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掌柜的赶紧迎上来,脸色发白:“几位客官,你们没事吧?衙役没为难你们吧?”
“没事,做了个笔录。”五特说,“掌柜的,还有热粥吗?孩子们饿了。”
掌柜的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这时候五特还惦记着吃的,连忙点头:“有,有!灶上还温着粥,我让店小二给你们端上来,再热几个馒头。”说着就往后厨喊,“小二,把温着的粥端上来,再拿四个馒头!”五特想卖了十四皮狼皮和狼肉,现在不愁钱。
几人刚坐下,就听见客栈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哭喊:“里正呢?里正在哪儿?青阳阁失火了!我姐……我姐她死在里面了!”
五特端着粥碗的手顿了顿,抬头往门口看——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沾着黑灰,衣服上还带着火星子,正跌跌撞撞地往衙门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喊,声音都劈了。
客栈里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探出头看。粮铺掌柜刚从门缝里探出来的脑袋又缩了回去,嘴里念叨着:“青阳阁……那不是亭长罩着的窑子吗?怎么也失火了?”
阿果娘脸色更白了,攥着筷子的手都在抖:“这……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又出事了?”
“没事。”五特喝了口粥,粥还是热的,顺着喉咙往下滑,暖得人心里发沉,“吃饭吧,吃完了歇着,封城也走不了,急也没用。”
大囤看了看五特,又看了看门口,小声说:“小先生,青阳阁失火,会不会和之前的命案有关啊?都是亭长的人……”
“说不定。”五特夹了一筷子咸菜,放在粥里,“吃完了你们先回房歇着,别出来乱走,衙役说不定还要来查。”
正说着,就看见络腮胡衙役带着一群衙役往青阳阁方向跑,手里的水火棍“哐当”响。路过客栈时,络腮胡衙役停下来,对着客栈里喊:“都不许出来!待在屋里!谁要是敢出去看热闹,按扰乱查案论处!”
客栈里的人赶紧缩回脑袋,掌柜的连忙把大门关了一半,只留一条缝透气。
五特吃完粥,把碗推到一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灵智核还在低低运转,昨天后半夜杀人时消耗的能量还没完全恢复,现在太阳穴又开始发涨。他能感觉到身体的虚弱,稍微动一动就累,刚才和衙役说话时,都得刻意挺直腰板才不至于显得没精神。要是身体能强壮点就好了,至少下次再动手,不用这么费劲,也不用怕被人看出破绽。
“小先生,你没事吧?”阿果娘看五特闭着眼睛,脸色不太好,连忙问。
“没事,有点累,歇会儿就好。”五特睁开眼,笑了笑,“你们先回房吧,我在这儿坐会儿。”
阿果娘点点头,拉着阿果和二囤,大囤跟在后面,几人轻手轻脚地往二楼走。赶车老汉坐在旁边,抽着旱烟,烟杆“吧嗒”响,他看了看五特,小声说:“娃,你别担心,衙役查不出啥的,咱们是外乡人,和这些事没关系。”
“嗯。”五特点点头,“车夫爷爷,你也回房歇着吧,我在这儿看着,有动静再喊你。”
老汉点点头,掐灭旱烟,背着手轻轻的哼着小曲往二楼走。五特想要不是读取他的记忆,都得认为这车夫爷爷无忧无虑呢!
客栈里安静下来,只有后厨传来店小二洗碗的“哗哗”声。五特靠在椅背上,看着门口的缝隙——外面的阳光很亮,雪开始融化,屋檐上的冰棱滴着水,“嗒嗒”地砸在地上。他想起刚才那个哭喊的汉子,应该是刘老鸨的弟弟,记忆里,刘老鸨和王亭长勾结,专门拐卖女孩,青阳阁里的姑娘,有一半是被她骗来的,还有一半是被抢来的,不少姑娘不堪受辱,都自杀了。昨晚他本来想顺便解决刘老鸨的弟弟,可杀完王亭长他们,能量消耗太大,身体实在撑不住,就先回了客栈,没想到今天刘老鸨的弟弟敢来这里,晚上翁就用这个灵智核电击波弄死他。
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里正的声音,带着怒气:“失火?怎么会失火?刘老鸨呢?找到人了吗?”
