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卫副统领话音未落,其身后百名鸾卫齐刷刷上前一步,玄甲铿锵,灵压连成一片,如一道无形壁垒压下,瞬间让喧嚣的战场为之一静。
天狼堡残兵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向远处,将中央战场彻底让出。
张飞豹眼一瞪,蛇矛指向那副统领:“呸!哪来的鸟官!没见是这群狼崽子先动的手?俺二哥是自卫!你们眼瞎不成!”
赵云银枪斜指地面,面色沉静,但周身力之道基已悄然流转,蓄势待发,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鸾卫职责,乃护卫宫禁,稽查不法。此地乃两界山边陲,天狼堡与我炎汉之争,乃地方事务,鸾卫越权干涉,恐有不妥。”
那副统领冷哼一声,目光如刀,直接掠过张飞、赵云,锁定关羽:“巧言令色!吕后法旨,监察天下不臣!关羽,你聚众逞凶,杀伤无算,证据确凿!还不束手就擒!”
他根本不给辩解机会,抬手便要下令拿人。
“且慢。”
一个清朗平和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与定力。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后方山巅,诸葛亮羽扇轻摇,青衫飘飘,步履从容,宛若踏清风而下,几步间便已来到阵前,与关羽、张飞、赵云并肩而立。
他先对关、赵、张微微颔首,随即面向那鸾卫副统领,拱手一礼,姿态优雅,不卑不亢。
“在下诸葛亮,字孔明,现为炎汉首席客卿。见过副统领。”
副统领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与轻蔑:“区区客卿,此地哪有你说话的份!退下!”他感知诸葛亮气息似乎不过筑基,更是心生鄙夷。
诸葛亮却不恼,羽扇轻摇,淡然道:“副统领言重了。亮虽不才,亦知‘理’字当头。统领口口声声要拿人,可曾查明事情缘由始末?可曾问过,是谁先陈兵关隘,围困我炎汉大将数月之久?又是谁,在这两界山纵容部下,劫掠往来,为祸一方?”
他语速不急不缓,却字字如锤,敲在点上。
“天狼堡狼子野心,侵扰边民,其堡主更曾扬言欲裂土自立,不服道庭管束。我炎汉关羽将军路见不平,被迫自卫,鏖战至今,乃替天行道,护佑一方安宁!此等义举,不赏反罪,是何道理?”
副统领脸色一沉:“强词夺理!天狼堡纵有不是,亦当由道庭法度裁决,岂容尔等私自动兵,擅开战端!此乃藐视道庭威严!”
“哦?”诸葛亮羽眉一挑,眼中睿智光芒闪动,“依统领之言,若遇匪徒持刀杀人,被害者只能引颈就戮,等待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法度裁决’,而不能自卫反击?此理,恕亮不敢苟同。”
他话语一顿,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凛然之气:“况且,鸾卫乃宫中禁卫,非刑司,非巡天使!越权插手地方军务,干涉附属势力内部纷争,此乃其一!不同青红皂白,偏听偏信,欲加罪于有功之臣,此乃其二!亮倒要问一句,副统领此行,究竟是奉了吕后法旨,还是……受了某些人私相授意,欲借此打压我新兴炎汉!”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炸响在战场上空!
那副统领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眼中杀机一闪而逝:“放肆!你敢污蔑吕后!”
“亮不敢。”诸葛亮羽扇轻摇,语气恢复平静,却更显深沉,“亮只是据实而言。副统领若坚持拿人,那我炎汉虽弱,却也知‘士可杀不可辱’!今日之事,是非曲直,亮必具表上奏,请道庭诸公,请汉皇圣裁!届时,且看这‘越权干政、打压忠良’的罪名,究竟该落在谁的头上!”
他直接搬出了刘邦和道庭诸公,将事件拔高到了政治博弈的层面!
副统领呼吸一窒。
他没想到这看似文弱的书生,言辞如此犀利,一下子抓住了他越权这个致命弱点,而且毫不畏惧地将矛盾公开化。
他确实得了吕雉的暗示,要借此机会除掉或重创炎汉的顶尖战力,但若真被对方抓住把柄闹大,吕后也未必会保他一个办事不力的副统领。
就在他骑虎难下,杀心又起,准备强行出手之际……
“哼!”
一直沉默的关羽,猛然踏前一步!
