵,又从长安府库中搜刮出一车金银珠宝、两车粮食与布匹,装上车后,便朝着鲜卑草原疾驰而去。

此刻,草原上的风愈发凛冽,卷着地上的枯草碎屑,像细针似的打在西凉骑兵的铠甲上,发出 “哗哗” 的脆响。放眼望去,天地间只剩下枯黄的草海与灰蒙的天空,连一只飞鸟都难见踪迹。张济勒住马,眉头拧成一团,看着前方茫茫无际的草原,忍不住开口问道:“文和,咱们这一路走了三天,连个鲜卑部落的影子都没见着,草原这么大,再往前走,万一迷了路,找不到水源和补给,咱们这些人岂不是要困死在这儿?”

贾诩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襟,神色依旧淡然,目光扫过无边的草海,缓缓说道:“鲜卑本就是这样地广人稀。这些鲜卑人靠着广袤的草原游牧而生,一个部落与另一个部落之间,相隔几十上百里都很常见,不像中原村落那样密集。”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羊皮地图,指尖点在一处标记上,“不过你放心,我之前早已打听清楚,沿着这条旧商道走,前面五十里处定有轲比能部落的外围营地,他们要放牧,就离不开水源,而这条商道旁,恰好有一处常年不涸的泉眼,鲜卑人不会离得太远。”

张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依旧只看到茫茫草海,心中的不安却稍稍减轻了些,回头望了望身后马车上被黑布盖住的金银,他还是忍不住肉痛:“只要能找到轲比能,让他肯出兵帮咱们打回凉州,这些东西倒也不算白费…… 只是文和,你确定轲比能真会出兵吗?”

贾诩再次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襟,指尖拂过铠甲上的枯草,神色依旧淡然,目光却多了几分锐利,扫过无边的草海,缓缓说道:“目前鲜卑境内,就两个能称上‘大部落’的势力。一个便是靠近咱们大汉边境的轲比能部,另一个则是远在鲜卑东部的步度根部。” 他顿了顿,指尖在羊皮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轲比能这人生性野心勃勃,出身不过是个鲜卑小部落的子弟,却凭着一身勇武和算计,硬生生统一了漠南大半鲜卑部落,这些年更是借着咱们中原战乱,疯狂收拢周边小部落,扩充势力 —— 你以为酒泉边境那些骚扰,是谁在背后指使?多半就是他的人。”

张济听得心头一震,下意识问道:“那步度根部呢?就眼睁睁看着他扩张?” “步度根倒是想拦,可没那本事。” 贾诩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屑,“步度根的部落一直困在鲜卑东部,靠着辽东的些许资源苟活,虽与轲比能是死对头,却只能据守东部,根本不敢主动招惹轲比能。轲比能一心想吞并步度根,掌控整个鲜卑,可他缺什么?缺粮食,缺铁器,缺能让部落壮大的资本。”

说到这里,贾诩的目光落在马车上的金银与粮食上,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而凉州,恰好能给他这些。只要咱们承诺,届时由咱们在天水牵制陈宇的主力大军,让轲比能从酒泉边境进攻,他不仅能掠夺凉州的粮草、牲畜,还能抢到人口和铁器,这对他来说,是能一举壮大、甚至压过步度根的绝佳机会,他凭什么不同意?” 张济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脸上的肉痛也淡了些,连连点头:“文和果然深谋远虑!若真能让轲比能出兵,咱们打回凉州就有希望了!”

贾诩不再多言,只是催马向前:“走吧,再往前赶一段路,或许就能看到轲比能的外围营地了。”

西凉骑兵紧随其后,马蹄踏过枯黄的草甸,又向前疾驰了十几里。忽然,前方的地平线上冒出一片黑色的轮廓,随着距离拉近,张济的眼睛骤然睁大 —— 那是由上百顶蒙古包组成的草原部落,圆顶的帐篷像雨后春笋般铺满了低洼地带,大的帐篷足有寻常房屋两倍大,小的也能容纳四五人,其间还穿插着拴马的木桩与晾晒的兽皮,远处隐约能看到牧民驱赶着羊群,规模之庞大,看得张济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他勒住马,侧头看向贾诩,声音带着几分震撼:“文和,这…… 这就是轲比能的部落?竟有这么大的规模!”