“里正,找到了,在里屋,已经烧焦了,辨不出模样了,不过她弟弟说,那衣服是刘老鸨的。”是络腮胡衙役的声音,带着颤音,“郎中也看过了,说不是烧死的,是先死了,再被烧的——脖子上有勒痕,不过被火烧得模糊了。”
“先死了再被烧的?”里正的声音更怒了,“又是命案!这都第几桩了?封城!继续封城!谁也不许出城!派两个人去青阳阁盯着,别让任何人进去破坏现场!再派几个人去查刘老鸨的人际关系,看看谁和她有仇!查!给我仔细查!”
“是!”衙役们的脚步声散开,有的往青阳阁跑,有的往街上跑。
五特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查吧,怎么查也查不到他头上,他昨晚杀人时,用的是灵智核的电击波,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谁也查不出死因;刘老鸨的死,有勒痕,正好能把注意力引到别人身上,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帮傻了吧唧的衙役,硬把肥胖的褶子说成勒痕!还想破案……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端着一壶热水过来,放在五特面前,小声说:“小客官,你别害怕,衙役就是瞎折腾,查不出啥的。这小镇里这些人死了太好了,亭长他们不是好人,死了也是报应。”
五特抬头看了看店小二,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带着稚气,眼神很亮。他笑了笑:“我不怕,我们就是路过,和这些事没关系。”
店小二点点头,又小声说:“我听说,亭长他们抢了好多人的东西,还杀了人,镇上的人都恨他们,只是不敢说。现在他们死了,说不定是有人替天行道呢。”说完就赶紧往后厨跑,像是怕被人听见。
五特端起水杯,喝了口热水,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灵智核——能量一丝丝地恢复,指尖的凉意渐渐散去。他能感觉到身体的虚弱,这具身体才九岁,还没长开,稍微用点能量就累,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或者能找到增强身体的方法,至少下次再动手,不用这么狼狈。五特想,唉啥时候才能复活启明老前辈和开福啊!五特暗笑,五特啊五特,是不是想的太远了!铬呢!一阵敲门声把五特从幻想中惊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是瘦脸衙役的声音:“掌柜的,开门!查外乡人!”
掌柜的赶紧跑过去开门,陪着笑:“官爷,又要查啊?我们这都是正经住店的,没外人。”
“少废话!里正有令,所有客栈都要再查一遍,每个外乡人都要问清楚!”瘦脸衙役推开掌柜的,带着两个衙役走进来,目光扫过大堂,落在五特身上,“你怎么在这儿?你家人呢?”
“在楼上歇着。”五特站起来,“官爷,还要做笔录吗?早上已经做过了。”
“做过也要再问!”瘦脸衙役走到五特面前,皱着眉,“昨天晚上,你确定没离开过客栈?”
“确定。”五特点点头,“吃完晚饭就回房了,和老汉住一间房,他能作证。店小二也能作证,他晚上送过火盆,看见我们在房里。”
瘦脸衙役旁边的衙役问:“你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比如敲门声,或者脚步声?”
“没有。”五特摇摇头,“我们住二楼最里头,靠后院,很安静,只听见风声和老汉的呼噜声。”
瘦脸衙役又问了几句,见五特说得条理清晰,没什么破绽,就转身往二楼走:“我们要去看看你住的房间,还有你家人。”
“可以。”五特领着他们往二楼走,“我住最里头那间,隔壁是她们住的。”
走到二楼,五特敲了敲赶车老汉的房门:“老汉,衙役来查房间。”
老汉连忙开门,睡眼惺忪的:“官爷,又查啊?我们真没出去过。”
衙役走进房间,翻了翻包袱,里面都是旧衣服和干粮,没什么可疑的。又去了隔壁房间,阿果娘和孩子们都醒了,正坐在炕上说话。衙役翻了翻她们的包袱,也是些旧衣服和孩子的玩具,没什么可疑的。
“行了,你们好好待着,不许离开客栈,要是有情况,随时传唤你们。”瘦脸衙役挥了挥手,带着衙役下了楼。
等衙役走了,阿果娘松了口气,拉着五特的手:“小先生,他们不会再查了吧?这封城要封到什么时候啊?五特说:封呗,没事的,咱们卖狼皮和狼肉的银子够咱们吃几年的。”阿果娘说:“那是小先生的银子啊!我和阿果……”五特打断她的话,哎呀放心吧,阿果是我认得干妹妹,你是她娘,也就是我干娘!阿果娘的眼睛湿润了!小先生……五特说放心吧,有我在以后阿果的事我都包了。
“应该不会再查了,我们没什么可疑的。”五特说,“干粮不用担心,客栈里有粮,咱们可以买,等封城解了再走。”
阿果点点头,从炕上拿起麦秸蚂蚱,递给五特:“二冬哥哥,你玩吗?很好玩的。”
五特接过蚂蚱,笑了笑:“你自己玩吧,我歇会儿。”
回到房间,赶车老汉还在打哈欠:“娃,你说这封城要封多久?咱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吧?”
