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撕扯感传来，仿佛灵魂都要被从躯壳中剥离。周遭是光怪陆离、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色彩风暴，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变得模糊而混乱。
朱建军感觉自己在一条由纯粹能量和数据构成的湍急河流中翻滚、沉浮，怀中的幽蓝晶体是唯一稳定的坐标，散发出微光，勉强护住他的心神不至迷失。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砰！
他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如同移位般剧痛，忍不住喷出一口淤血。
强忍着眩晕和剧痛，朱建军艰难地撑起身体，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身处一个极其奇异的空间。脚下是光滑如镜、漆黑如墨的平面，延伸至视野尽头，倒映不出任何影子，只有无尽的深邃。
头顶没有天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缓缓旋转、由无数幽蓝色几何符号和数据流构成的庞大“天幕”，那些符号不断生灭、重组，散发出冰冷而理性的光辉，照亮了这个没有日月星辰的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致的“空”。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气味，甚至连天地元气都稀薄到几乎无法感知，只有一种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死寂。
这里的“规则”似乎与外界截然不同，内力运转变得极其滞涩，身体也感到一种莫名的沉重。
“乔帮主！段公子！虚竹大师！”朱建军立刻回头呼喊，声音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中传出不远便仿佛被吸收殆尽。
不远处，几个身影也挣扎着爬起，正是乔峰、段誉、虚竹，以及侥幸冲入门扉的寥寥数人：灰狼、老夫子、钱多多、云心月、影刃，还有两名伤势较轻的战狼队员：秃尾巴狼和西伯利亚狼。每个人都是浑身浴血，气息萎靡，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茫然。
“大哥，三弟，你们没事吧？”段誉扶起身边的虚竹，急切地问道，他自己也是脸色苍白，显然穿越那门扉消耗巨大。
“无妨，只是内力运转颇为不畅。”乔峰深吸一口气，试图调息，却发现效果微乎其微，眉头紧紧锁起。
虚竹双手合十，试图运转佛光，但周身只有极其微弱的金光一闪即逝，他面色凝重地摇头：“此地…仿佛隔绝于天地之外，灵气枯竭，法则迥异。”
灰狼迅速清点人数，脸色阴沉下来。战狼突击队，只剩下他和两名队员。星火盟的精锐，也损失超过三分之二。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悲怆和阴霾。
“我们…这是到了哪里？”钱多多看着头顶那不断流转的幽蓝数据天幕，声音有些发颤，“这…这真是秘境？怎地如此…如此诡异？”
老夫子强忍伤痛，仔细观察着脚下的黑色平面和头顶的天幕，手指下意识地掐算，却越算脸色越是苍白：“非阵非幻…此地格局，远超老夫所知任何典籍记载…倒似…倒似传说中天地未开、混沌未分之所，却又…秩序井然，冰冷无情。”
朱建军默默感受着怀中幽蓝晶体的状态。此刻的晶体不再灼热，反而变得温凉，表面流光溢彩，与头顶天幕的数据流隐隐呼应。脑海中那冰冷的倒计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的、不断微调着的方向指示，指向这片黑暗空间的深处。
“这里就是‘上古秘境’。”朱建军的声音沙哑却肯定，“或者说，是通往真正‘上古秘境’的路径。”
他抬起手，指向晶体指引的方向：“我们必须继续前进。章潮洋的自毁可能暂时阻断了他的窥探，但他绝不会放弃。我们停留越久，变数越大。”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里依旧是望不到尽头的漆黑平面和冰冷的数据天幕，看不到任何出路或标志物。
但此刻，已无退路。
乔峰率先站直身体，纵然内力受制，那股豪迈之气却不减分毫：“既然如此，那便走吧！乔某倒要看看，这域外邪源的老巢，究竟是何模样！”
段誉和虚竹也坚定地站在他身侧。
灰狼默默检查了一下所剩无几的装备，打了个手势，两名战狼队员立刻强忍伤痛，担任起警戒尖兵的角色，向着朱建军指引的方向小心翼翼前行。幸存下来的星火盟众人也互相搀扶着，跟上脚步。
在这片绝对寂静、绝对空旷的诡异空间行进，是一种对意志力的极大考验。没有参照物，时间感变得模糊，只有脚下冰冷的触感和头顶永恒不变的数据流光。伤势和疲惫不断侵袭，内力难以恢复，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
不知行进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些变化。