贾诩目光扫过前方的部落,淡淡点头:“看起来应该是了。鲜卑境内,能有这般规模的部落,除了轲比能,再无第二人。” 他正欲继续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远方尘土飞扬 —— 一队鲜卑骑兵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人数约莫有五十人,个个戴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手中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弯刀,马蹄声如雷,带着一股凶悍的气息。

西凉军士兵见状,顿时有些慌乱,不少人下意识握紧了长矛,甚至有人想催马后退。贾诩立马勒住马,扬声喝道:“不要慌乱!都把兵器收起来,别展示敌意!谁也不许乱动!”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慌乱的士兵。西凉军士兵虽仍有些紧张,却还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只是目光中依旧带着惧意 —— 他们常年在中原作战,极少与草原骑兵正面对峙过,对方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凶悍,让他们不由得心生忌惮。

不一会儿,鲜卑骑兵便冲到了西凉军阵前,马蹄扬起的枯草碎屑溅到西凉士兵的铠甲上。为首的鲜卑骑兵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贾诩与张济,用生硬的鲜卑话厉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轲比能大人的领地?”

张济听不懂鲜卑话,只看到对方神情凶狠,不由得皱起眉头,转头问贾诩:“文和,这小子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是不是想动手?”

贾诩没理会张济的疑问,双腿轻轻一夹马腹,独自上前一步,对着为首的鲜卑骑兵拱了拱手,用着不太流利却足够清晰的鲜卑话说道:“我们是大汉西凉军的使者。此番前来,是给草原上的雄鹰 —— 轲比能大人带来了珍贵的礼物,想当面拜见他,有要事相商。”

说着,他抬手示意身后的士兵,两名西凉兵立刻上前,掀开了最前面那辆马车的黑布 —— 金银珠宝的光芒瞬间在阳光下炸开,白花花的银子、雕琢精美的玉佩、成色极佳的金锭,堆在车厢里,晃得鲜卑骑兵们眼睛都直了。

为首的鲜卑骑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面巾下的嘴角不自觉动了动,语气却依旧警惕:“礼物?你们西凉军和我们鲜卑素无往来,为何突然送礼?”

贾诩早有准备,依旧镇定自若:“这些礼物,是我们的诚意。你可以先派人回去禀报轲比能大人,就说西凉军贾诩、张济,求见轲比能大人,有关于‘共分凉州’的大事相商。至于其他等见到轲比能大人,他自然会判断。”

为首的鲜卑骑兵看着镇定自若的贾诩和贾诩身后的那一车金银珠宝,他不敢擅自做主,当即对身后的一名骑兵说了几句鲜卑话,那名骑兵立刻调转马头,朝着部落的方向疾驰而去。

随后,为首的鲜卑骑兵才对贾诩说道:“我已经派人去禀报大人了,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许靠近部落半步。若敢擅自移动,休怪我们不客气!”

贾诩点头应下:“我们会在这里等候轲比能大人的答复。”

他勒马退回阵中,张济连忙凑上来,压低声音问道:“文和,怎么样?轲比能愿意见咱们吗?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说鲜卑话!”

贾诩望着远处渐渐消失的鲜卑骑兵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之前粗略学过一些时日,不算什么,至于轲比能会不会见,取决于他对‘凉州’的野心有多大。不过这些金银,至少能让他给咱们一个说话的机会。”

张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只是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名远去的鲜卑骑兵,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马鞍上的铜环。草原上的风依旧凛冽,卷起地上的枯草,打在西凉军的铠甲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西凉军与鲜卑骑兵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对峙着,谁也没有再说话,空气中只剩下马蹄踏地的轻响与风的呼啸。

阳光渐渐西斜,将双方的影子拉得老长,就在张济快要按捺不住焦虑时,轲比能部落的方向突然传出阵阵浑厚的号角声 —— “呜 —— 呜 ——” 号角声绵长而有力,不似冲锋时的急促,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紧接着,部落入口处尘土飞扬,一支两三千人的骑兵队伍掠了出来,骑士们身着皮甲,手持弯刀与长矛,马蹄声如滚滚惊雷,朝着西凉军的方向疾驰而来。

张济瞳孔骤缩,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声音都有些发颤,凑到贾诩身边轻声问道:“文和,这…… 这没问题吧?这么多鲜卑骑兵冲过来,他们是不是想动手?” 西凉军的士兵们也慌了神,不少人又重新握紧了兵器,眼神中满是忌惮 —— 对方人数是他们的两倍,若是真要开战,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贾诩却依旧镇定,他眯起眼睛,紧盯着远处疾驰而来的鲜卑骑兵,缓缓说道:“应该没问题。你仔细看,轲比能部骑兵虽多,却没有摆出进攻的阵形 —— 他们队列整齐,没有分散包抄,只是朝着咱们直线而来。而且轲比能部骑兵是如今鲜卑最具战斗力的力量,若他真要对咱们不利,派来的就不会只是两三千人,而是会倾巢而出,不给咱们任何逃脱的机会。”