“快了,查不到什么,里正就会解开封城了。”五特靠在炕上,闭上眼睛,“车夫爷爷,你也歇着吧,别想太多。”
老汉点点头,又躺下了,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五特靠在炕上,运转灵智核——能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开始扫描整个小镇。灵智核的屏幕上,红点密密麻麻的,都是活人的气息。其中一个红点的能量波动很熟悉,带着戾气,和青阳阁那些人身上的气息很像,就在小镇的西头,一个破庙里。五特皱了皱眉——难道青阳阁还有余党?
他起身,轻轻推开房门,走廊里很安静,阿果娘她们的房间里传来二囤的笑声。他顺着楼梯溜到院子里,掌柜的正在柜台后拨算盘,没注意到他。他绕到后院,后院的门没锁,他推开门走出去,外面是一条小巷,雪已经融化了,路面很滑。
他按照灵智核的指引,往小镇西头走。小巷里没人,只有几只鸡在啄食,看见他,扑腾着翅膀跑了。走到西头,果然有一座破庙,庙门塌了半边,院子里长满了杂草,积雪融化后,杂草上沾着泥点。五特走进庙里,庙里很破,神像倒在地上,摔得粉碎,地上散落着几根香灰。
那个红点就在神像后面,五特放轻脚步走过去——一个穿着黑衣的汉子,正靠在神像后面抽烟,手里拿着一把青铜刀,刀上还沾着血。边上有死鸡,原来是生吃死鸡……汉子听见脚步声,猛地回头,看见五特,愣了一下,皱着眉:“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路过。”五特仰着头看他,“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汉子眯了眯眼,打量着五特,见他只是个九岁的孩子,没什么威胁,就又靠回神像后面,抽了口烟:“小孩子别管闲事,赶紧回家,这里不安全。”
五特没走,反而往前走了一步:“你是青阳阁的人?刘老鸨是你什么人?”
汉子猛地站起来,手里的刀指向五特,眼神凶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五特看着他手里的刀,一点都不怕,“刘老鸨和王亭长勾结,拐卖女孩,死有余辜。不知道谁杀了她,是替天行道!”
汉子愣了一下,放下刀,又靠回神像后面,苦笑了一声:“替天行道?我只是为了我妹妹。我妹妹就是被刘老鸨骗到青阳阁的,上个月不堪受辱,自杀了。我找了她一个月,今天来了才知道刘老鸨死了,还放了把火,烧了那个鬼地方。”我要报仇……已经无处下手了……
五特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刘老鸨的弟弟会哭喊,原来是杀姐之仇。他看着汉子:“你不怕衙役查你吗?”
“怕什么?”汉子笑了笑,眼神里带着绝望,“我妹妹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杀了刘老鸨,我就满足了,查出来又怎么样,大不了一死。”
五特没说话,转身往庙外走时——给了他几两银子,这个人愣了愣,和他不一样,他杀人是为了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而这个人,是为了复仇。五特说:“有机会就出城吧!青阳阁已经全死了!你的仇有位大侠已经替你报了!”
