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钟让戈棉再一次准时早起,她简单洗漱完后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发圈要扎头发。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短发了,想扎也扎不起来了。
手上摸了个空,想起来可能昨天晚上洗漱给摘下来放在其他什么地方了。
她简单环顾一下房间四周,没找到那个向日葵发圈,只好作罢。
——
戈棉收拾好后急忙“噔噔噔”地下楼,生怕又像前几次一样是最后一个。
可她的脚步在看到客厅的人的时候慢了下来,是言珺,看起来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他抬头看向发出动静的戈棉,原本不耐的神色闪过一抹惊喜,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
“早上好。”
言珺开口问好,旁边几个跟着的人面面相觑起来,他们跟着这阎王爷可从来没有听过他跟谁这么和颜悦色地打过招呼。
“言市长早上好。”相对他的热切,戈棉的表情就显得比较冷淡和疏离了。
戈棉环顾了一下,发现客厅除了言珺和他的几个手下,没有其他人了。
她带着疑惑下了楼,难道老大和青芽还没起来?
也许是看出戈棉眼底的疑惑了,言珺上前解释道:“裴闻翛带着他妹妹已经去帮忙了。”
“你有什么想吃的早餐吗?”
戈棉犹豫了两下,到底还是没有拒绝言珺的热情。
也许是因为他眼里的那股隐秘的思念,也正是戈棉再熟悉不过的感受。
“是出去买吗?”戈棉试探性地问道,“其实我吃什么都可以。”
“那我就随便做了哈。”
言珺说完,不等戈棉反应,就大手一挥,身后的人从别墅门口拎进来一袋袋食材。
他们把食物都运到厨房里就迅速鱼贯而出,客厅很快又重新宽敞起来。
——
戈棉很意外言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气派居然还会自己做饭。
她坐在餐桌上百无聊赖地等待着,本来想去帮忙来着,结果被人赶了出来。
也不知道老大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一切又是否顺利。
她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别墅外种着的这个时节开得正艳的红色三角梅出神。
如果h市没有沦陷的话,她和爸爸妈妈的房子外种着的一支三角梅也应该盛开了。
不过,h市聚集了那么多怪物,就算花开了她也许也没机会再回去看一眼了。
想着想着,她的视线又落在在厨房忙碌的言珺身上。
他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吧?
他思念的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会是谁呢?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言珺才终于从厨房里解救出来。
此时,戈棉的桌前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点,有包子、水饺、馄饨等等等等。
戈棉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一桌子的早餐,真不知道言珺哪里来的耐心,几乎把所有种类都做了一遍。
啊,吃不完的话,感觉好浪费。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做了一遍,你放心,剩下的都会分给其他人,不用担心浪费。”
言珺看着满桌的食物,后知后觉有些夸张了,脸上划过一丝囧意,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戈棉觉得言珺现在的反差还蛮有意思的,面对常青他们他就是混世魔王,谁也不怕,但是在疑似长辈的面前,好像又有种特别的乖巧。
在言珺充满期待的目光下,戈棉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下去,嚼了几下咽下去了,她眨了眨眼。
“怎么样?”
“……没咬到馅,”戈棉如实回答。
“……可能是皮擀的有点厚。”
“嗯……”戈棉在言珺严阵以待的目光下,僵硬地咬下第二口,是红糖馅的。
疑似还放了冰糖,甜的她想倒吸一口凉气,牙都开始有些疼了。
“不错的,很甜。”戈棉硬着头皮夸了一句。
言珺满足地笑了笑,然后眼角慢慢开始发红,看起来像是在怀念什么。
戈棉默默避开他的目光,只专心吃饭。
“你知道吗?”
戈棉心里发汗:要开始了吗?经典的追忆往昔岁月。
她不知道,也不是很想知道啊。
但她的心声并不能阻止言珺讲下去,他似乎把戈棉当成了一个倾诉对象,一开口,话就停不下来了。
“我姑姑就很喜欢吃红糖包子,特别是这种甜得人牙疼的。”
说到这,言珺还怀念地笑了起来。
戈棉板着一张小脸,把吃了一半的包子放回碗里,合着是故意做得这么甜的?
终究是错付了。
但言珺依旧沉溺在自己的回忆里:“我从小就被父母丢在姑姑姑父家里长大,姑姑对我来说,是比母亲还要亲近的人。
姑父又常年醉心于实验,经常不回家。
姑姑就常常带着我一起做饭,陪着我玩。
那个时候我太小了,也太不懂事了,只会在旁边给她添乱。
可是姑姑从来没有烦过我,她总是很包容地笑着看着我。
你知道吗?在很多年里,我都以为,姑姑才是我的妈妈。”
戈棉听着言珺相当走心的话,不自觉也陷入了沉默。
“她教会我很多事情,她告诉我,做人要善良、要有责任感。
我当时还问她,她希望我成为一个这样的人吗?
姑姑当时很认真地告诉我,她确实希望我能够像她所想的一样成长。
但是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也都有选择成为什么人的权利。
她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永远是她的孩子。
我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原来曾经有人这么爱过我。”
说到这,言珺低垂着眼,眼泪浸在眼眶里,始终没有滴下来。
“你姑姑她……”戈棉小心地问道。
“她失踪了,”言珺调整好情绪,把眼泪收了回去,状似轻松地说道,“我知道,她肯定在某个地方活的好好的,她只是厌烦了这个家了。”
看出戈棉眼底的疑惑,言珺低着头继续讲:“我姑父,前面说过,他是个不着家的工作狂。
我不知道对我姑父来说,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也许真的是他的那些工作、那些研究吧?
毕竟,这个家一直都是靠我姑姑一个人支撑着,我常常能看到我姑姑一个人躲着抹眼泪,她心里也是难受的吧。
在她走了之后,这就好像已经不算一个家了。”
他说完深深地看了戈棉一眼:“你和我姑姑长得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总让我想起那段时间。”
戈棉点了点头:“猜到了。”
……
说完两人面对面陷入了沉默当中。
“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言珺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把一个陌生人当做亲人情感的寄托,还和你说了这么些有的没的。”
“不会,”戈棉摇了摇头,“思念亲人哪里有什么错。”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是个孤儿。”
言珺立马抬头看向戈棉,眼中闪着泪花。
“请原谅我不愿意分享我的故事,”戈棉轻笑道。
“有一个作家曾说过,亲人的离去,是我们一生的潮湿。”
她曾经总是在想,要过多久,要长大到哪种程度才可以坦然从容地接受这一切。
后来发现一切不过都是伪命题罢了。
人永远无法坦然地面对亲人的离去,哪怕是垂垂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