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吃着晚饭,叶长青从怀中将一沓欠条取出,从中抽出两张放在桌上,说道:“你们说,这两人的账咱们去要吗?”
卫荣拿起其中一张边看边问:“丰宁城在大楚西北边,这南口镇在大楚南边,隔这么远怎得还有人专门跑去借债?”
叶长青笑道:“我倒是在南山城的赌坊玩耍时,听旁人说烟雨楼不止在丰宁城放债,还有专门的人在咱们大楚各地放债。他们可是精明的很,专门找那些家里有女儿,且姿色还不错的穷鬼借债。”
卫荣闻言,略一思索,问道:“难不成……”
叶长青点点头,说道:“正如你所想,就他们那九出十三归的利息,寻常人家谁借了都还不起,更何况那些穷鬼?到时候还不上债怎么办?那就只能将女儿卖了。那烟雨楼的人倒是‘贴心’的很,届时若还不上钱了,只要答应将女儿卖与烟雨楼,那债便一笔勾销。”
李洲问道:“那若是遇上不借的呢?”
“嘿嘿,那帮放债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坑蒙拐骗,总有一样能让你跳进坑。我与湘渝在加入你们之前就干这个的,就数穷鬼最好骗,没见过世面又没什么文化,一骗一个准。就拿南山城的那个洪飞来说,原本挺老实本分一人。”说到这,叶长青咂咂嘴。
摇头继续道:“烟雨楼的人来南山城瞧见他姑娘颇有姿色,就四处打探他的底细。后来买通他的朋友和万金赌坊,给他设了个赌局,先让他赢了一百两。他一年的工钱也才五六两,这随便玩几局就赢了二十年的工钱。于是那些人又提议去玩更大的,那洪飞只知以前听人说赌博是洪水猛兽,都劝他不要沾上这个。”
叶长青摊了摊手:“可第一次接触赌博就挣了这么多钱,寻常人哪里经得起这诱惑?洪飞便答应了下来,哪知这一百两手都没捂热乎就输得一干二净,还将攒了十几年留着给女儿做嫁妆的工钱也都搭进去了。那烟雨楼的人就趁此机会给洪飞借债,洪飞输红了眼看都没看合同便签字画押。最后咱们遇到的洪飞就成了那番模样,不仅欠了一屁股债,还沾上了赌瘾,这辈子怕是到头咯。”
卫荣回忆起在南山城讨债的时候,笑道:“那洪飞见了我们还责怪他女儿,想必不止欠了烟雨楼的债。话说回来,若是换烟雨楼的人来讨债,那洪玉怕是真要被她老子卖给烟雨楼了。”
叶长青饮尽一杯酒,看着手中的酒杯喃喃道:“也不知咱们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卫荣好奇的问道:“此话怎讲,难不成让她被卖到青楼还是好事?”
“人呐,只要沾上了这赌瘾,怕是一辈子都戒不掉咯。那洪玉性格老实,咱们帮了她,只怕要不了多久,她身上的钱就得被她爹骗去做赌资咯。”叶长青摇着头说着。
“要是她去了烟雨楼,凭她的姿色不说能在烟雨楼混的风生水起,至少不会受苦受累。但那烟柳之地的姑娘们觉得钱来的容易,久而久之就不懂得珍惜,待到人老珠黄了,回头来,却是一文钱也没有多的,所以说许多青楼女子晚年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手上没有多余的钱财,又改不掉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不过若是在此之前被哪家老爷或是公子看中了,倒也能逆天改命,从此平步青云,不过这种机会可算得上是万中无一。”叶长青唏嘘的说道。
“人各有命,能帮她到这种地步我们已经仁至义尽,总不能擦屁股还要我们帮忙吧。再说了,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卫荣耸耸肩说道。
“话说回来,这南口镇欠债的两人,你们怎么打算?”叶长青问道。
“现在咱们身份特殊,不适合干这种事,你回营地时把欠条交给钟雷或是万文迪,让他们去办吧。”李洲想了想说道。
“不成不成,那两个只会动手不会动脑子的憨货办事我不放心,只怕到时候钱财没讨到手,还将人家砍了。要是被这儿的捕快知道了,说不得还要我们去抓,那岂不是闹了个乌龙。”叶长青摇头道。
李洲笑道:“哈哈,别总是埋汰人家,我倒是挺欣赏他们两个的。不过这种细致活确实不适合他们来干,那就先将讨债的事放一放。先不说了,来,吃菜吃菜。”
……
酉时,三人结伴而行,走在南口镇的大街上,朝着衙门的方向走去。
没多久,卫荣便瞧见孟芝瑶从监狱的方向回来了,正低着头边走边思考着什么。
卫荣走上前,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笑道:“你在想什么呢,再走两步就撞墙上了。”
“呀!”孟芝瑶一个激灵,抬头看到是卫荣三人才放下心来,随后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什么。”
“挺乖巧的小姑娘,就是胆子有点小。要是以后遇到仇人,怕得连站都站不稳,那可怎么办?”卫荣笑着调侃道。
李洲在一旁打趣道:“人家可是个黄花大闺女,打打杀杀的本就不是她该干的事,害怕不是挺正常。”
孟芝瑶听着李洲的打趣,捏了捏拳头,想着傍晚时与卫荣的经历,犹豫了半晌后,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卫荣,说道:“周大哥,你能不能教我武艺,我……我不想拖累大家。”
卫荣点点头,说道:“平常若是有空闲了,倒是可以指点你一二,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带你去吃点?”
孟芝瑶闻言惊喜的拱手道:“那就多谢周大哥啦!吃饭的事就不用您操心了,我们回头见!”
说完,孟芝瑶便一蹦一跳的朝着大街的方向走去。
李洲看着孟芝瑶远去的背影,摸着下巴问向卫荣:“你们这才相处不到一天的时间,你就这么信任她?”
“挺单纯的小姑娘,而且年纪轻轻便孤身一人怪可怜的,教教她也无伤大雅,人活着总得有个念想不是?”卫荣摇摇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