依旧是黑色的平面，但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极其规整的、如同刀劈斧凿般的巨大沟壑，沟壑深处隐隐有暗蓝色的能量流动。远处，开始出现一些巨大无比的、形态规则的黑色方尖碑，它们寂静地矗立着，表面光滑，没有任何花纹或文字，只是沉默地指向数据天幕。
空气中开始出现一些细微的、如同静电般的噼啪声，偶尔能看到一缕缕极细的幽蓝电弧在空气中一闪即逝。
“小心，”朱建军出声提醒，他怀中的晶体微微发热，“这里的能量场开始变得活跃了。”
他的话音未落，前方负责探路的秃尾巴狼突然发出一声闷哼，猛地向后跃开！只见他刚才落脚的地方，一道毫无征兆出现的幽蓝电弧凭空闪过，将他战术靴的鞋底熔穿了一个小洞！
几乎同时，四周那些巨大的黑色方尖碑表面，突然亮起了无数细密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幽蓝线条！
【检测到未授权访问…生命信号确认…执行清理程序…】冰冷的、毫无情感的系统提示音，直接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
嗖！嗖！嗖！
数十道幽蓝色的能量射线，毫无征兆地从那些方尖碑表面射出，精准地覆盖了众人所在区域！这些射线速度快得惊人，且蕴含着高度凝聚的毁灭性能量！
“散开！找掩护！”灰狼大吼。
然而，这片空间空旷无比，所谓的“掩护”只有那些同样危险的沟壑和方尖碑本身！
“躲不开！”乔峰虎目圆睁，不退反进，降龙十八掌再次强行催谷，掌风呼啸，试图震偏那些能量射线。但在此地法则压制下，掌力效果大减，只能勉强偏移少数射线，更多的则继续射来！
段誉将凌波微步发挥到极限，身形如同鬼魅般闪烁，险之又险地避开数道射线。老夫子双掌翻飞，至柔的太极拳意展开，牵引着几道射线射偏，落在远处的黑色地面上，熔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战狼队员们依靠惊人的反应速度和战术规避动作进行闪避，但仍有一人被射线擦中手臂，整条手臂瞬间焦黑碳化！惨叫声刚发出半截便被他死死咬住。
星火盟众人更是狼狈，钱多多扔出的防御符箓形成的微弱光罩瞬间被射线洞穿，影刃狼狈地翻滚躲闪，云心月音功干扰效果甚微…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精准、致命、且毫无征兆！
朱建军瞳孔收缩，他意识到，在这里，以往的战斗经验大部分都失效了。这不是武学的较量，而是更接近于…一种系统化的防御机制的清除程序！
他猛地将精神力集中向怀中的幽蓝晶体。
“寻找规律！或者干扰它！”
晶体再次回应，数据流涌入脑海：「…防御阵列激活…攻击模式：高效清除…能量轨迹计算中…规避建议生成…尝试低权限指令覆盖…覆盖失败…警告：被标记为高优先级目标…」
虽然无法直接停止攻击，但晶体瞬间计算出了那些能量射线的轨迹和发射间隙！
“左三步，俯身！” “右前方沟壑，跳！” “坎位方尖碑，零点七秒后射击！”
朱建军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将晶体传递来的信息嘶吼出来。此刻的他，仿佛成为了一个临时的人形雷达和指挥中心。
听到指令的人，下意识地照做。
乔峰猛地向左踏出三步，一道炽热的射线擦着他的鼻尖掠过！段誉毫不犹豫地扑向右前方的沟壑，数道射线射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虚竹依言计算时间，险险避开…
虽然依旧惊险万分，但伤亡停止了！众人凭借着朱建军那近乎预知般的指令，在这致命的射线雨中艰难地闪转腾挪！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老夫子气喘吁吁地喊道，“内力消耗太快！一旦盟主指令稍慢…”
就在这时，朱建军脑海中灵光一闪，捕捉到晶体信息流中的一个词——低权限指令覆盖。
他虽然权限不足，无法停止，但或许可以…误导？
他再次将全部心神沉入晶体，不再寻求停止攻击，而是疯狂地传递出一个意念：「…目标丢失…坐标错误…重新校准…」
怀中的晶体光芒闪烁，与周围方尖碑的幽蓝纹路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干扰。
霎时间，部分方尖碑的攻击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射线变得不再那么精准，甚至有几道射线互相碰撞在一起，爆开一团团能量火花。
压力骤减！
“快！冲过去！离开它们的攻击范围！”朱建军大吼。
众人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拼命向前冲去。
终于，在又付出两人被射线擦伤的代价后，一行人狼狈不堪地冲出了那些黑色方尖碑的攻击覆盖区域。
回头望去，那些方尖碑表面的幽蓝纹路渐渐黯淡下去，重新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那场致命的攻击从未发生过。
但每个人急促的喘息、淋漓的冷汗以及新增的伤口，都在证明着刚才的凶险。
他们只是踏上了归墟之径的起点，便已几乎耗尽力气。
前路，更加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