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厉沐言握着钢笔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隐隐浮现。
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眼神都没看颜离,只是垂眸盯着桌面上的文件。
但那瞬间绷紧的下颌线条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阴鸷戾气,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颜离心里暗爽,表面却演得更加卖力:“唉,你是没看见,小颜颜昨天回来,脸都喝白了,走路都晃!那些老色批,仗着谈业务,净想着占便宜!纪婉柔都快气疯了,说再这样下去不行!”
就在这时,颜离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偷偷瞄了一眼,是纪婉柔发来的信息,只有简短一行字:
【今晚八点,‘云顶’KtV 至尊888,把人引过去。】
颜离心领神会,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他立刻做出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猛地拍了下大腿:“哦对了!厉沐言!差点忘了正事!就刚才,小颜颜又被叫走了!今晚又有个重要的应酬,好像是跟那个什么搞建材起家的刘总!就在‘云顶’KtV!听说那刘总是出了名的难缠又好色!纪婉柔让我赶紧过去看着点,怕出事!我得走了厉沐言!”
真的把厉沐言当日本人整呢?
他说完,不等厉沐言反应,抓起自己的公文包,脚底抹油般飞快地溜出了总裁办公室,留下那句“陪老男人喝酒谈业务”的信息在凝滞的空气中回荡。
办公室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厉沐言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钢笔尖在昂贵的文件纸上洇开一小团浓黑的墨迹,他却毫无所觉。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画面:灯红酒绿的包厢,油腻的老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伸向沐倾颜的咸猪手……还有她苍白着脸被灌酒的样子……
“啪!”
一声脆响,那支价值不菲的定制钢笔,竟被他生生捏断了笔身!
断裂的塑料碎片刺入掌心,渗出血珠,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眸色沉得能滴出墨,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暴戾和冰冷的杀意。
陪老男人喝酒?很好。
他缓缓松开手,任由染血的钢笔碎片和文件一起跌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城市夜景,眼神却比夜色更深沉,更危险。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秦风,备车。去‘云顶’KtV。”
“另外,查清楚,沐氏今晚在‘云顶’哪个包厢应酬,都有哪些人。尤其是那个姓刘的。”
“五分钟内,我要全部资料。”
电话那头传来徐特助沉稳的应答:“是,厉总。”
厉沐言挂断电话,指尖轻轻抹去掌心渗出的血珠,看着那抹刺目的红,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笑。
‘云顶’KtV 至尊888包厢内,空气混杂着劣质香水、烟酒和一种油腻的欲望气息。
巨大的屏幕上闪烁着跑调的歌声,霓虹灯光旋转着,映在沐倾颜强作镇定的脸上。
刘总,那个靠建材发家、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正眯缝着小眼,又一次把斟满的烈酒杯推到沐倾颜面前,肥厚的手掌“不经意”地搭在她椅背上,几乎要碰到她的肩膀。
“小沐总,这杯再干了,西区那个新项目的建材供应,我们刘氏绝对优先保证你们沐氏!”
刘总喷着酒气,眼神肆无忌惮地在沐倾颜因酒意微醺而泛红的脸颊和被紧身职业装勾勒出的曲线上逡巡。
他旁边的两个副手也嘿嘿笑着,起着哄。
沐倾颜胃里翻江倒海,太阳穴突突直跳,但眼神却愈发清亮锐利。
她没有去碰那杯酒,反而微微倾身,靠近刘总,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清晰地盖过了背景音乐:
“刘总,说起建材供应……贵公司去年五月给林氏西郊项目供应的那批标号c50的混凝土,实际强度测试只有c35吧?还有那批号称国标的螺纹钢,抽检的屈服强度……呵呵,连最低标准都够呛。”
刘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你……小沐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是商业诽谤!”
“诽谤?”沐倾颜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手里有第三方检测机构的报告备份。对了,我还听说,为了压低成本,刘氏在城东那个保障房项目上,连农民工的血汗钱都敢拖欠三个月?逼得人家老婆抱着孩子去劳动局门口哭?刘总,这‘压榨’员工的本事,确实令人‘佩服’。”
她每说一句,刘总的脸色就难看一分,额角渗出细汗。包厢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两个副手也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沐倾颜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无声亮起,是隔壁房纪婉柔发来的:【房间:云顶顶层总统套8801。衣服备好。颜离厉沐言电梯上行中。】
沐倾颜眼神微不可查地一闪。
时机到了!
她脸上的凌厉瞬间褪去,换上了一副强忍委屈、泫然欲泣的表情。
身体似乎不胜酒力地晃了晃,手指颤抖着,解开了自己白色丝质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动作看似慌乱,实则精准地露出了精致锁骨下一小片雪白细腻的肌肤和隐约可见的蕾丝边缘,饱满的弧度在若隐若现中更具冲击力。
“刘总……”
她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和脆弱,端起面前那杯烈酒,手抖得厉害,酒液都洒出来一些,“我……我敬您……沐氏……真的需要您……”
这突如其来的示弱和那极具诱惑的春光,瞬间点燃了刘总刚刚被戳破阴私的怒火和压抑的色欲。
他眼睛都直了,贪婪的目光黏在那片雪白上,也顾不上什么建材问题了,只觉得这小娘们终于知道怕了,要服软了!
“好!好!小沐总爽快!”
刘总兴奋地搓着手,端起自己的酒杯就要凑过来,“这才对嘛!来来来,干了这杯,什么都好说!” 他那只油腻的手,也顺势就想往沐倾颜裸露的肩膀上搭。
沐倾颜猛地灌下那杯酒,辛辣感灼烧着喉咙,也给了她最后爆发的力量。
她“啪”地一声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同时飞快地站起身,动作幅度极大,像是要躲避刘总的咸猪手,又像是情绪失控。
她用手背狠狠抹过嘴唇,鲜艳的口红瞬间晕开,在白皙的下巴和脸颊上拉出几道狼狈又凄艳的红痕。
另一只手迅速从包里掏出眼药水,借着起身的掩护,飞快在眼角滴了两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