回到客栈时,天已经黑了。掌柜的正在院子里喂鸡,看见五特,连忙问:“小客官,你去哪儿了?刚才衙役又来查了,问你在哪儿,我说你出去透透气了,他们还骂了我一顿。”
“抱歉,给掌柜的添麻烦了。”五特说,“我就是出去走走,现在就回房。”
“快回房吧,别再出去了,衙役说得吓人,要是被他们抓住,说不定会被当成凶手。”掌柜的叮嘱道。
五特点点头,往二楼走。
回到房间,赶车老汉已经醒了,正坐在炕沿上等着他,看见他,连忙问:“娃,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刚才衙役来查,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被他们抓走了。”
“我出去透透气,没事。”五特说,“老汉,别担心,衙役查不到什么。”
老汉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烤红薯,递给五特:“刚才店小二给的,说让你垫垫肚子,晚饭快好了。”
五特接过红薯,红薯还是热的,他咬了一口,甜香的热气顺着喉咙往下滑。他靠在炕上,看着窗外的夜色——月亮很亮,照在雪地上,泛着冷光。他想起刚才那个汉子,心里有些复杂,复仇虽然解气,可最后还是要付出代价,不值得。他以后不会这样,他要好好活着,保护阿果娘她们,等身体强壮了,就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再也不四处奔波。
晚饭很快就送来了,还是小米粥和馒头,不过多了一碟炒青菜,是掌柜的特意给的,说孩子们要多吃点蔬菜。几人围着桌子吃饭,阿果娘问:“小先生,今天衙役又来查了,是不是还没查到凶手啊?”
“嗯。”五特点点头,“查不到的,他们没什么线索。”
大囤说:“我听店小二说,青阳阁的火已经灭了,衙役在里面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只知道刘老鸨是先被勒死的,再被烧的。”
“勒死的?”阿果娘愣了一下,“那会不会是和她有仇的人杀的?”
“说不定。”五特喝了口粥,“别想了,吃饭吧,吃完了歇着,明天说不定就有消息了。”
吃完晚饭,几人回房歇着。五特和赶车老汉住一间房,老汉很快就睡着了,打着呼噜。五特靠在炕上,运转灵智核——能量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开始扫描身体的状况,屏幕上显示,身体很虚弱,需要补充营养,还需要锻炼。他叹了口气,这具身体太弱了,什么时候才能强壮点啊,要是能像以前一样,有强大的力量,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不知过了多久,五特也睡着了。梦里,他回到了以前的世界,身体很强壮,能轻松举起很重的东西,还能飞。他飞在天上,看着下面的阿姆洛坦上的城市年年战争千疮百孔……一晃有来到不知名洞穴小镇……阿果娘和孩子们在院子里笑着,赶车老汉在喂马,一切都很美好。可突然,梦里的场景变了,青阳阁的火又烧了起来,刘老鸨的脸变得狰狞,向他扑来,他想躲,可身体却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
阿果娘还是愁眉不展,攥着衣角叹气:“可封城一天,心里就慌一天,谁知道还会不会出事啊……”
五特没再多说,只是拿起桌上的馒头递过去:“先吃吧,饿肚子想再多也没用。”
接下来的几天,小镇彻底被恐慌笼罩。衙役们天天挨家挨户搜查,里正的怒吼声隔三差五从衙门方向传来——每天都有和青阳阁、王亭长沾边的人“失踪”,有的是帮着看守姑娘的打手,有的是给亭长通风报信的小贩,还有收了好处包庇他们的里正副手。
五特依旧按部就班:白天陪着阿果娘他们在客栈待着,偶尔听店小二说些外面的消息;夜里等所有人睡熟,就用灵智核让客栈的人陷入深度昏迷,悄无声息地出去。灵智核的扫描像一张无形的网,只要是记忆里沾过拐卖、伤害姑娘的人,哪怕只是帮着递过一次药,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读取记忆确认罪行,再用电击波解决,全程安静得像一阵风。
这天傍晚,店小二端着晚饭进来时,脸色比往常更白,压低声音说:“小客官,你们可得当心点,里正今早差点疯了——他副手也没影了,听说还在副手屋里找着了以前帮亭长藏孩子的钥匙!现在里正说要把所有外乡人都抓起来审,连咱们掌柜的都被问了三回!”
五特刚咬了口馒头,闻言抬眸笑了笑:“抓吧,他抓得过来吗?”