他顿了顿,又侧耳听了听那号角声,继续分析:“方才那号角声绵长厚重,是鲜卑人‘迎客’或‘传令’的信号,而非进攻的急促号角。你再看阵前这些鲜卑亲兵 —— 他们听到号角声后,眼中没有敌意,只有警惕,说明他们也知道这不是进攻指令。先别乱,等他们靠近了再说。”

片刻,鲜卑骑兵已逼近至百米之外。为首的骑士身着银色皮甲,甲片上镶嵌着黑色兽牙,腰间挂着一柄镶嵌宝石的弯刀,刀鞘上还系着几缕彩色兽毛,面容棱角分明,颧骨高耸,眼神锐利如鹰,正是轲比能麾下最得力的副将拓跋锋。他勒住马,目光如炬,先扫过西凉军阵,又落在马车上那箱闪着光的金银上,最后定格在贾诩与张济身上,用带着浓重草原口音的汉话沉声问道:“谁是贾诩?” 贾诩上前一步,微微拱手,声音平稳:“在下便是贾诩。”

拓跋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贾诩身着青色长衫,身形文弱,与身旁腰佩长剑、面带悍色的张济截然不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却也不多废话,直接说道:“轲比能大人有请。不过你带来的西凉军,只能在大部落外三里处扎寨,不得靠近部落核心;你与这位将军,带着礼物跟我去见轲比能大人。”

“多谢拓跋将军通传。” 贾诩点头应下,转头对张济低声叮嘱,“吩咐几名亲兵,把马车上的金银分装到木箱里,挑十名精干的弟兄,随我一同前往。”

不多时,亲兵已将金银分装完毕,十几个木箱沉甸甸的,由十名西凉兵抬着。贾诩与张济跟在拓跋锋身后,朝着轲比能的部落核心走去。沿途可见鲜卑牧民牵着牛羊走过,孩子们在帐篷间追逐打闹,却都用好奇又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们这些 “中原人”,偶尔还有鲜卑骑士骑马掠过,目光在木箱上停留片刻,便疾驰而去。待走到部落最深处,一座巨大的蒙古包出现在眼前,这蒙古包比周围的帐篷大了三倍有余,顶部覆盖着黑色的牦牛毛,门帘用红色兽皮制成,上面还绣着一头展翅的雄鹰,正是轲比能的主帐。

拓跋锋掀起门帘,对着帐内喊道:“大人,贾诩带到了。”

帐内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贾诩与张济领着亲兵,抬着木箱走进帐内。刚一进帐,便感受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帐中央燃着一堆篝火,火上烤着一只肥羊,油脂滴落在火中,发出 “滋滋” 声响,空气中弥漫着肉香与烈酒的味道。

而坐在篝火旁主位上的,正是鲜卑轲比能部的首领轲比能。他身材高大魁梧,穿着一件白色狐裘,露出的手臂上满是虬结的肌肉,还纹着黑色的狼图腾,脸庞黝黑,下巴上留着浓密的胡须,一双眼睛像深潭般深邃,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与草原首领特有的凶悍。他手中端着一个青铜酒碗,碗里盛满了马奶酒,见贾诩等人进来,目光缓缓扫过,最终落在那些木箱上。

主帐两侧,还站着十几个壮汉,他们个个身材高大,身着皮甲,腰佩弯刀,手臂上都有不同的图腾纹身,目光凶狠,像极了草原上的饿狼,紧紧盯着贾诩与张济,仿佛只要轲比能一声令下,便会立刻扑上来。

轲比能放下酒碗,指了指帐内的空位,用汉话说道:“坐。你们中原人,倒是少见会主动来草原找我的,带这么多礼物,是有什么事想求我?”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贾诩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示意亲兵将木箱打开,刹那间,金银的光芒照亮了帐内一角,白花花的银子、亮晶晶的珠宝,让两侧的鲜卑壮汉眼中都闪过一丝贪婪。贾诩这才拱手说道:“轲比能大人,在下此番前来,并非‘求’您,而是为您带来一场‘富贵’,一场能让您的部落壮大,甚至一统鲜卑的富贵。”

轲比能端着酒碗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哦?我倒想听听,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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