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睡吧，轮到你换班的时候会叫醒你的。”
这是戈棉昏睡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裴闻翛低沉悦耳的声音让戈棉感到安心，十分信任地歪倒在柔软的被窝里。
可在戈棉熟睡过后，裴闻翛并没有立马离开房车。
他低头缓慢靠近戈棉的床，弯下腰，手指轻轻拂过戈棉露出的侧脸。
女孩的皮肤白得发光，尤其在暗色的被套的映衬下，越发像是一位降临人间陷入沉睡的仙子。
姣好的皮肤上不见一颗痣，精致小巧的五官，半张脸陷入柔软的被窝，挤出侧脸的软肉，看起来可爱又乖巧。
裴闻翛墨色的瞳孔盯着那处软肉，突然升起一丝恶劣的心思。
他伸手轻轻掐住戈棉的双颊，感受着指尖陷入软肉的柔软，眼神却不自觉移到微微嘟起的唇。
裴闻翛眼神一暗，情不自禁地靠得越来越近，近到他能感受到戈棉清浅的呼吸的气息。
两人之间离得只有一指的距离的时候，眼看着嘴唇就要相触，裴闻翛闭了闭眼，克制地微微移开，在嘴角轻柔地碰了碰。
蜻蜓点水般地一触即分，裴闻翛忍住加重这个不算吻的吻，呼吸重了重。
戈棉微微皱了皱眉，像是被打扰了睡眠，蛄蛹着翻了个身，背对着裴闻翛。
裴闻翛身形顿了顿，见人依旧呼吸平稳，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不一会眼里又闪过一丝复杂的遗憾和失落，他碰了碰自己的嘴角。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逃避似地收回手。
裴闻翛的耳尖肉眼可见地红到滴血，在原地停留了几秒，背影狼狈地出了房车。
“老大？”一起轮班的常青撞见从戈棉所在的房车里匆忙出来的裴闻翛，有些吃惊。
裴闻翛警告似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垂着眼眸绕过常青。
“老大，”常青没被裴闻翛的眼神唬住，像个跟屁虫一样黏了上去，“虽然我不怀疑你对小棉的真心，但是人家至少是个女孩子嘛。”
“你再忍不了，也不能……”
没说完的话被裴闻翛冷厉的一眼堵了回去，常青话被堵住了，责怪的眼神却没收回去。
“……”
“我没有……你想的那样。”
裴闻翛在常青有如实质的目光下，还是沉声解释了一句。
在没有让阿棉的心完全属于他的时候，他即便再想，也不愿做让她厌恶的行为。
他要阿棉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依赖他，就像他的心完全被阿棉所拥有一样。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他会不择手段地拉她下水，哪怕一起在名为爱意的沼泽里挣扎。
但是他永远不会让阿棉产生爱与不爱的疑惑，因为他，从来不会不爱戈棉。
不爱戈棉的裴闻翛，就不是裴闻翛了。
————
凌晨三点的时候，戈棉被人轻声叫醒了。
“到我们换班了，小棉。”许禾敲了敲房车的门，压低声音避免吵醒其他人。
戈棉回应了许禾后，罕见地坐在床上发了会呆。
她休息的短短三个小时里，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些什么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残余的幸福感在她醒过来的时候，让她有些怅然若失。
戈棉起身下床，用冷水浇在脸上，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推开房车门，外面仍然是一片漆黑，今晚没有月光。
她走到打着手电筒的许禾旁边，接下来的三个小时是她们一块轮班。
手电筒的光映在两人的半张脸上，许禾侧了侧头，带着笑意道：“还习惯吗？”
戈棉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许禾说的是哪方面。
是指现在漂泊不定、时刻需要警惕的生活，还是单纯指夜晚的排班。
许禾没有等戈棉的回答，就自顾自地轻声讲了起来。
“我们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平时探险的时候也像现在一样。
只不过现在夜晚需要提防的，除了野兽，又多个怪物。
但很神奇，普通人的时候，老大也是我们的战力天花板。
觉醒异能之后，也还是老大带领我们率先适应这样的生活。
可能有能力的人，在哪里都可以成为一颗耀眼的星星吧。
永远可以照亮漆黑的夜空，给迷途的人指引方向。”
戈棉听着许禾轻柔的声音，突然很想知道老大他们以前的生活，以及探险的经历。
可许禾只是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这个要说的话，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还有很多时间呢，下次有机会一定和你聊个通宵。”
接着许禾歪了歪头，开启了另一个话题：“小棉知不知道，在S市的时候，对老大来说很重要的消息是什么？