大囤凑过来小声问:“小先生,你咋一点都不怕啊?”
“怕什么?”五特夹了口青菜,“咱们没做坏事,倒是他们,再这么封城,城里的老百姓先不答应了。”
正说着,就听见客栈外面传来吵嚷声,夹杂着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怒骂。五特走到窗边掀开条缝,看见几个粮铺的伙计正和衙役推搡,粮铺掌柜红着眼喊:“封城都快十天了!粮食运不进来,城里的价都翻了三倍,老百姓快吃不上饭了!你们还拦着不让去城外借粮,是想让所有人都饿死吗?”
旁边还有个老汉拄着拐杖哭:“我老婆子咳了半个月,镇上的药铺早没药了,想去邻镇抓药都不让出!再这么下去,人都要没了!”
衙役们拿着水火棍拦着,却不敢真动手——围过来的老百姓越来越多,眼神里全是怨气。
五特缩回身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阿果娘看得心惊,拉着他的手说:“小先生,咱们别凑这热闹,万一伤着可咋整?”
“放心,伤不着。”五特坐下继续吃饭,“里正现在就是骑虎难下,抓不到凶手,又不敢解开封城,再拖几天,老百姓真要闹起来,他这里正都当不成。”
果然,当天晚上,衙役们的搜查就松了不少。五特依旧夜里出去,灵智核扫描到最后一个和亭长勾结的人——是镇上药铺的掌柜,以前常给青阳阁的姑娘“配药”,让她们无力反抗。解决完这人,五特站在空荡荡的巷子里,灵智核显示,小镇里沾过那些脏事的人,已经一个不剩。
他转身回客栈,刚解除昏迷状态躺下,就听见外面传来敲锣声,伴随着里正嘶哑的喊话:“各位乡亲!封城解除了!凶手……凶手已经找到了,是外乡来的逃犯,已经畏罪自杀!大家可以正常出入了!”
敲锣声一遍遍地响,客栈里的人都醒了,阿果娘惊喜地跑到窗边:“解开封城了?真的解了?”
赶车老汉也笑了:“可算能走了,再待下去,我这老骨头都要散了。”
五特靠在炕上,闭着眼睛没动。他知道,里正根本没找到凶手,只是借着“外乡逃犯畏罪自杀”的由头下台阶——再封城,老百姓真要暴动了。
第二天一早,客栈里的人都忙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阿果娘给五特打包好行李,阿果抱着麦秸蚂蚱跑到他面前:“二冬哥哥,咱们可以走啦,去新的地方!”
五特点点头,跟着他们下了楼。掌柜的正送客人,看见他们笑着说:“小客官,可算能走了,以后路过这儿,再来住啊!”
几人坐上马车,赶车老汉甩了一鞭子,马车慢悠悠地驶出小镇。五特坐在车上,掀开车帘往后看——小镇的城门敞开着,老百姓忙着进出,仿佛之前的那些命案从未发生过。
阿果娘看着他的样子,轻声问:“小先生,舍不得这儿?”
五特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不是,是觉得……以后不用再小心翼翼了。”
马车渐渐驶远,小镇的轮廓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路的尽头。五特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灵智核——能量已经恢复满了,这具身体虽然还是弱,但只要好好养着,总会慢慢强壮起来。以后,他只要保护好身边的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安定下来,就够了。
马车碾过融雪后的路面,车轮溅起细碎的泥点,“咯吱咯吱”的声响伴着赶车老汉的小曲,慢悠悠地往镇外的官道走。阿果扒着车窗,好奇地看着路边抽芽的柳枝,时不时伸手去够掠过车帘的春风,笑得叽叽喳喳。二囤凑在旁边,跟着数远处的飞鸟,大囤则安安静静地坐着,帮阿果娘把包袱往角落里挪了挪。
五特靠在车壁上,指尖轻轻搭在膝盖上——灵智核还在低低运转,扫描着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危险后,才缓缓放松下来。离开那个压抑的小镇,连风里都少了些紧绷的气息,带着田埂里新翻泥土的腥气,混着阿果手里麦芽糖的甜香,让人心里踏实。
“娃,咱们接下来往南走,那边暖和,再过阵子就能看见油菜花了。”赶车老汉回头喊了一声,手里的鞭子轻轻晃了晃,“到了下一个县城,咱们把狼皮卖了,换点新布料,给阿果和二囤做身新衣裳。”
阿果眼睛一亮,拽着五特的袖子:“二冬哥哥,新衣裳!我想要粉色的!”
