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内灯火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仿佛也感知到了即将揭晓的阴谋而躁动不安。
朱建军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乔峰、段誉、虚竹,以及影刃、龙战于野和灰狼。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沉声道:“诸位兄弟,此前在遗迹中,我与章潮洋交手,其手段诡异,绝非寻常武林争霸之心。归来途中,我结合其所言所行,影刃探查的信息,乃至灰狼所言朝廷动向,心中渐有一个极其可怕,甚至堪称疯狂的猜测。”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将这惊世骇俗的阴谋用众人能理解的方式道出。
“章潮洋,以及他背后的‘彼岸’,其目的绝非称霸江湖或颠覆朝廷那么简单。他们真正想要的,是……‘灭世’。”
“灭世?”段誉惊疑出声,“朱盟主,此言是否过于严重?即便那章潮洋武功通玄,麾下高手如云,欲要屠戮天下,又谈何容易?朝廷大军、天下豪杰,岂会坐视?”
乔峰也浓眉紧锁:“不错。即便他有那所谓的‘兵魔神’,想以此横扫天下,亦是痴人说梦。此獠虽强,但说灭世,未免……”
朱建军抬手制止了众人,声音低沉却清晰:“非是诸位所想的那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灭世。他们的方式,更为诡异,更为……根本。章潮洋曾言,此间世界,虚妄与真实交织。他并非要用人马刀兵毁灭我们的肉体,而是要扭曲我们的‘认知’,从根源上让‘世界’死亡。”
他看向乔峰、段誉、虚竹:“乔大哥,段兄弟,虚竹大师,你们可知,在你们看来无比真实的这个世界,在章潮洋以及‘彼岸’的某些核心成员眼中,或许更像是一个……无比宏大的‘游戏’?”
“游戏?”虚竹面露困惑,双手合十,“众生皆苦,世界真实不虚,岂是儿戏?”
“并非儿戏。”朱建军摇头,语气沉重,“在他们看来,我们所在的天地,运行的规则,甚至我等修习的内功武学,都遵循着某种既定的‘法则’。而‘彼岸’掌握了一种可怕的技术或者说力量,能够强化并扭曲这种认知。他们计划营造一种‘游戏世界’正在吞噬、覆盖‘现实世界’的氛围。让越来越多的人,从潜意识里相信,这个世界的一切,包括生死,都遵循着他们设定的‘游戏规则’。”
影刃的眼神猛地一凝,他似乎捕捉到了关键。
朱建军继续道:“其中最致命的一环,就是对‘死亡’的认知。在他们的计划中,他们会通过各种手段——可能是阵法、是幻术、是那种诡异的‘数据流’内力,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不断暗示、强化一个概念:在这个‘融合’的世界里,死亡,将不再是传统的重伤不治或寿元已尽,而是如同他们设定的‘游戏规则’一样,一旦‘角色死亡’,其存在的根本——意识或者说灵魂,将会被‘注销’。”
他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换言之,就是脑死亡。一旦你从心底认同了这种认知,并在这种认知下‘死亡’——比如被他们用特殊手段击杀,或者在某些特定环境下‘战死’——那么你的大脑就会真的相信你已死亡,从而停止一切活动,肉身虽可能完好,却已成为一具真正的空壳。”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即便是乔峰这般豪勇盖世的人物,段誉这般逍遥洒脱的公子,虚竹这般慈悲憨厚的僧人,也被这闻所未闻的阴谋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这已超出了他们对于武功、江湖、权谋的所有理解!这是直指人心,篡改根本认知的邪法!
“竟…竟有如此恶毒之法?!”段誉手中的折扇早已停止摇动,脸上血色尽褪,“这已非武学,简直是妖魔之术!”
乔峰虎目圆睁,胸膛起伏,猛地一拳砸在桌上,木桌嘎吱作响:“混账!以此邪术惑乱人心,视众生为玩物,其罪滔天!当诛!”
虚竹连连念佛:“阿弥陀佛!这…这简直是要从根本上断绝众生的轮回慧命啊!此等行径,天理难容!”
龙战于野和灰狼也是面色骇然,他们虽来自不同体系,但对此等阴谋的感知同样强烈。
灰狼涩声道:“所以…昌游商会异常的资金流动,大量招募背景不明的‘高手’,甚至与朝中大臣勾结…都是在为实施这个计划做准备?他们需要资源,需要人手,也需要官面的掩护,以便在洛阳,乃至更大范围布设这种能影响认知的阵法或媒介?”
“正是如此。”朱建军肯定道,“洛阳乃天下腹心,人物风流,信息汇聚。若能在洛阳成功制造大规模‘认知混乱’,甚至出现他们所谓的‘游戏规则显化’事件,其冲击力将迅速扩散至整个天下。章潮洋选择此地,绝非偶然。他如今缩在昌游别院,恐怕正是在加紧进行最后的布置。”
他看向窗外,洛阳城的夜空似乎也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我们必须阻止他。在我闭关期间,诸位务必提高警惕。彼岸的手段防不胜防,可能会从任何角度入手——散播谣言制造恐慌、针对特定目标进行‘认知刺杀’、甚至利用阵法扭曲小范围内的物理规则让人产生错觉。一旦有人开始相信他们的鬼话,死亡就可能真的降临。”
乔峰重重哼了一声,声如闷雷:“好一个章潮洋!好一个彼岸!想把天下人拖入他们的噩梦之中?先问过我乔峰的降龙十八掌答不答应!”
段誉折扇一收,眼神变得锐利:“玩弄人心,扭曲认知,此乃大邪!我段誉虽不才,亦要与之周旋到底!”
虚竹双掌合十,语气坚定:“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朱兄弟,你安心闭关,护法之事,贫僧万死不辞!”
影刃无声点头,再次融入阴影。
龙战于野和灰狼亦拱手领命,神色决然。
朱建军心中稍安,有这些肝胆相照的兄弟在,即便面对如此匪夷所思的强敌,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如此,便有劳诸位了。等我出关!”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内室,怀中《纯阳道章》与纯阳火种微微发热,仿佛也感应到了外界那滔天的暗涌与危机。
洛阳的夜,更深了。而一场关乎世界真实与虚幻、生存与消亡的认知之战,已然悄然拉开了序幕。悦来客栈,这风暴之眼,正凝聚着挑战这惊世阴谋的第一缕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