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充满原始饥饿感和掠夺欲的冰冷意志,如同潮水般袭来,又如同潮水般退去,来得突然,去得也迅速。
但留下的恐惧和压迫感,却久久不散。
篝火重新跳动起来,洞外的虫鸣鸟叫也渐渐恢复,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零苍白的脸色和痛苦的表情,以及苏晚心有余悸的感觉,都证明着那绝非幻觉。
“刚才……那是什么?”苏晚的声音有些发颤。那股意志带来的恐惧,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比面对枪口更加令人战栗。
零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断臂处的疼痛似乎加剧了。他咬着牙,眼神惊疑不定地看向洞外漆黑的丛林:“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充满了……饥饿感。它发现我们了。”
那个土着生物的惊恐逃窜,显然也是因为感知到了这个可怕存在的苏醒。
“它为什么又离开了?”苏晚不解。
“可能……只是‘醒’了一下,或者……我们在它眼里,还不够‘显眼’?”零推测道,但语气并不肯定,“又或者……它在等待更好的时机?”
这种未知的威胁,比明确的危险更加让人不安。
两人不敢再睡觉,轮流守夜,警惕地注意着洞外的任何风吹草动。后半夜平安无事,但那无形的压力始终笼罩在心头。
天亮后,雨林再次被闷热和潮湿包裹。两人决定立刻离开这个洞穴。那个可怕的存在已经注意到了这里,不再安全。
他们沿着溪流向下游方向前进,希望找到更开阔的地带,或者……文明的痕迹。
零的手臂依旧疼痛,但勉强可以行动。苏晚负责在前方开路,用求生刀砍断挡路的藤蔓。
这片雨林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茂密和难行。各种从未见过的昆虫和奇怪的小型生物在枝叶间穿梭,大多对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保持着警惕和好奇。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棵巨大的、板状根虬结的树下休息。苏晚拿出水袋喝水,零则尝试用设备再次扫描周围环境,希望能发现点什么。
突然,设备发出了微弱的信号提示音!
“有微弱的能量读数!像是……某种信标?或者……废墟残留?”零精神一振,调整着方向,“在那边!距离不远!”
有能量读数,就意味着可能不是完全原始的星球!或许有“Architect”或者其他先行者留下的痕迹!
希望重新燃起。两人立刻朝着信号来源方向前进。
穿过一片极其泥泞的沼泽地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再次震惊了。
那是一片巨大的、被疯狂生长的藤蔓和苔藓 partially (部分)覆盖的……金属废墟!
残破的金属墙壁、扭曲的梁柱、半埋在地下的巨大圆形结构……依稀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前哨站或者基地。但其建筑风格和材质,与地球或已知联盟风格截然不同,更加古老,带着一种粗犷而实用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一些尚未被植物完全覆盖的墙壁上,刻着一些模糊的壁画和文字!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壁画的内容大多已经斑驳不清,但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些内容:描绘着星海、飞船、以及……一些膜拜巨大发光体的场景。而那些文字,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如同象形文字和几何符号结合体的语言。
“这不是‘Architect’的风格。”零仔细观察后得出结论,“看起来像是某个更早期的、可能已经灭绝的殖民者或者探索者留下的遗迹。”
他尝试着扫描那些文字,录入数据库进行比对,但没有任何结果。
那个微弱的能量信号,是从废墟深处传来的。
两人拔出武器,警惕地深入废墟。里面更加破败,到处是倒塌的障碍物和厚厚的积尘。
在一个相对完好的、像是中央大厅的地方,他们找到了信号源——
一个镶嵌在墙壁上的、布满苔藓的古老终端设备。屏幕早已碎裂,但一个指示灯还在极其微弱地、间歇性地闪烁着红光。
零尝试着清理掉苔藓,将设备连接上自己的便携电源。
滋滋……
终端竟然有了反应!屏幕闪烁了几下,显示出一行行残缺的、不断滚动的怪异文字!
零立刻尝试破译。这种古老语言的加密方式并不算特别先进,他的设备很快解析出了一部分内容。
“……母星……召唤……回归……”
“……‘圣杯’……能量……枯竭……”
“……它们……来了……从地下……”
“……吞噬……光……吞噬……一切……”
“……警告……不要……唤醒……‘沉睡者’……”
信息的内容再次指向了灾难和毁灭。这个前哨站似乎是因为能源(“圣杯”?)枯竭,并且遭遇了某种从地下来的、吞噬一切的可怕攻击而被废弃。
而最后那句“不要唤醒‘沉睡者’”,让苏晚和零同时想起了昨晚那股恐怖的饥饿意志!
难道……那个“东西”……就是所谓的“沉睡者”?!
它原本是沉睡的,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或者迫降的动静,才被惊醒了?!
就在这时,零的设备突然发出了更加急促的警报!
不是来自这个古老终端,而是来自环境探测器!
“检测到大规模地底震动!正在快速接近!能量读数……和昨晚那个意志源一致!”零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它来了!从地底来了!”
轰隆隆隆——!!!
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从地底深处钻出来!
废墟的墙壁和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不断有碎石和灰尘落下!
“快跑!”零大吼一声,拉起苏晚就往外冲!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废墟大厅!
就在他们冲出废墟的瞬间——
身后那座巨大的中央大厅猛地向上拱起!然后轰然塌陷!
一个巨大无比、布满粘液和岩石的、难以形容其形态的恐怖口器,从地底破土而出!带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和恐怖的吸力,将无数的废墟残骸和泥土吞入其中!
那个“沉睡者”……或者说,它的其中一部分,被彻底唤醒了!
并且,它那充满饥饿感的冰冷意志,再次牢牢锁定了逃跑的两人!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注视”。
而是……捕猎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