戈棉看着许禾，轻轻摇了摇头：“老大如果希望我们知道的话，我想他会说出来的。”
“说的也是。”
许禾爽朗地笑了笑，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站起身往四周晃了晃手电，观察着周围有没有异动。
戈棉想起S市街道血流成河的惨状，以及当时言珺的姑父说的那句“你应该知道是谁的杰作吧”，也陷入了沉默。
到底会是谁，让他们这么针对老大，竟是不惜以全城人的性命为代价……
————
等戈棉和许禾轮班快要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六点了。
今天没有像前几天一样见到初升的太阳，看起来会是一个大阴天。
此时大家也都陆陆续续醒过来了，车队响起窸窸窣窣的洗漱声音。
在她们轮班的三个小时里，断断续续有十只左右的一级怪物游荡到附近，都被许禾和戈棉轻松清理掉了。
他们此刻依然在一片树林里，所以怪物也不算多。
戈棉曾好奇为什么蒋允安她们没有选择走相对好走一些的大路。
对此许禾的回答是大路上的怪物多，人也多，走偏僻的小路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更何况，队伍里有充当人形GpS的蒋辛平，怎么样都不会迷路的。
这并不是说蒋辛平有类似功能的异能，而是身为户外探险家，他在这方面有着很充足的专业知识。
等人都收拾好出来的时候，蒋辛平已经做好了热乎乎的早餐。
每个人都有一碗米粥和两个大肉包子，当然了，裴青芽的份额是缩小版的。
一口热粥下肚，驱散了戈棉在外面待了三个小时的凉意。
填饱肚子后，大家都围在一起，讨论戚晚去留的问题。
按蒋允安的话来说，虽然戚晚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应该劝戚晚留下保护以及报答他。
但是还是要先尊重一下当事人的意见，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小晚，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蒋允安柔声地问道。
还不等戚晚回答，常青就咋咋呼呼地蹿到少年的身边：“留下来吧，你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还要找机会报答你呢。
而且我们队伍的待遇绝对比其他队伍要好，基本物资暂时是不缺的。
我们的能力昨天晚上你也见证过了，我们保证可以保护好你的安全。
再不济你看，我们队这么多帅哥美女，看着也养眼不是？”
一番话说得少年脸憋的通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知道他们的队伍有多难得，每个人都非常友善，自己遇见他们有多幸运，可是……
“我的异能很没用……”少年语气是藏不住的失落，他低着头小声道：“会拖你们后腿的……”
他在那次带走了裴闻翛他们之后，能感受到自己的异能已经变得很弱了，休息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好转，他的异能大概是坏掉了……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早早失去了母亲，一直在温饱线挣扎着。
残酷的现实告诉他，没有能力，就只会被抛弃、被嫌弃，无论在哪里都一样。
一时的友善不足以让他去赌长时间的人心，他不愿意再经历一次被抛弃的绝望。
“你怎么会这么想？”戈棉不赞成地看着他，“你的异能超级强的。”
少年只觉得戈棉在安慰他，心情并没有好转。
“我刚加入老大他们的队伍的时候，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戈棉接着说道：“比你现在更加手无缚鸡之力，更会拖队伍的后腿，是个没用的人。”
戚晚闻言抬起头看向她：“不是的，你很好……”
“你也很好啊。”其他人异口同声笑着道，就连一旁的裴闻翛都没有露出异议的目光。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蒋允安安抚地笑了笑，“但请你相信我们一次。”
“对啊，而且小哥哥的异能超级厉害的！”裴青芽从戈棉怀里滑下去，冲到戚晚怀里，大声说道。
戚晚小心地抱住扑过来的裴青芽，避免她摔倒，看着小姑娘认真的双眼，突然对自己有了丝信心。
“你的异能比较特殊，上次突破了上限使用，规则约束的原因，会恢复地比较慢。”裴闻翛突然出声解释道。
戚晚睁大了眼睛，他看着裴闻翛仿佛在问“真的吗？”
但看着裴闻翛平静的眼神，他觉得这样的人应该不至于说谎骗自己，心情一下子好转了。
他看着大家诚恳的眼睛，觉得也许这一次，有一个正确的选择摆放在他眼前了。
他不好意思地点头答应了留在队伍，在大家的欢呼声中，他抬头看向天空。
妈妈会在天上保佑他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