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依旧在噼啪燃烧,却仿佛驱不散那弥漫在幸存者之间的刺骨寒意。焦孟断臂处凝结的黑色冰晶,在火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短暂却骇人的冲突。
死寂持续了数息。
“咳…咳咳……” 龙战于野率先打破沉默,他拄着巨斧,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些许血沫。与刘能的对招和药人的缠斗,进一步加剧了他的内伤。
“快!检查伤势!” 云心月强忍着自身的虚弱和方才格挡暗器带来的手臂酸麻,急忙说道。她和刺青薇薇立刻行动起来。
云心月首先扑到昏迷的朱建军身旁,手指迅速搭上他的脖颈脉门,秀眉立刻紧锁:“盟主体内那股邪能暂时沉寂下去了,但比之前更加…深邃难测,盘踞在要穴深处,像是受了刺激的毒蛇。而且他肩膀被毒钉擦伤,崆峒派的毒素正在蔓延!” 她立刻从怀中取出解毒散,小心地敷在那发黑的伤口上,但效果似乎并不显着。
刺青薇薇则检查了老夫子的情况,脸色凝重:“夫子中了七伤拳劲!五脏受创,经脉紊乱!” 她立刻运起所剩无几的峨眉内力,缓缓输入老夫子体内,助其稳住翻腾的气血,但面对崆峒派这招牌的阴毒拳劲,她的内力也显得杯水车薪。
钱多多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拿出各种药瓶,却不知该先用哪个。
段誉在钱多多的搀扶下,艰难地坐起身,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和同伴们沉重的伤势,眼中充满了痛苦与自责。若是他功力尚在…
灰狼捂着再次裂开的伤口,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黑暗,哑声道:“此地不能呆了!刚才的动静和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别的麻烦。” 他看向龙战于野和勉强站立的磐石,“还能动的,立刻搜集能用的东西,准备转移!”
影刃无声无息地返回,低声道:“那三人逃远了,暂时没有埋伏。东南方向似乎有一条浅壑,可暂避风头,也易于防守。”
“好!就去那里!” 灰狼当机立断。
没有任何犹豫,幸存者们立刻行动起来。龙战于野和磐石咬着牙,一个背起昏迷的朱建军,一个搀扶起虚弱的虚竹。段誉和钱多多合力架起受伤的老夫子。云心月和刺青薇薇则警惕地守在两侧,搀扶着彼此。
灰狼捡起焦孟那截被冰封的断臂,仔细看了两眼,眼中闪过一丝惊悸,随即将其远远扔进黑暗深处。这邪门的东西,不能留。
一行人拖着残躯,艰难地向着影刃所指的浅壑移动。每一步都伴随着痛苦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篝火被遗留在身后,光芒逐渐微弱,仿佛他们正在逃离最后一点温暖与光明,投入更深的未知与黑暗。
浅壑并不远,是一处山体滑坡形成的洼地,勉强能遮挡一些寒风。众人瘫倒在地,几乎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必须尽快疗伤…” 云心月喘息着,看向朱建军和老夫子,又看看几乎油尽灯枯的段誉和自己,“我们的内力都耗尽了,丹药也所剩无几…”
刺青薇薇看着朱建军肩膀上只是暂时被抑制的黑气,忧心忡忡:“盟主体内的邪能和崆峒剧毒纠缠在一起,普通解毒药根本无效,反而可能刺激那邪能再次爆发…”
段誉盘膝坐下,试图运转北冥神功恢复哪怕一丝内力,但丹田空荡,经脉刺痛,每一次尝试都如同刀割。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力。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虚竹,手指忽然轻微地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二哥!” 段誉立刻扑过去。
虚竹艰难地睁开一条眼缝,眼神涣散而虚弱,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嘴唇翕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冷…好冷…那…那力量…在…呼唤…同类…”
他的话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却让所有人心中勐地一凛!
呼唤同类?是指朱建军体内的邪能吗?还是指…那山腹深处可能仍未彻底毁灭的源头?
一股比夜风更冷的寒意,悄然攥紧了每个人的心脏。危机并未解除,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更诡异的方式,如影随形。
影刃再次隐入黑暗,负责警戒。灰狼和龙战于野强打精神,守在浅壑入口。
剩下的几人围坐在伤者旁边,沉默着,压抑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他们就像暴风雨后残存的余烬,微弱的火苗在寒风中明灭不定,不知能否熬到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