五特笑着点头:“好,给你买粉色的。”
阿果娘也笑了,从包袱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早上掌柜的送的烙饼,分给几人:“先垫垫肚子,等中午到了驿站,咱们再买碗热汤喝。”
马车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官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挑着担子赶路的货郎,有骑着驴回娘家的妇人,还有背着书箱的书生,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赶路的匆忙,却没有小镇里那种藏不住的恐慌。五特掀开车帘,看着外面掠过的田野,田里已经有农人在翻地,远处的村落里飘着袅袅炊烟,一派安稳的模样。
“小先生,你看那边!”大囤突然指着远处,“有河!”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条蜿蜒的小河横在官道旁,河水清凌凌的,映着蓝天,几只鸭子在水里扑腾,溅起一圈圈涟漪。阿果吵着要下车玩水,赶车老汉笑着停了车,叮嘱道:“别走远,就在河边玩,水凉,别踩进去。”
几人下了车,阿果拉着二囤跑到河边,蹲在岸边捡小石子;阿果娘坐在路边的草地上,晒着太阳整理包袱;赶车老汉靠在车辕上抽旱烟,烟杆“吧嗒”响;五特则走到河边的柳树下,看着水里的鸭子发呆——离开小镇后,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灵智核不再需要时刻警惕,身体里的疲惫也慢慢涌了上来。
“二冬哥哥,你看我捡的石子!”阿果举着一颗圆润的白石子跑过来,递到他面前,“像不像小月亮?”
五特接过石子,入手冰凉,确实像颗小小的月亮。他笑着把石子还给她:“像,阿果捡的石子最好看。”
阿果得意地笑了,又跑回河边继续捡。五特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软软的——之前在小镇里的提心吊胆,夜里行动的疲惫,好像都被这阵春风和孩子的笑声吹散了。他想,或许这样就很好,跟着这些人,慢慢走,找个没有纷争的地方,好好把这具身体养强壮,再也不用沾那些血腥。
歇了约莫半个时辰,赶车老汉掐灭旱烟:“该走了,再晚些到驿站,怕是没地方歇脚了。”
几人上车,马车再次启程。阿果抱着一兜石子,靠在五特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说着说着就困了,头歪在他肩膀上睡着了。二囤也打了哈欠,靠在阿果娘怀里眯着眼。
五特轻轻托着阿果的头,让她睡得舒服些。车外的风渐渐暖了,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阿果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他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弯起——这大概就是他想要的安稳吧,没有灵智核的警报,没有衙役的盘问,只有身边人的呼吸声,和马车“咯吱”的赶路声。
赶车老汉的小曲还在断断续续地唱着,官道延伸向远方,仿佛没有尽头。五特知道,他们还要走很久,还要路过很多地方,但只要身边这些人都在,就不用怕。他闭上眼睛,不再去想灵智核的能量,不再去想那些死去的坏人,只感受着怀里阿果的体温,和窗外慢慢流淌的春风——离开小镇。
马车在官道上轱辘轱辘走了两天,路两旁的土坡渐渐换成了青黑的山影,起初只是零星几座,后来竟连绵成了片,像卧着的巨兽,把天空挤得只剩窄窄一条。五特掀着车帘一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帘上磨白的布纹,灵智核始终在意识里亮着——淡蓝色的扫描屏上,一座座山的岩层结构清晰铺开,只有单调的青灰色与土黄色,连半点赤铁矿该有的、像熔浆凝结般的暗红色都没有。他轻轻叹了口气,呼出的白气在冷风中散得快,收回目光时,指腹蹭到了车帘上的破洞,心里默默想着:再往前走走吧,总有一座山里藏着的。
“二冬弟弟,”大囤突然从对面的草垫上凑过来,圆乎乎的脸皱成一团,手揉着瘪下去的肚子,声音带着委屈的鼻音,“咱们从昨天晌午到现在,两顿都只啃干馒头,嘴里都淡出鸟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弄点肉吃啊?”
