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下来,陈诚感觉收获颇丰,对现代音乐制作流程有了更直观和深入的了解。中午,他果然兑现承诺,请老狼去附近一家不错的馆子大快朵颐,花了三百多块,两人还小酌了几杯,关系拉近了不少。
到了下午五点多,歌曲的最终混音版本终于制作完成。陈诚仔细听了一遍,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无论是人声和伴奏的融合度,还是整体的空间感和层次感,都非常出色。
“狼哥,太感谢了!效果棒极了!”陈诚由衷地称赞。
“是你歌写得好,唱得也好。”老狼也很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对了,你这首歌是准备在哪儿首唱?”
“就是我们学校,北电的十一中秋迎新晚会。”陈诚答道。
“北电的晚会?”老狼眼睛一亮,“那可是个不错的平台。说不定啊,你这首歌一唱,就在你们学校火了!”
陈诚自信地笑了笑:“我就是奔着一鸣惊人去的!花了这么多心血,要是不火,那我不亏大了?”
拿着新鲜出炉的母带(以dVd光盘或当时常用的音频载体形式),陈诚告别了老狼,回到了学校。他在校园里转了一圈,没看到室友,教室里也只有零星几个同学。他找到同班的一个女生,打听了一下文艺委员周扬的去向。
“周扬啊?她应该在礼堂旁边的排练室吧,这两天大家都在那里彩排晚会节目呢。”
陈诚道了声谢,便信步朝排练室走去。刚到门口,就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好家伙,人山人海,队伍从门口一直排到了走廊拐角!
看来想正经排练是没戏了。他索性也不排队,悄悄溜了进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饶有兴致地观摩起其他同学的彩排来。
不得不说,北京电影学院作为艺术院校,藏龙卧虎。虽然主攻表演,但很多学生在声乐、舞蹈方面也颇有功底。大三大四的师哥师姐们显然经验更丰富,舞台表现力也更成熟。唱歌的水平虽比不上专业院校的歌唱家,但也各有特色,不乏可圈可点之处。
他看着看着,还发现了好几个“熟面孔”。那边正在排练舞蹈的,不是00级的董璇吗?身段优美,舞姿灵动。另一边,01级的贾乃亮、王珞丹、马苏等人也在,他们或唱歌,或表演小品,都显得朝气蓬勃,充满了表现欲。陈诚心中暗忖,这一届(01级)后来成名的,确实比上一届要多一些。
正当他像个“老干部”一样,优哉游哉地欣赏着“文艺汇演”时,眼尖的周扬发现了他。
周扬是个性格爽朗、略带“女汉子”气息的姑娘,看到自己班的班长像个没事人一样在旁边看热闹,而自己忙得脚不沾地,顿时“恶向胆边生”,和旁边学生会的文艺部部长低声耳语了几句,两人脸上都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只见周扬迈着大步走了过来,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哟!班长大人!您可算是大驾光临了!是来彩排的吧?来来来,我给您插个队,优先安排!我们都等着欣赏您的大作呢!”她故意提高了音量,引得周围不少目光都投了过来。
陈诚何等精明,一看周扬这架势和旁边文艺部长那看好戏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是想让自己当众“出丑”,好看自己笑话。他对周扬这喜欢捉弄人的性格太了解了,前世就没少被她“坑”。
“行啊!”陈诚面不改色,从容地从包里拿出那张刚刻录好的母带,递了过去,“那就麻烦周委员和部长同学了。这是我今天刚录好的伴奏。”
周扬接过光盘,略微有些诧异:“哟呵?动作挺快啊!还真录好了?看来班长是认真的呀!”她原本以为陈诚只是随口一说,或者拿个粗糙的demo来应付。
“那是自然,班长一言,驷马难追嘛。”陈诚笑道,“看来周委员在这里面子不小啊,还能让我插队?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周扬狡黠地眨眨眼,“等会儿唱完了,请我们班几个女生吃顿饭,不过分吧?”
“吃饭?”陈诚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就请几个女生怎么行?显得我这个班长多小气!这样,你通知一下,今天晚上,咱们班所有同学,有一个算一个,聚餐!还是上次那家店,我请客!”
周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诚:“班长,你……你没发烧吧?咱们班可是有三十号人呢!你这刚录完歌,又大出血……你这个月不过了?”
陈诚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故意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放心!尽管吃,尽管喝!谁要是有本事把我吃破产了,我认栽!算你们能耐!”
