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执法军部队中心。
“回来了?”
一道威严的女声透过一扇木质窗户传来,上面刷着雪白的油漆,就像有雪覆盖在其间。
语气称得上是温和,但规规矩矩站在窗外的三个人却打了个冷颤。
边以航身穿白色的大褂,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抖了抖,他缓缓点头:“是,不过……”
他的话不敢说完,等着里面的人询问,但许久没有了声音,三人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分毫。
这是一个很漂亮温馨的小院子,院子里种满着各式各样不同季节盛开的花朵,有玫瑰、百合、向日葵,甚至小荷塘里的雪白荷花来得正盛,积雪被打扫地干干净净,堆在院子的围墙角落里。
雪堆旁还杵着一柄老旧的铁锹,它斜斜地插进雪里,孤独又挺立。
沉默蔓延在每个角落里,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边以航的眼镜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雪霜。
威严平和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什么?”
那声音顿了顿又说:“只回来了三个人,你们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次轮到了他们三个人沉默了,边以航张了张嘴巴,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来。
裴司璇微凉的嗓音响起:“裴部长,我们回来的途中遇到了一个六级怪物,您让我们带回来的人她……没了……”
“……”
边以航镜片后的眼睛发涩,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而严离则一直沉默着低垂着眼眸,眼里看不见一丝情绪。
“尸体呢?”
“是我们能力不够,尸体没能带回来……”
裴司璇的头更低了,似乎在羞愧自己的无能。
“……”
里面响起一声极低的叹息声:“罢了,你们回去吧。”
“是。”
三人脚步僵硬地往院门口走去,直到出了院门,倏然纷纷软倒在地,脸砸在白石板路上,发出骨头碰撞地面的清脆响声,但没有一人发出痛呼。
仔细一看,三个人面色苍白,眼睛紧闭,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没过多久,从路边走过来三位穿着执法军装的人,什么也没问,面无表情地架起三人,拖离了院门。
三道粗浅不一的血痕很快被清水冲刷干净,路面发出锃亮的光,干净整洁、不染尘埃。
“死了吗……”
院子里,房屋内一道雪白的身影停在窗边良久,一阵轻声的呢喃飘落在地,随后再次恢复宁静。
……
等边以航在军区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霜雪完全覆盖了这个世界,地面上的积雪已经达到一米左右高,不借助工具根本不可能出门。
A市唯一的一条四季不冻的河流已经变成了一块巨大无比的冰块,就算是以吨为计的坦克都可以平稳在其上方行驶。
边以航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忍着疼痛缓缓转头看向墙边,上面的日历依旧停留在上次翻到的九月五号,温度计上显示现在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四十六度左右!
身上的伤应该已经被治愈系异能者治疗过,外表并没有任何伤口,但胸膛内脏碎裂的刺痛仿佛还在。
他粗粗地喘着气,放任自己的意识逐渐低沉模糊,头歪在枕头上,再次陷入了昏睡。
旁边躺着的裴司璇依旧闭着双眼没有动静,另一边的严离却已经艰难地坐起身来了,他的右手整条手臂被绷带紧紧绑着,只能伸直无法弯曲,像一条没有生命的木棍。
严离眼神发愣地直直看着前方,倏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狰狞,眼里布满了红色血丝,脑袋像是被一根铁棍在里面狠狠搅动,冷汗在额头上冒出。
他身后的黑色影子也在疯狂地扭曲变形,张牙舞爪地似乎在试图逃离什么,它们极速地蔓延到整个医院病房的墙壁上,天花板上的灯刺啦两声,房间陷入一片浓稠的漆黑。
那黑影像是猛然受到了什么刺激,刷地一下又以闪电般的速度收回,严离眼前一阵发黑,失去意识直直地倒在病床上,手臂撞到了床角,绷带上浸出一片血色,很快浸满了整只手臂……
听到动静的护士冲进病房,打开备用电源,入目的是严离那条血红色的手臂,沉默了片刻,倏然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在医院走廊响起,护士急忙回到值班台,捞起电话拨响了一个号码。
“滴滴——滴——”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通。
“喂。”
“良医生!三号病房的病人严离不知道为什么,手臂渗出血液,染红了整个手臂……”
“……安排手术,请余先生来一趟!要快!”
电话那边平静的声音倏然变得低沉凝重,护士立马挂了电话,接着拨打另一个号码……
……
一间雪白的广阔病房里,手臂上带着白色绑带的墨发男人正伸出手,放在身下人狰狞的伤口上。
绿色的异能释放,那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起来,几秒时间,伤口处就只剩一片粉色的健康皮肉。
他穿着漆黑的执法军人制服,胸膛处却没有代表军人身份的徽章,身形挺拔,气质出尘,低垂看着伤口的眼睛莫名显得些许温柔。
但其实,只要换个正确的角度去看,就能发现他悲悯的眼神底色其实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余先生!军部医院找!”
另一位执法军人穿过呻吟、打滚的伤员,拎着一个电话快步走了过来。
余寻收回治疗的手,接过电话,隔着一定距离放在耳旁,温润似流水的声音响起:“喂,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余先生!请尽快赶到军区医院!良医生需要您配合完成一场手术……”
余寻下意识凝了凝眉,把电话拿远了点,直到那刺耳的声音变得弱了些,这才低声回道:“马上就来。”
接着就挂了电话,那执法军人接过电话,表情询问:“余先生,这是……”
“马上备车,我要去一趟军区医院,越快越好!”
“明白!”
那执法军人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