阿果和二囤立刻跟着点头,两个小脑袋凑在一块儿,眼睛亮得像夜里的星星,一眨不眨地盯着五特。阿果娘正用布擦着陶碗,闻言笑着拍了大囤后背一下,力道轻轻的:“别闹小先生,这荒山野岭的官道,哪那么好碰到猎物,忍忍就到下一个镇子了。”
五特却笑了,指尖在大囤鼓溜溜的肚子上戳了一下,惹得他“哎哟”一声躲远,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意思,等着。”他重新凝神,意识里的灵智核瞬间嗡鸣一声,扫描半径从原本的半里猛地扩散开——三里内的风吹草动都像被装在了透明的罩子里,野兔窜过草丛的动静、野鸡扑棱翅膀的轨迹,连土里钻的田鼠都清清楚楚。没过两秒,一个比其他红点大上三倍的轮廓跳出来,带着猛兽特有的、沉甸甸的能量波动,在扫描屏上缓缓起伏。
“有了,”五特抬手指向官道右侧的树林,林子里的落叶铺得厚,风一吹就沙沙响,“里面有只老虎,今晚请你们吃虎肉。”
“老、老虎?!”大囤的脸“唰”地白了,比车上的粗布还白,他一把抓住五特的胳膊,力道大得攥出了红印,就要往车上拽:“那玩意儿能惹吗?一口就能把人吞了!咱们赶紧走,我不吃肉了,我啃十天馒头都成,快走吧!”
赶车的张老汉也“吁”了一声停了车,手里的鞭子垂下来,皱着眉转过脸,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褶:“娃,老虎是山大王,牙尖爪子利,前些年镇上还有猎户被老虎叼走呢,别冒险啊,不值当。”
五特拍开大囤的手,晃了晃手腕——袖口滑下去一点,露出手腕上淡青色的筋络,他笑得轻松:“放心,一眨眼的事。”话音刚落,他人已经像被风吹起来的纸,窜出了马车,灰布短褂的下摆扫过车辕,身影飞快地钻进树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连地上的落叶都没被踩起几片。
大囤还想张嘴喊,阿果娘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轻轻摇头:“别喊,会分小先生的心,相信他。”她的声音稳,大囤攥着衣角的手慢慢松了些,眼睛却死死盯着树林口,连眨都不敢眨。
树林里,老虎正趴在向阳的草堆上打盹,油亮的黄毛上沾着几片枯叶,尾巴偶尔扫一下腿边的虫子。听见脚步声,它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凶光,刚要龇牙咆哮——那声能震得树叶掉的虎啸还没冲出口,五特已经到了跟前。他指尖凝着一点淡紫色的电击波,像捏着颗小火星,对准老虎的太阳穴轻轻一点。庞大的老虎连哼都没哼一声,原本绷紧的身体瞬间软下去,脑袋歪在草堆上,彻底没了气息,只有胸口还残留着一点余温。五特扫了眼灵智核,确认三里内只有几只躲在树洞里的松鼠,才朝着树林外喊:“张爷爷,过来吧!”
张老汉赶着马车过来,车轮压过落叶的声音在林子里格外清楚。刚进树林,他就看见躺在地上的老虎,眼睛一下子直了,手里的鞭子“啪嗒”掉在地上,声音都发颤:“这、这就弄死了?连点动静都没有?”
大囤和孩子们早按捺不住,从车上跳下来,围着老虎啧啧称奇——老虎比他们坐的马车还宽,爪子比阿果的巴掌还大,沾着泥土的皮毛油亮得能反光,此刻却像块大石头,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五特已经从包袱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刀刃磨得雪亮,他蹲在老虎身边,手指先顺着老虎的下巴摸到前腿,找好下刀的位置,才开始剥皮:“这虎皮没破,完整的,到了镇上能卖不少钱?五特说:“上一次衙门奖赏吃人的老虎,我抓到了,得了100两银子。”他的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半大孩子,手指灵活地顺着老虎的皮肤划开,刀刃贴着皮下的筋膜走,没一会儿,一张带着余温的虎皮就被完整剥了下来,摊在旁边的青石板上,风一吹,皮毛轻轻晃着。大囤说:“发财了啊!”