“嘿!这可是你说的!”周扬也被激起了好胜心,“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瞧你那点出息!”陈诚一脸“鄙夷”,“一顿饭能花几个钱?快去安排吧,我先熟悉下舞台。”
“行!晚上见!”周扬拿着光盘,兴冲冲地去找音响师傅了。
很快,就轮到了陈诚上场。他走到舞台中央,调整了一下立麦的高度。音乐前奏响起,舒缓而带着一丝空灵的钢琴声流淌出来,瞬间让有些嘈杂的排练室安静了不少。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变得专注而深情。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
他一开口,清澈而富有故事感的嗓音,便牢牢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当他唱到副歌部分: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不得真假 不做挣扎 不惧笑话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 且就随缘去吧……”
那极具感染力的旋律和触动人心的歌词,配合他真挚投入的演唱,仿佛在众人面前展开了一幅关于青春、梦想与告别的画卷。台下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周扬和文艺部长,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欣赏。正在候场的董璇、贾乃亮、王珞丹等其他班级的同学,也都停下了手中的事,专注地聆听着。一些感性的女生,甚至眼眶微微泛红。
一曲终了,排练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随后,爆发出一阵热烈而真诚的掌声!
“牛逼啊!班长!”周扬第一个冲上来,激动地拍着陈诚的肩膀,“你这唱功,这创作能力……你还跟我们抢什么演员的饭碗啊?直接出道当歌手算了!”
陈诚从歌曲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没好气地白了周扬一眼:“你懂什么?唱歌是爱好,演戏才是专业!我是认真的!”
看着陈诚那一脸“臭屁”又认真的样子,周扬哭笑不得:“行行行,你牛!你快走吧!你这一唱,后面排队的同学压力得多大啊!估计现在都在祈祷别排你后面了呢!”
陈诚哈哈一笑,心情大好。他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便先行离开,去安排晚上的聚餐了。
他先是回到宿舍,让芦芳生他们通知男生,又让周扬通知女生。消息一出,班级群里顿时炸开了锅。同学们都对这位“深藏不露”的班长更加好奇,也对晚上的聚会充满了期待。
陈诚还特意给黄渤打了个电话,邀请他过来一起热闹。黄渤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上次聚餐的饭店再次被02级表演班包了下来。气氛比上一次更加热烈。陈诚作为东道主,简单说了几句,无非是感谢大家支持,希望班级团结,共同进步之类的,语气真诚而不失幽默,赢得了大家阵阵掌声和笑声。
黄渤的到来,更是将气氛推向了高潮。他天生的幽默感和在酒吧历练出来的控场能力,让整个包厢笑声不断。他讲自己跑龙套的趣事,模仿各色人等,妙语连珠,很快就和这帮比他小好几岁的学生们打成了一片。
吃完饭,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杀向了上次那家量贩式KtV。陈诚有心让黄渤展现才艺,第一个就把话筒塞到了他手里。
黄渤也不推辞,点了一首他拿手的、充满沧桑感的流行歌曲。当他那略带沙哑却又充满力量和感情的歌声响起时,原本还摩拳擦掌、准备一展歌喉的男生们,顿时蔫了一半——这水平,差距有点大啊!
陈诚见状,拿起另一个话筒,笑着说道:“怎么了?被打击了?告诉你们,渤哥可是在酒吧驻唱了好几年的专业选手!咱们跟他比唱歌,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今晚就是开心,别想那么多!唱得不好还唱不坏吗?来来来,都动起来!”
同学们一听,也释然了,很快又重新投入到狂欢中。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玩游戏的玩游戏,包厢里充满了青春的喧嚣和活力。
玩到晚上十点多,眼看学校门禁时间快到了,陈诚便招呼大家散场,确保每个人都安全结伴返回宿舍。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秋夜的凉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清爽。看着身边嘻嘻哈哈、意犹未尽的同学们,陈诚心里充满了一种踏实而温暖的满足感。
今天虽然花了不少钱,但他觉得非常值得。前世,他的大学生活似乎总蒙着一层灰暗的色调,过于专注个人得失,对圈子里的某些现象感到失望,甚至有些逃避,错过了很多纯粹的快乐和友情。如今重来一次,他更加珍惜这种同学之间毫无功利、轻松愉快的氛围。
“或许,环境本身并没有那么糟,重要的是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他看着走在前方,正和芦芳生勾肩搭背、不知道在聊着什么好笑事情的黄渤,心中若有所思,“就像渤哥,他见过更多的阴暗面,却依然能保持这份乐观和通透,在复杂的圈子里游刃有余,靠的是实力,更是智慧和心态。”
他想起前世一些演员的浮沉,愈发觉得,在这个行业里,想要长久地走下去,除了专业技能,更需要清醒的头脑、坚韧的意志和良好的人际关系。那些指望走捷径、或者因为一点挫折就怨天尤人的,终究难成大器。
“一步一步来吧。”陈诚对自己说,“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把基础打牢,把该赚的钱赚到,该积累的人脉积累起来。未来,还长着呢。”
带着对明天的期待和满满的干劲,他加快了脚步,融入了返校的人流之中。北京的秋夜,星空格外明亮。