他丹凤眼开阖间,精光爆射,直视那副统领。
“尔等既不信关某之言,且看此物,可能证关某之心!”
话音未落,关羽周身气势轰然爆发!
不再是之前战斗时的凌厉杀伐,而是一种至大至刚、至纯至正的磅礴气息!
碧绿色的忠义道罡冲天而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纯粹、都要浩大!
那青光之中,仿佛有山河社稷的虚影沉浮,有“忠”“义”二字的大道铭文闪烁!
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扩散!
霎时间,风停了,云滞了。
整个两界山古战场,那弥漫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肃杀、怨煞之气,竟在这股纯粹刚正的忠义道罡面前,微微震颤起来!
“嗡——!”
下一刻,异变陡生!
战场四周的残垣断壁间,虚空之中,点点莹白、淡金的光点凭空浮现,如同萤火,却带着古老而悲壮的英烈之气!
这些光点越来越多,汇聚成流,如同百川归海,纷纷投向关羽身后的青龙法相!
那是……沉寂于此的古战场英魂!
是被关羽那纯粹无瑕的忠义之心、浩然正气所感召,自发显现的共鸣!
青龙法相得到这些英魂之力的加持,变得更加凝实、威严,龙吟之声带着苍凉与悲壮,仿佛跨越万古而来,宣告着某种不容玷污的信念!
“这……这是……”
鸾卫副统领瞳孔骤缩,脸上首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之色!
他身为金丹修士,自然能感受到那忠义道罡的纯粹与强大,更能感受到那些英魂共鸣所代表的含义……
这是得了此地古之英灵认可的标志!
意味着关羽的“道”,是堂堂正正之道,是连天地英魂都愿庇护之道!
在这种浩然正气、万古英灵共鸣面前,他那一套“法度”“擒拿”的说辞,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他若在此刻强行对关羽动手,恐怕首先就要承受这片古战场意志的反噬!
而且,此事若传回长安,那些信奉“正气长存”的老家伙们会如何看?
连古战场英魂都认可的人,你鸾卫说抓就抓?
副统领的脸色青白交加,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杀,杀不得。抓,抓不了。
诸葛亮将他神色变幻看在眼里,知道火候已到,羽扇轻摇,适时开口,语气缓和了几分:“副统领,想必此刻也已明了。云长将军乃义士,炎汉乃守序之邦。今日误会,皆因天狼堡挑拨而起。不若就此作罢,各自退去,以免伤了道庭与附属之间的和气。至于今日之事,是非功过,自有公论,亮亦会如实向汉皇及萧相国禀明。”
他再次抬出了刘邦和萧何,既是给对方台阶,也是最后的警告。
副统领死死盯着诸葛亮,又看了看周身英魂环绕、忠义道罡冲霄的关羽,再扫过虎视眈眈的张飞、赵云,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好!好一个炎汉!好一个诸葛孔明!好一个忠义关羽!今日之事,本统领记下了!”
他猛地一挥手:“我们走!”
百名鸾卫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连头都没回。
那天狼堡残兵见状,更是魂飞魄散,发一声喊,作鸟兽散。
战场上,只剩下炎汉众人,以及那依旧在关羽周身盘旋、渐渐隐去的英魂光点。
张飞长舒一口气,哇呀呀叫道:“可算把这帮碍眼的鸟人撵走了!军师,你这张嘴,比俺老张的蛇矛还厉害!”
赵云也露出钦佩之色:“军师据理力争,洞悉要害,云佩服。”
关羽收敛道罡,周身异象散去,他看向诸葛亮,丹凤眼中满是复杂与叹服,郑重抱拳:“军师……今日若非军师,关某恐难脱此困,更累及兄弟与炎汉声誉。此恩,关某铭记!”
诸葛亮羽扇轻摇,微微一笑,云淡风轻:“云长言重了。同舟共济,分内之事。况且,若非云长你这身惊世骇俗的忠义道罡,引得英魂共鸣,震慑宵小,亮纵然舌灿莲花,只怕也难以让其轻易退去。”
他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望向千瘴荒原的方向。
“风波暂息,我等,该回家了。”
兄弟四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经此一役,炎汉之名,武圣之威,军师之智,必将随着今日幸存者的口耳相传,震动这两界山,乃至更广阔的天地!
【第一百零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