期间,五特的灵智核始终没停——扫描屏上偶尔闪过几只兔子、野鸡的红点,都怯生生地躲在远处,没什么威胁。等把虎皮上的血渍擦干净,他找了块空旷的平地,捡来干树枝堆成火堆,树枝是干透的松树条,一点就着,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周围的树影晃悠悠的。他又把老虎肉切成大块,每块都带着点肥油,用削尖的树枝串起来,架在火堆上烤。
火苗“噼啪”地舔着肉块,油脂慢慢渗出来,顺着树枝往下滴,落在火里溅起小小的火星,“滋啦”一声,一股浓郁的肉香很快飘了开来,连林子里的风都带着香味。阿果和二囤凑在火堆边,小脑袋离火苗很近,眼睛直勾勾盯着烤肉,喉咙里不停咽着口水,阿果的小手还偷偷往前伸,想摸摸烤肉的温度,被五特用树枝轻轻敲了下手背,才缩回去,吐了吐舌头。大囤也忘了之前的害怕,蹲在五特旁边,帮着添柴火,还时不时用树枝拨弄一下火堆,让火苗烧得更旺;阿果娘找了块干净的粗布,把虎皮上残留的血渍仔细擦干净,动作轻柔得像在擦孩子的衣裳;张老汉则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抽着旱烟,烟杆“吧嗒吧嗒”响,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嘴角忍不住往上扬,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快好了,”五特翻了翻烤肉,肉皮已经烤得金黄焦脆,用树枝戳一下,能感觉到里面的肉很嫩,“等会儿撒点盐,就能吃了。”
他从包袱里拿出之前在镇上买的盐,盐装在小陶罐里,罐口用布塞着。他倒出一点盐,均匀地撒在每块烤肉上。盐粒碰到热油,“滋啦”一声,香味更浓了,连远处的树枝上都停了两只麻雀,歪着脑袋往火堆这边看。大囤忍不住伸手想去碰串烤肉的树枝,被五特伸手拍了一下手背:“烫,等凉点儿,别着急。”
没过多久,烤肉终于好了。五特先把最大的一块递给张老汉,又给阿果娘递了一块,然后把烤得最嫩的两块分给阿果和二囤,最后才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虎肉很紧实,带着烟火气,比之前在山里吃的狼肉香多了,肥油在嘴里化开,一点都不腻。
“好吃!”阿果咬着小块肉,说话含糊不清的,小脸上沾了点油星,“比馒头好吃多了,比镇上的肉饼还好吃!”
二囤也点点头,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得像含着颗糖,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眼睛还盯着五特手里的烤肉。张老汉嚼着肉,笑着说:“娃啊,你这本事,以后咱们赶路,再也不愁没肉吃了。”
五特笑了笑,没说话——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具身体比在小镇时强壮多了,指尖的力气也大了,灵智核的扫描范围也从一里扩到了三里,以后不管遇到老虎,还是别的危险,他都能护住身边的人。
火堆渐渐暗了下来,变成一堆通红的炭火,虎肉也吃得差不多了。五特把剩下的肉切成小块,用干净的布包好,放进包袱最里面,又把虎皮卷起来,卷得紧紧的,系上绳子——这东西能防潮,晚上赶车冷了,还能盖在身上,以后赶路用得上。张老汉收拾好马车,把炭火用土埋了,几人坐上车,借着清亮的月光继续往前赶。
阿果靠在五特身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小脑袋歪在他的胳膊上,嘴里还小声念叨着“虎肉好吃”,嘴角沾着的油星在月光下亮晶晶的。五特掀着车帘,看着外面的月光——月光洒在官道上,像铺了层白霜,远处的山影黑沉沉的,像蹲在路边的巨人。灵智核依旧在扫描着,淡蓝色的屏幕上,还是只有青灰色的山岩,没有赤铁矿的影子。
没关系,五特想。前路还有很远,也没关系。只要身边的人都在,有烤得喷香的肉吃,有安稳的路可以走,就够了。马车轱辘碾过月光,朝着山影深处慢慢走去,车帘缝隙里漏出的光,在夜色里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